看赵宝芝担心地看向自己,景和光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一碰,他才发现赵宝芝气得手都在颤。
景和光脑子里立时闪过记忆里种种贵妾、庶子嚣张,然而景钟豪还偏帮的画面。
他敛眉看向少年,不留情面道:“趴在别人的院墙上偷看,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再说了,你娘?你哪里来的娘,你顶天了也只有一个——姨娘!”
景和光可不是原身,读书读多了,便觉得咄咄逼人也是丢自己的份。
景和光觉得,他爽了再说。
而且他这么说,一起被欺负的赵宝芝也一定很爽!
原身对景钟豪这个父亲有感情,但景和光只觉得景钟豪生而不养,不配做爹。
景和光也不喜欢不忠诚的男人,尤其是那种新婚时信誓旦旦,许过承诺的的人。景钟豪就是那种背信之人。
原身心里想着景钟豪,其实是对赵宝芝的一种不公平和伤害,只是赵宝芝这个做母亲的不曾介意罢了。
景炎本以为景和光听了他的炫耀会嫉妒,然后又能看到“高岭之花”失控的模样,没想到景和光这回竟然不嫉妒了???
竟然还回嘴说他的娘,不是“娘”。
景炎想到他娘的贵妾身份,臊得脸皮一红,瞪着眼道:“爹说我娘是我娘,我娘就是我娘!”
赵宝芝冷哼一声:“你有胆子,走出去这么说啊!”以妾为妻,只要景炎敢往外说,明天镇南侯就得吃御史参人的折子。
等赵宝芝说完话,景和光直接吩咐阿福:“阿福,拿杆子捅他下去!”
阿福愣了下,但他很忠心,反应过来就咬牙抄起扫蚊子网的杆子去捅景炎。
“你个狗东西!还敢戳……”景炎指着阿福怒骂。
可阿福杆子冲着他来,他只得狼狈地躲开。
一不留神,还把下面给他踩着的小厮给踩倒了,导致景炎自己摔了个屁股开花!惨叫一声“啊!”。
阿福听了,吓得脖子一缩,担心地看向景和光:“爷、爷?”
景和光道:“别怕,爷会保你的。”
“他以后若敢来惹事,就狠狠地教训他!就像娘说的,其实爹根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对外他怕御史参他,对内我也是他儿子,他能怎么着?”
景和光知道,有时候对着恶人就要强硬才是。
管事刚刚都没反应过来,直接看呆了。
什么时候,世子爷这么有底气了?难道世子爷真的攀上六王爷了?
肯定是!不然世子爷怎么敢捅炎二爷。
管事机灵地又讨好景和光和赵宝芝几句,这才告退。
等外人都走了,赵宝芝才新奇地看着儿子,奇怪地问道:“和光,你…你这回不气了?”
一般来说,刚刚景和光应该更在意景钟豪送景炎的玉才对,可儿子今天好像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景和光肯定不会像原身一样行事,于是他找了个借口。
“今天看大军归来,我瞧见很多年长者看到自家的孩子都喜极而泣。我忽然就想到,若是我有那一天,会为儿子流泪的肯定只有娘。”
“娘,儿子以前不懂事,现在明白了,你才是对儿子最好的人。景钟豪心里根本没有我们母子两,在儿子心里,他以后也不是我爹了!”
赵宝芝听了,既高兴又有些担忧。
她高兴儿子的转变,可她又十分清楚,这种转变是因为难过够了,才会死心。
赵宝芝心疼极了,抱住儿子小半个身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有娘呢。”
景和光长得高大,身材娇小的赵宝芝都抱不住他了。
儿子真的长大了啊!赵宝芝欣慰地想着。
景和光忽地想道:若是他没过来,景和光和赵以柳得到报应时,赵宝芝该有多难过?
景和光反抱住她:“娘,儿子不难过,你也别担心,儿子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
阿福在一旁,看得眼泪连连。
就是也有点纳闷,他怎么就没注意到有好些人哭了呢?他一个做书童的,竟然没有他家世子爷仔细,太不应该了!
