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予点点头:“是他。”
“为何?”画婉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知。”
梳雪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说的是谁,震惊道: “你们说的是七皇子?!”
画婉即刻捂住她的嘴,“嘘”了声:“不可声张。”
梳雪忙点头。
因着这一病,陆容予连着有几日没去尚德学宮学书。
难得去学一次书的程淮安没见到日日去学书的陆容予,心中起疑,几番打听,才知晓她那日在华寿宫的遭遇,一时连后半日的功课都顾不得,急忙忙赶来了碧芙园。
她到时,陆容予正靠在床榻上看着书,见她来了,她便把书卷放下,将窝在被子里的身体抽出来,坐得挺了些,笑道:“你怎得这时候来了?”
程淮安见她面色苍白、形容憔悴,风一刮便立刻要飞走的模样,顿时又懊恼了起来,快步到床边坐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皱眉道:“嘉和,你可好些了?当日我并不知皇祖母为难于你,没能及时来救你于水火,是我的不是。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下大病一场,恐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陆容予见她关切至极,担忧地连眼眶都红了一圈,忙捏了捏她的手,反过来哄道:“我早已大好了,太医说只要休息几日便可,并无大碍,你无需担心。”
程淮安连连点头:“那便好,那便好。”
“这般天寒地冻的,我也懒得出门,正巧借病在屋里休息着。”陆容予笑道。
程淮安点了点头:“再有没几日,天更冷些,便不用去学宮了,待到开春之时,才需又去。”
“若真不去学宮,日日闷在这后宫之中,可会无趣?”陆容予问道。
以往她在江远侯府之时,时常会与画婉、梳雪上街逛逛,哥哥在时,还会带她去茶楼听说书,怎得也比困在这宫中有趣许多。
程淮安听她如此言语,顿时眼神一亮,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想出宫玩儿去?”
“想便能出去吗?”
程淮安眨眨眼:“自然!我时常出宫去玩!你只需换上画婉之衣装,我换上咏纹之衣装,我们装作出宫采购的婢女,便可轻易蒙混出宫去。”
“如此可行?”
“自然可行,我已如此溜出宫去无数次!”
见她还是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程淮安又道:“不日便是小寒节,彼时都城热闹无比,不仅祭天神,还有各样表演,连宫中都看不到如此精彩的戏子呢!且都城中有一糕点铺,名为‘飨玉阁’,其中糕点精美香甜无比,比我那处的御厨做的更好吃些,我馋那糕点许久了,正好此番一道去买些。”
她说得如此神采飞扬,陆容予也难免动了心,当即答应了下来。
——
七皇子府中。
终于换回侍卫行装的玄一顿觉元神归位、神清气爽,孔雀开屏一般,美滋滋地找到程淮启交差去了。
程淮启见他又一幅癫头癫脑的模样,冷然道:“衣服呢?”
玄一最怕殿下甩自己眼刀子,顿时收了自己开到一半的屏,愣愣问道:“什么衣服?”
程淮启薄唇轻启,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官服。”
官服?
是宦官服吧!
……
殿下竟然还有脸和自己提这档子事!
玄一被他这么一说,半强迫似的想起了自己穿着宦官服在碧芙园内站了一宿、还被人叫了无数次“环公公”的屈辱经历。
这“环”字与“玄”字听着极像,叫的次数多了,他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成小太监了。
简直奇耻大辱!
他可是一个有血有肉、体肤完整的铁血男儿身!!
玄一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丢了。”
程淮启淡淡扫了他一眼:“捡回来。”
“什么!?”
玄一一双细长的眼瞪得圆如铜铃,难以置信地望着殿下,浑身上下都写着“目瞪口呆”四字。
“还要本殿再说一次?”
前方传来的语气沉冷而不耐,玄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躬身,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还没挪动几步,又极不死心地转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那宦官之衣物,要拿回来作甚?”
“留给你下次用。”
……?!
玄一顿时如五雷轰顶,被劈得外焦里嫩,傻兮兮地定在了原地。
“……还有下次?”
