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娇宠(57)

陆容予一愣,抬起头,正想问他怎得哭了,便见他下巴上有另一颗摇摇欲坠的汗珠。

程淮启倒吸一口冷气,皱着眉将人重新按回自己怀中,十分艰难而隐忍地道:“莫动。”

陆容予眨了眨眼,又听他道:“让我抱一会儿。”

“……噢。”

她乖巧地应下,真的不再动了。

如此身态,短时间便罢,时间长了,哪哪都酸。

陆容予忍了一会儿,觉得难受极了,又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委委屈屈地道:“腰酸,脖子酸。”

程淮启哑然,喉结上下滑了滑。

“坐正了我抱。”

陆容予脸还是红的,垂着头坐起身,与他触碰时,发出一阵窸窣的响。

程淮启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松松垮垮地从背后将人环住,并不敢靠她太近。

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只敢时时刻刻地细细宠着,不敢有哪怕一会儿吓着她。

两人又如此静静坐了许久,陆容予终于恢复了些神志,脑子里不禁又盘算起他上回说的要娶自己的话来。

只是不知,她现下如此尴尬身份,他还能否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娶进门。

且不说邺谨帝那一关就已足够吓退他们,便是文武百官那边,若是知晓自己出身如此不干不净,定也是要参他一本“有违孝道、罔顾礼法”的。

若邺谨帝驾崩,他登基称帝,强硬要违逆朝臣之意娶了自己,轻则一辈子落人口舌,重则声名遗臭万年。

她虽十分想嫁他,却怎么也不愿见他落得这般场面。

如此想着,情绪便忍不住低落下来。

程淮启敏锐地察觉到小姑娘的情绪变化,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果然见她脸色隐隐发白。

“怎么了?”

陆容予看了他一眼,又轻轻摇了摇头,闷闷地道:“无事。”

程淮启眯了眯眼,语气有些凶。

“几日不见,倒学会骗人了。”

陆容予瘪了瘪嘴,还是觉得十分难以启齿,于是道:“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程淮启剑眉一挑,略微思索一番,问道:“可是在担心你我之婚事?”

陆容予有些诧异他能猜到,小小怔愣一番,两颊上随即浮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程淮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你无需担忧这许多,我自会想法子解决。”

陆容予垂眸。

“每每皆是你护着我,我却从未能帮上你什么。”

见她神色难掩失落,程淮启拉过她软若无骨的小手,一根一根指头的轻轻捻着,低笑道:“再等些时候罢。待到你成了大邺皇后,有许多忙可帮我。只怕你那时倒又嫌累、不愿帮了。”

他本以为自己是在安慰她,却没想她听了这番话,眼中瞬间便失了光彩,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阴郁之色。

她也不想。

只是实在忍不住。

她十分希望他将来能称帝。

以至于,望着望着,便从未考虑过自己日后该如何自处。

即便他可不顾一切给她这唯一的后位,她亦无法做他身边的唯一。

——子嗣于皇帝而言太重要了。

陆容予实在不知,自己以后若是对着那三千佳丽的如花面容,要该如何做到母仪天下。

光是想想,都觉得心中酸楚至极。

小姑娘眨了眨眼,纤长细密的睫毛压下,阖住双眼,看不见神色,却让人觉得难过极了。

程淮启又将人揽进怀里,轻声问道:“在想何事?”

陆容予伸出手,环着他精壮细瘦的腰身,抬起脸看他,勉强扬起一个笑。

“我不想做皇后,你只封我做个妖媚惑主的妃子,可好?”

我愿不要那金尊玉贵的身份,替你背下所有骂名,换你一世独宠,可好?

