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往方珏的院里走。
“你是今天一早恢复的么?”大年初一诶!这是不是老天爷给她的新年礼物。
贺化川勾了勾唇,“昨晚恢复的。”
昨晚?
竹凝皓停下来看他,她喝醉也记得事,当然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她能今儿一早还脸不红心不跳面对贺化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觉得贺化川反正也看不清她昨晚的样子。
但现在,她恍惚想起最后他在耳边的低声诱哄,还有那句夹杂着讨好和欣喜的“我能看清你了!”
所以,她惨兮兮的表情还有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脚……全看见了么?
竹凝皓的脸肉眼可见的飙红,莫名其妙地有一些不好意思了,进了方珏屋里,也安静如鸡。
直到方珏惊叹一声,“恢复得很突然啊!你昨晚做什么了?”
竹凝皓下意识抬头看向贺化川,生怕他说出什么。
这一眼正对上贺化川戏谑的眼神。
方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他五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傻子,再一想晚上还能干啥,都暗自觉得刚才问那句多余。
他拍了拍贺化川肩膀,小声叮嘱:“气血上行,有助于脑袋里伤处愈合也是有的,可以让气血经常上行一下。”
贺化川:“???”
方珏看他似懂非懂的,想了想还是直说,“多做!”
竹凝皓:“……”这次她都听懂了。
……
年初三,竹凝晖从将军府搬了出去住进了东四街上的宅子。
他还挺疑惑地。“你们这将军府如此奢华,为什么还要另外置一所宅邸呢?”
竹凝皓顿时心虚,没敢跟自家哥哥说,自己跟贺化川还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婚礼,这宅子本来是她出嫁的地方。
但没几天,竹凝晖还是知道了。
年初五这天,边云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前来将军府拜年。
贺化川想起自己年后征兵的计划,便将众人都留在府上用饭。
这种场合也有女眷,贺化川肯定是让竹凝皓帮他招待的。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贺将军娶妻了。
可这事不知怎的传到了庄氏那里,气得她直捶桌面。
“她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脸抛头露面当女主子?万一被人知道了她那些肮脏过往,叫我川儿的脸往哪里放!”
庄氏身边的菊嬷嬷一直安抚她,“夫人莫急,这事就要让二爷吃了苦头,才知道竹氏配不上他的身份。”
庄氏扔出手里的暖石砸她,
“什么话!我川儿在她身上吃得苦还不够多么?”再吃下去,只怕她这儿子都成莲子了!
“年后映荷姑娘也要来了,夫人给她制造些机会让她和二爷好好相处,总比现在干着急强。”
庄氏眉头微蹙,前前后后一捋顺,觉得还是竹凝皓乖乖躲在雍州小角落,不出现贺化川眼前的时候最省心。
所以这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竹凝皓身上。
她沉吟片刻,对菊嬷嬷说:“你去找竹家大哥,让他管教一下自家妹妹!”
别人说话不好使,竹凝晖的话总该有点用吧。
还真有用。
菊嬷嬷找到竹凝晖,叽里呱啦地把竹凝皓如何从教坊出来的,如何北上边云做冥妻,如何在贺化川回来后赖着不走的,统统说了个痛快。
竹凝晖脸色越来越黑,清朗的声音最后都变得鬼魅了。
“你是说,我妹妹是给贺化川做了冥妻才进门的?”
菊嬷嬷点点头,“那是呢,要不然以她的身份怎么进得了门?如今老夫人可怜她没赶走她,她却人前人后以将军夫人自居,这不是折辱将军嘛!”
她话还没有说完,竹凝晖已经风一样地走了出去。
……
竹凝皓午睡刚起,便听绿江跑来禀告:
二爷和大舅爷打起来!
竹凝皓皱眉,怀疑自己这是午睡没醒,又梦到了小时候在竹府,筱筱兴冲冲来告诉自己:
大少爷跟贺二少又打起来了!