程淮启似是懒得与他多说,转身便走,留下惊得下巴都要脱落的玄一,在风中凌乱着。
玄四本在殿外候着,预备等玄一报完了事情后,再进去向殿下报备自己这处的进展。
如此一来,他便无意中听闻了两人的对话。
此时殿下一走,他顿时在原地笑得前仰后合,几欲窒息。
玄一听见那放肆又放/荡的嘲讽笑声,气得火冒三丈,一个闪身到了玄四面前,掐住他的脖颈,眼神狠厉,几乎咬牙切齿道:“你再笑一个试试!”
再怎么说,玄一也是七名暗卫中排名第一的,虽然大家品级相同,但他的武力却比剩下几人强上不少,若是此时玄二在,或还可与他较量一二,但他玄四,是绝无可能在玄一手中占到便宜的。
颇有自知之明的玄四当下也极为识相地收敛了笑容,强行憋住嘴角的笑意,趁玄一松开手之时,飞快地向殿下方才离去的方向跑去。
玄一看着那扬长而去的背影,气都不打一处来,正欲一脚踹向殿内的梁柱,便听见风中玄四作贱又找打的声音恍恍然飘来:“遵命,玄公公~~”
玄一闻言,顿时眼光冒火,胸脯急促地上下浮动着,直盯着玄四离开的方向,一双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如毒蛇般攀附在皮肤上,捏得指骨硌哒作响,整个人都气得发颤。
好你个没没腚眼子的玄四!
别等老子哪天自己抓到你。
否则,“玄公公”必然好生收拾到你下次见着我就喊爹为止!
暴跳如雷的玄一兀自发了好一会儿脾气,这才想起正事儿。
恼火归恼火,殿下吩咐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做!
想到方才被自己狠狠踩踏了无数次、还撕成了破烂布条儿、此刻不知浪迹何方的宦官服,玄一便一个头两个大,心中抱着丁点儿希望,迅速行至碧芙园外的宫墙下。
虽然即便捡着了也没什么用,但好歹他只撕了外袍,其余的内衫与巧士冠还是能用的。
有一些算一些罢。
玄一满心期待地走到那处,可地上只有一片空白。
四周似乎都已被宫女打扫过了,干净地连一片落叶都无,更不要说那一身衣袍了。
他心下正烦着,又见不远处有一个婢女,正拿着笤帚清扫,急忙赶过去问道:“姑娘,你方才可有见到一身被撕碎的、破烂不堪的宦官服?”
作者有话要说:七殿下:老五和老十三的智商加起来都玩不过我,就凭你?
玄一:殿下我错了,嘤嘤嘤。
七殿下:?再这般癫头癫脑的就给本殿滚出去。
玄一(乖巧.jpg)
——
下一章超级甜预告!!
超、级、甜!!
第17章 以身相许
玄一抱着那被宫女塞至手上的、布满灰尘又破烂不堪的宦官服,神色尴尬地道了谢,飞快地离开了碧芙园。
又在回七皇子府的途中,随意找了处地方,把这堆废料给扔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回去寻的!
多丢人啊!
还是去寻环公公再要一套罢。
虽然,回去寻环公公再要一套,也不比被宫女用异样的眼光看,来得更不丢人些。
那么,照如此说来,他还是硬生生丢了两回人了?
明明本可以只丢一回,或是一回不丢的!
罪恶的源头还是殿下!
……
又讨了一身宦官服的玄公公于缝隙中挤出时间,日日往碧芙园中去问安,直问到那郡主恢复得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了,才得以真正将这令人羞愤的身份抛去。
不过,陆容予的病刚一好,与她一道同样受了罚又受了风寒、还硬撑着接连照顾了自家小姐许久的画婉,却也病倒了。
所幸,画婉生的也并非什么大病,只是风寒与疲累一道来,身子一下受不住罢了,只需与陆容予一样,用些药,再休息几日,便能好全。
陆容予一向将画婉与梳雪当好友与亲姊妹看待,这几日画婉病了,她自然吩咐她好生休息、日日在房中歇着,半点活儿都没要她干,事事皆由梳雪和玉合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