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让他们诧异。
“是。”莫晗辛点头,“四年前你离开南阳之后他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将宫御引入南阳,于是宫御集中火力,在这四年里发了疯的追杀江溺,如果不是宴书和纪清冶……恐怕江溺挺不到现在……”
顾池呼吸有些乱,看向莫晗辛,苦笑道:“所以他是将所有火力集中到了自己那里,让我平和安静的过了四年?”
莫晗辛喉头一哽,其实她刚才说这个的时候特意想要跳过这个意思,但没想到顾池会直接点出来。
顾池见她沉默,又问:“那么四年前,他总是不回家,经常消失一两个月不是什么公司里面的事情,而是因为他的病是不是?”
事到如今再隐瞒都没有意义了,莫晗辛艰难的点点头。
顾池红了眼,嗤笑道:“他什么都瞒着我……”
没人再说话。
顾池在心底自嘲,他真是把不该伤的人伤了,该远离的人却不知死活的靠近。要是江溺把这些委屈都说给他听,四年前他要放他走的时候顾池就该和他摊牌了。
他就不信他和江溺说一句“喜欢你”他还招架得住,怕是不择手段也要从阎王爷手里把自己的命抢回来。
所以当务之急是让江溺醒来。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顾池看向付冬。
付冬愣了愣,这时候才看清他满眼的血丝和风尘仆仆的模样,迟疑道:“你要不要先休息……”
“不用。”顾池立马道,“先让我去看看他。”
还不见到人,他真的要疯了。
第106章 106 君归
顾池换上防护服,独自一人进了重症监护室。
室内的门乍一被关上,顾池就有点想哭。
好像自从碰上江溺开始他就很喜欢流眼泪,有时候是委屈,有时候是真的伤心。而现在牵绊住他的却是一种无形的自责和四年来空想成真的强烈思念。
仪器的声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那个他想了四年的人就躺在床上,顾池却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他不敢靠近了。
光是这么远远的看着他的身影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流了满脸。
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他一回来他就躺在那里不动了。
顾池突然很害怕,如果不是自己预感到了什么,如果他再晚一点回来,那他见到的是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江溺,还是压根再也见不到他了?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顾池以为离开他四年,等自己慢慢变得更好一点再回来找他应该也不迟,而现在眼前的人却让他明白,时间不等人,意外和惊喜总是不定时发生,想爱的人要趁早爱,想见的人也要趁早见。
所以你看,顾池差点就失去江溺了。
这四年里顾池有听江溺的话,他按时吃饭,忌烟忌酒忌辛辣,除了偶尔熬夜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坏毛病,于是他的身体逐渐好起来。其实早在江溺那待的那两年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是怕江溺担心他,等他们再重逢的时候江溺会怨他没有听他的话。
虽然想看他满脸担心又假装生气的样子,可是顾池到底还是心疼,没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然而他好了,这个王八蛋却把自己的身体弄成了这样——脸上看不出丝毫生气,身形又消瘦了许多,虽然看起来更为清俊了些却平添几分苍白,像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形骨架。顾池离开的这些年,他真的把自己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怪物。
可是少年现在不再害怕怪物了。
那些隐秘而痛苦的情感根本禁不起江溺这副模样的打击,顾池碰都不敢碰他,已经站在那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很多年没有这么痛痛快快而毫无顾忌的哭过了,但好像每次哭都是因为这个坏蛋。
因为他发现只有在江溺面前的时候他可以耍赖可以撒娇甚至能无所节制的发脾气,大脾气小脾气都可以,因为江溺会宠着他,他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他护着他并爱着他。
顾池看着他放在一旁白皙修长的手,终于还是忍不住抓住了他。
那手冰凉的可怕,像是没有温度的机器,顾池害怕,直到指腹触到他腕上跳动的脉搏才微微缓过气来。
一遇上他就没法冷静,毕竟那些镇定自若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江溺……”顾池哽咽着喊这个名字,他很久没喊过这个名字了,即使有时候偶尔和人提起,他也只是用“他”来代替。他不敢把这个名字念出口,这个名字仿佛长在他心里的刺,拨不得,一拨就连血带肉的把那一整块剜走了。
“……我回来了江溺。”他紧紧抓着他的手指,那长指也瘦的骨节分明,却异常好看。这是顾池第一次主动握住这双手,也是头一次这么亲近的看它。
这双手有着别样的魔力,只是它跃动在键盘上,而自己的手曾经舞动于音符中。
顾池擦去眼泪,将那只垂在他身侧的手握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咬了一口,稍微重了点儿,不敢弄疼他,只是留下了印子,以此来告诉他:顾池回来了。
“你现在躺在这里,我不敢刺激你,等你好了,我就得找你算账了。”顾池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江溺长得特别好看,眉毛浓如青山,睫毛密似长翼,红唇白齿,明明该是一个美好到极致的少年郎。
不过没关系,哪怕是怪物,那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小怪物了。
顾池用手心摸了摸他的额,温声说:“你得知道,我连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看你,一下飞机就跑去家里找你,头痛得要死,结果你还不在家乖乖等我。”
“我有点生气江溺。”顾池低声在他耳侧呢喃,带着点儿鼻音,听起来可怜又委屈。江溺要是醒着,恐怕心都能化了。
“我现在很累,我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但是我睡不着,我担心你,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你一直不醒来,我没法和你说。”
顾池继续说:“你得起来哄哄我。”
但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动,静静的躺在那里,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顾池也不能在这里面多留,依依不舍地放开那只已经被他搓得温热的手,附身隔着氧气罩吻了他一下,然后抵着江溺的额,轻声说:“快点醒来吧,我想你了。”
………………
顾池换下防护服从里面的出来的时候付冬他们还等在外面。
“顾池,你先和张鹤回江溺的别墅还是……”付冬看到了顾池眼下的清灰。
毕竟是个医生,能察觉出他已经很疲累了。
顾池摇摇头说:“不了,我去医院附近找个酒店先住着。”
别墅离医院太远往来并不方便。
付冬没有强求,只是皱了皱眉:“英国离这边远着呢,你一下飞机就来了?”
顾池没有隐瞒什么,点点头:“先回趟了别墅,没找到人就去了公司,正好碰到了莫宴书,地址也是他给我的。”
付冬了然。看顾池这副明显有点儿难受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有点晕机吧?怎么不休息会儿再来?”
这话一出口付冬就知道自己又问了个傻问题。
顾池没有多追究,笑了笑说:“想他的时候就没觉得有多难受。”
付冬噎了一下,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他为江溺酸涩,也为他开心。他盼了这么久的人现在心里想的都是他了。
那些之前的担忧都随着顾池的回来烟消云散,顾池在这里,他就不信江溺敢不醒来,恐怕会不择手段地搅得阎王爷不得安生然后敲锣打鼓地把他送回来了。
张鹤将顾池送到了离医院最近的一家酒店里,人送到了却滞留在前台久久不肯离去,看着顾池几次欲言又止。
顾池订完房就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道:“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张鹤看了他一眼,眼睛有些红,低声说:“顾少爷,谢谢你回来了。”
顾池一愣,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鹤能任劳任怨的跟江溺这么多年,靠的不是金钱和利益,是情,是忠诚,江溺的命于他们而言比什么都重要。顾池明白。
张鹤没有多说,只问了句顾池还需要什么。
顾池低头看了看自己这风尘仆仆的一身,无奈道:“别墅里面还有我的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