程淮启闻言,眸光变了变,轻轻抚了抚她白皙细嫩的脸颊,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郑重道:“即便封你做皇后,我亦独宠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程小七:坐正了我抱。

我(坐正):来吧。

程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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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终于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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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立储

他说会独宠她一人, 显然是在哄她,但她自知此事避无可避、无计可解,于是便对他一笑, 做出一番十分受用的模样,将埋在他胸前的脑袋蹭了蹭。

既已选择了他,那么就只能向前看, 接下来无论发生何事,皆是她所必须要承受的。

没有怨言。

程淮启自然看出她并不信自己,却也不多言, 只将人抱得紧了些。

小姑娘不再缠着此事不放, 心思没一会儿就又飘向了别处去。

虽然殿下从未与自己说过,陆容予却也多少能知道一些朝政之上的情形。

邺谨帝病入膏肓, 满城的太医皆道回天乏术, 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立储之事, 想必也不远了。

有关储位人选,明眼人都早已看出端倪, 但邺谨帝虽中意于七殿下, 却不敢保证五皇子会不会半路夺位。

程淮泽自出生以来, 就与程淮启虎狼相争。

程淮启活了多久,他就与他斗了多久,明里暗里不晓得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此番无论他反与不反, 皆是死路一条。

换做是她是五皇子,定然也是会反的。

若输了, 横竖一条命,取了便罢;若赢了,那便是逆风翻盘、金尊万贵。

于他而言, 百利而无一害。

都城中此时正是箭在弦上、千钧一发之际,就连街边的垂髫小儿吟唱的童谣中,都编入了“风云突变朝局改,风雨欲来大厦倾”这般词句。

果然,陆容予被赦出狱后不过六日,就先听闻了这第一变。

——邺谨帝下诏封七皇子程淮启为太子,即日举行立储大典。

邺谨帝的身子,不仅等不到程淮启与程淮泽分出高下,竟已连选一个黄道吉日举行仪式都等不住了。

立储当日,仪式举行至一半。

程淮启方领完邺谨帝手中的诏书,连天神还未拜,便又见有人传来急报。

——五皇子程淮泽圈牟州及周边四城为国,立国号为琼,自封琼安帝。

“笑话!”邺谨帝厉声怒叱一声,将那密报向地上狠狠一砸,气得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程淮启冷哼,将手上的诏书递给一旁服侍的范公公,当即跪地作揖,朗声道:“儿臣愿领兵前往牟州,将那乱臣贼子捉回!”

底下七皇子一脉的武臣闻言,皆议论纷纷。

缮国公张梓炎从一众武官中走出来,躬身高喊道:“太子殿下!此举不妥!五皇子此时自诩称帝,显然是早有预谋,只等您以身犯险,好入他之圈套。”

“臣知晓太子殿下之文韬武略,皆乃大邺人中龙凤之存在,但五皇子心思阴诡、心肠歹毒,非常人可测。牟州一处险山环绕,易守难攻,您即便带十倍于他之兵力去战,也未必能胜,反倒削弱我大邺士气。”

“五皇子统共也就占据牟州这一处,我们攻不进去,他亦难再出来,倒不若暂且按兵不动,从长计议,即使将他耗死,也不失为一种保守计策,殿下实在无须以身犯险啊!”

程淮启站起身,转向数百级台阶之下的一众文武百官,又睨了缮国公一眼。

“我大邺之疆土,岂可容半寸之失!”

他声音不响,却极具穿透力,坚定而有力,如一柄利剑刺破长空,从每个人耳边倏然而过,令人心中无端生出汩汩涌流的敬畏之情来。

“好!”邺谨帝高呵一声,带头鼓起掌来,“不愧是朕亲自选的太子!”

“太子殿下英武!”底下之人皆齐声喊道。

箭在弦上,程淮启明日便要启程。

陆容予虽不懂许多兵法,却也知晓此战凶险万分,听到玄一将此事告知自己时,她脑中轰然一片空白,一对秀眉皱得死紧,在房中来来回回踱着步。

如此似火煎、似油烤般地走了许久,她才终于停了下来,走至玄一身前,恳求道:“玄一,我有一事相求。”

玄一跟随她也已有多时,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意,深深叹了口气,垂下首。

“姑娘,若你是要求我与殿下一道上战场,恕属下难以从命。殿下下了死令,要我等全力守在姑娘身边,寸步不离,务必护姑娘安全。”

“且姑娘也知晓,五皇子为人歹毒、诡计多端,若他还在都城内留有人手,届时我一走,他们将您抓去威胁殿下,那才是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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