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蒙蒙在旁边无所事事了半天,被她努力学习的模样刺激出了一种危机感:“你也太拼了吧!这是月考不是高考啊!”
她也拿出了作业,写了一题又开始忍不住闲聊:“诶,我早上经过老班办公室,偷听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陆昕头也不抬:“什么东西?”
刘蒙蒙不卖关子,笑嘻嘻地说:“听说这次月考之后会换位子。”
陆昕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齐愿。
齐愿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不过呢,只有前十才有权利选自己跟谁坐。”刘蒙蒙耸耸肩,“我们这种中产阶级只能按成绩随波逐流了。”
纪欢言好奇地问:“如果真的考了前十,你们想选谁?”
刘蒙蒙啧了一声,侧脸抵着笔帽想了想,犹豫不决地说:“好像也没什么可选的呀……我觉得保持现状就很不错了,对不对呀陆陆?”
她有意征询陆昕的附和,却没听到对方的回答,便搡了一下同桌。
身旁的陆昕像木偶一样一声不吭。
刘蒙蒙觉得奇怪,便转过头瞅了瞅对方:“你怎么回事……”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正好和齐愿打了个照面。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陆陆,你……”
陆昕仿佛如梦初醒,啊了一声,侧过脸迷茫地问:“怎么了?”
刘蒙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想和小齐坐?”
陆昕浑身一僵,结巴地说:“没、没有……”她眼神乱套,仓促地低下头。
齐愿看见她泛红的耳尖,别过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那你盯着她看干嘛?”
“她……她脸上有脏东西。”
好不容易把刘蒙蒙搪塞过去,陆昕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齐愿,见对方正一脸平静地埋头刷题,心里又隐隐有几分失落。
真的能坐到一起就好了,她想。
傍晚放学的时候,劳动委员让她留下来清理前后黑板,陆昕才突然意识起来,今天轮到自己是值日生。
她和齐愿说了一声,让对方在班级门外等自己。
齐愿单肩挎着书包,双手插在兜里,倚在走廊的护栏上。
暮色如潮汐般缓缓涌入空旷的教室,将地上漆黑的影子拉扯得很长。
陆昕捂着口鼻,伸长手将黑板擦的粉尘抖开,无数斑斓的尘埃飘散在空气中,被夕阳涂抹得亮晶晶的,有如一场纷飞的细雪。
齐愿注视着她纤瘦的背影,感觉到一阵奇妙的宁静。
以往的日落使她惆怅,常常产生一种魂不附体的孤独,在空荡的别墅里,黑色夜幕倾塌而下,所有华美的家具都笼着一层灰蒙蒙的质地。
她点亮烛台,慢慢地咀嚼餐盘里的食物。饭桌上的沉默进食的几个人,心都远远落在别处。
而陆昕让她渐渐习惯一种与孤独无关的生活。简单的炊食、狭小的房屋、冗杂的社交……都因为多了一份陪伴而变得有趣。
陆昕把整面黑板擦得一尘不染,和劳动委员报备了一声,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她迎着黄昏走向齐愿,整个人沐浴在橙红的余晖中,白净脸庞上细小柔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们并肩汇入肩踵相接的人流中,路过喧嚣繁华的街道,向远方的家走去。
夜晚,陆昕还在小桔灯下温书,齐愿削了一盘兔子苹果,给她端到桌边,顺便在一旁坐下了。
陆昕用牙签扎了一小块,送进口中,腮帮子被撑得圆鼓鼓的,口齿不清地向她道谢。
齐愿看了看她写下的答案,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你算错了。”
陆昕立刻紧张地看过去:“是哪里有错?”
齐愿把正确的解法告诉她,又用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将错题画上圈。
“你想考前十?”她突然问。
陆昕呆了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不善于撒谎,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齐愿看着她潮红的脸颊,笑了一下,轻轻地问:“想和我坐一起?”
陆昕诞生了一种心思被揭露的窘迫,不安地咬了一下嘴唇:“不、不行吗?”
好在齐愿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淡淡地说:“如果你前十,我就和你坐。”
陆昕眨眨眼,还没来得及欣喜,就感觉逻辑有点不对:“我考到前十名,本来就有机会选择和你一起坐呀?”