***
景和光陪赵宝芝的时候,越星川也在宫里陪太后。
太后看着一身黑衣、周身气场阴沉的小儿子,摸着越星川粗糙了很多的脸,心疼得眼泪直掉。
她的小儿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也是个喜欢穿蓝衣的白净少年,看着乖乖巧巧的。
太后边抱着越星川哭,边交代越飞俊:“飞俊啊,你弟弟吃了好多苦,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他啊!不然母后可不会放过你。”
越飞俊本来就心疼弟弟的改变,这会儿知道了一些事,更觉得弟弟不容易,当下点头道:“母后,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弟弟。”
唯独越星川觉得有点受不住,太肉麻了……
越星川哄了太后一阵儿,赶紧跟着越飞俊跑了。
***
出了太后的宫殿,越星川从怀里摸出虎符,往越飞俊身上一丢。
越飞俊手忙脚乱地接住,服气了:“星川,这好歹是虎符,你小心点啊。”
越星川道:“哥,你是不是打算明天搞庆功宴封赏?”
越飞俊点头:“对啊,让你们休息一日。明日办庆功宴,然后论功行赏。你正好在,跟我去挑个你喜欢的封号。”
两兄弟从小感情好,越飞俊也不在弟弟面前自称什么朕。
越星川对封号不感兴趣,问他哥:“把庆功宴变成西山狩猎行吗?”
越飞俊奇怪:“办成西山狩猎庆祝?你想的话,倒是可以。不过得去西山,麻烦一些,你怎么想起这遭?”
越星川心想,他的卑鄙打算,自是不能跟他哥讲。
越星川用好久没去西山的理由,随意糊弄了一下越飞俊。越飞俊这会儿又正心疼弟弟,便一口就答应了。
***
回到大殿里,越飞俊才卸下对着弟弟的笑脸,偷偷传来太医正。
越飞俊板着脸问:“医正,朕问你,若是一个人打仗杀人杀多了,影响到性情,还会造成失眠、性子躁郁、性情阴鸷,甚至有时候控制不住弑杀敌军人马。这等情况有法子治好吗?”
太医正听得心里一个咯噔,这样的病状,又能让皇帝亲口相问,还能有谁?
再细细分辨那些症状,太医正站在原地,头上冷汗直往外冒。
越飞俊黑着脸:“医正,你直说便是。朕不会因为你说实话,就胡乱砍了你的头。同样,你也不要隐瞒朕什么。”
太医正斟酌来,斟酌去,最后硬着头皮道:“回圣上,这种病症臣听说过一些。但是圣上所说的情况,已然是很、很严重的那种……,只能徐徐图之。”
太医正知道,这病他知晓了,怕是还得让他来治。说轻了,回头治不好他要完蛋。如今这般说实话,才是最好的。
越飞俊听到实话,心内一沉。
接下来,越飞俊就以这种压抑的心情,听完了治疗的一些法子。
让太医正退下去后,越飞俊对着身边大太监吩咐:“庆功宴换成西山狩猎,记得让西山上的人多放些星川喜欢吃的小鹿。”
前一句温和无比,下一句又自生威严:“还有前头那些皇家学堂里一块读书的,星川说想见见,让他们都去,一个都不要落下!”
***
当天,庆功宴换成了西山狩猎庆祝的消息,便由宫中传了下去。
镇南侯府,宫里出来的太监先通知了镇南侯一声,接着又特意去了景和光的院子。
“世子爷,明日宫里的庆功宴变成了西山狩猎,您一定要去啊,圣上可是点了您的名的。”
景和光听到宫廷宴会换成了西山狩猎,心里满意极了!
宫里的庆功宴,依照官职、品阶排座位,他的位置和越星川的位置肯定隔得很远。只怕一晚上的接触,就限于他向越星川敬酒的工夫。
可换成西山狩猎,他想找越星川的机会就多了!想想在山林里,两个人骑着马溜达,他再一显身手打几只猎物,简直不要太美!
景和光道:“公公放心,和光明日一定去,绝不会忘了。”
这位公公见他给了肯定答复,便去下一家。
***
宫里的人一走,景和光就兴致勃勃地让阿福把弓箭找出来,让他练练手。还好原身这家伙也会点箭术,倒也免了景和光又去找借口来解释。
在现代的时候,景和光是会射箭的,准头还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