绿江看她迷迷糊糊不动弹,又跺脚重复了一边,竹凝皓才回神。
“怎么打起来的?”大过年的不说,两人都二十好几了,怎么还会打得下人慌慌张张的。
绿江伺候竹凝皓穿衣,也不甚了解,“好像是大舅爷知道您一开始委屈了,要给您讨说话。”
听闻此言,竹凝皓一阵头疼,这事还是被大哥知道了。
她匆匆赶到前院,此刻打架的两人都已经冷静了不少。
一进堂屋,便看见两人一个身上沾了雪泥脏了衣摆,一个脸上挂了彩嘴角都擦破了。
竹凝皓一时不知应该先和谁说话。
贺化川捂着嘴角,声音似乎都委屈了:“珠儿你怎么来了?”
听了这个称呼,竹凝晖火气又起来了,“闭上你的嘴!”
他起身走向竹凝皓:“跟哥哥走!受了那么大委屈你都不说,这狗男人这么久也没表示,你还留恋什么?”
竹凝皓想要辩解,却一把被人拉到怀里。
只听贺化川在她头顶一字一句说:“快让我抱抱。”
说着,箍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
竹凝皓抬头看他,不知这一出又为了什么,可她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又被自家哥哥扯了过去。
“你抱个屁你抱!小妹跟我走。”
说着,竹凝晖已经扯着她往外走了。
竹凝皓这才明白,贺化川刚刚为什么火急火燎上去抱她,这是知道马上就抱不到了啊!
她回头看着贺化川,只见他擦破的唇角勾起笑意,却有一种莫名的欣喜。
薄唇一开一合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我!”
第 28 章
东四街的宅院里没有几个下人伺候,院子里只有从积雪里扫出来的一小溜窄路极是难行。
竹凝晖怕污了妹妹的鞋袜衣摆,便上前一步,蹲在竹凝皓面前。
竹凝皓愣了下才明白哥哥的用意,“大哥你快起来,我自己走就行。”
“上来!”竹凝晖一想将军府里贺化川走哪都爱背着妹妹又有点不是滋味。
“贺二能背你,大哥就不能背你么?”
竹凝皓抿抿唇,还是乖乖趴在了大哥背上。
见她上来了,竹凝晖心里好受一些,冷声数落贺化川的不是:
“狗崽子居然敢让你给他做冥妻!我看他真是活腻了!”
“不是啊大哥,他当时又不知道,不应该怪他的!”
竹凝皓感受到大哥气愤得胸腔震颤,急忙为贺化川辩解,可她话音未落,自家大哥已经侧头回来瞪她了。
“那他后来不是知道了?怎么还让你顶着那样的名号?”
怒吼声在小院里都有回音了,不远处柳树枝上的雪也被震下来一堆。
一向温柔斯文的大哥竟然气得如此高声,竹凝皓知道大哥这真是被气急了才会这样的。
“他回来之后,眼上腿上都有伤,一开始怕拖累我才不接近的,可后来他好了也说过会重新跟我提亲啊。”
“去他娘的!”
竹凝晖气到爆粗口,他快走两步进了厢房将竹凝皓放在椅子上。
“他想亲近你就亲近?他想提亲就提亲?他以为自己是谁!”
见大哥正在气头上,竹凝皓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大哥觉得贺化川委屈了自己才如此气恼,想了想决定想跟大哥统一战线,安抚一下大哥的情绪。
“那依大哥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啊?”
这话倒把竹凝晖问住了,回来的路上他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可一想到小妹顶着那样的名分待在将军府他就心中憋闷。
“这事你不用管了。”反正将军府他暂时不会让小妹回去了,至于怎么应对上门提亲的贺化川全看他心情了。
……
当晚,竹凝皓缩在滚烫的暖炕上烙铁似得辗转反侧。
没了贺化川温暖的怀抱,这屋烧得再暖她都觉得有些冷。
而且,他不在自己身边,她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竹凝皓看了一眼跳跃的烛火,纤柔的手缓缓伸到枕头下边摸到防身的匕首才安稳些。
她许久不在枕下藏刀,突然摸到刀鞘竟然觉得烫手。
不对,是真的烫手了,匕首在枕下焐了太久了。
竹凝皓吹了吹自己烫红了的指尖,忽听有拍门声传来。
“珠儿开门。”
低沉的声音混在寒风在窗外盘旋,竹凝皓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坐起身子侧耳细细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