齐愿摇摇头。
“我考第一,有权利拒绝你。”她说得理所当然。
陆昕有些失望地耷拉着眉眼:“噢……”都快忘记对方是学神了。
齐愿有些好笑地问:“没信心?”
陆昕深呼吸一口,给自己打气:“必须有!”她抓过卷子又聚精会神地写起来。
齐愿看了看她,开口说:“你这样无差别地大范围刷题,效率很低。”
“啊?那怎么办?”
齐愿拿过她手里的红笔,在书上利落地圈了几页,又潇洒地递还给了她。
“考试范围。”她漫不经心地说,“照着这些学,应该八九不离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久等啦
先发这么多,明天应该还有(*?︶?*)
第29章
陆昕照着自家学神给的考试范围,老老实实地复习了整整三天。
她每天六点起床上课, 回家后夜灯一直亮到凌晨一点, 要不是齐愿威逼利诱哄她上床, 否则她还可以熬得更久。
然而读书这件事就仿佛大海捞针,越学越觉得处处都有缺漏, 越补越瞻前顾后。三天时间说长不长, 只能临阵抱个佛脚。那些公式定理刚刚背下来转头就忘记, 在朦胧的睡眼中每个数字都变得面目可憎。
陆昕时而觉得很累, 仿佛在茫茫大海中航行, 捞起海面上一艘艘由知识叠成的白色纸船。她的成绩勉强游移在班级中游,如果要考上前十,就必须得前进到全年段五十名以内才行。
整个年段四百多人,也就是说, 自己至少得比上次的成绩前进一百名左右。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似的,连陆昕自己也觉得难以做到。
但是她内心隐秘的渴望却让自己无法放弃,不管最后有没有成功地成为齐愿的同桌,她都想努力拼搏一下,全力以赴地面对它、完成它。
更别说,齐愿也在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 她不能辜负这份期待。
齐愿陆续给她整理了一些基础知识点更加连贯的题目, 从易错点到重难点层层进阶,不得不说题海战术的效果还是比较靠谱,再加上有学神专门的一对一针对性指导,她感觉自己写题的手感都飙升了好几档, 如有神助。
陆昕打了个哈欠,果断地咽下一口咖啡,继续潜心在题海中遨游。
最近她这份积极向上的学习态度竟然也让刘蒙蒙产生了一种“再不学习就没时间”了的羞愧感,这位话唠同桌也不禁开始认真刷题起来。
班里的氛围逐渐严肃,所有人都从吃瓜看戏的氛围中脱离,一心一意地扑进考前的最后一搏。
就在凝重紧张的气氛之中,三天时间有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来到星期四的那天,齐愿早早地睁开眼睛。
窗外云雾暗淡,天色灰茫,冷风唆唆地逡巡而过,是一副山雨欲来的光景。
而瘦小的人类还熟睡在她的身旁,表情安谧,唇角上扬,似乎做了个好梦。
她看着陆昕,半晌,伸手摇了摇她的胳膊,轻轻地叫:“起床了。”
人类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往被窝里一埋,唔了一声,浑身写满对早起的抗拒。
齐愿隔着一层被子摸到她的脸,手指往下滑,毅然地轻轻揪住她的鼻子:“明明昨天让你早睡了的,你非要熬夜。”
陆昕呜哩哇啦地抗拒了一阵,粘糊糊地说:“今天要考试,我哪睡得着……”半夜一直兴奋到了三点才隐约酝酿出睡意。
齐愿松开手指,温声道:“醒了就快起来。”
“再、再眯一小会儿!”陆昕竖起一根手指,声音可怜兮兮。
“不可以。”齐愿冷酷地拒绝了她,并把被子掀开,“快迟到了!”
陆昕没有办法,坚强地爬起来,顶着睡乱的头发神游进浴室,迷迷蒙蒙地打开水龙头,被冰冷的自来水刺了一下,当即恢复了清醒。
她看着镜子里熊猫眼、鸟窝头、眯眯眼的自己,开始担心每天在女神面前赖床撒泼,如此不修边幅,会不会有一天被对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