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说起来只是一些宫女,宜都王本人听从王妃的,怎么折腾,随她们开心。
其余靖璇聘给刘义隆的姬妾们,倒是都带上了,本来人数就少,留下顾茨蝶,起码能装点个门面。
再说男人那边,刘义隆召集了所有手下的得力干将,还有傅亮一众等恭迎圣驾的,在一个不是特别小的会客厅内,进行了最后一次恭迎宜都王上京的仪式。
人嘛,从古至今,规矩就是要承前启后,中华上下五千年,习俗也就是那么几万条而已。
乐诚都已经上京,去为继位大典扫撒街道去了,这边还要进行三请三辞的那一套。
“臣等,恭迎圣驾,入京临朝!”
“臣等,恭迎圣驾,入京临朝!”
“臣等,恭迎圣驾,入京临朝!”
特别有仪式感,请的人喊一遍,自己人喊一遍,两家合一起喊一遍,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众卿,义隆今日仍为藩王,暂称呼殿下。”
“是,殿下。”
傅亮上前一步,“殿下临危受命,臣等遵先帝遗旨,四位顾命臣肱,合请殿下临朝,承袭大统,为……”
“听闻四位……已命人,击毙了次兄义真?”
此言一出,虽温言软语,却仿若惊雷,连宜都王手下的这些亲信大臣们,都万没想到,刘义隆竟在这种场合下,还来个语出惊人。
在场的,尤其是京城来的众人,真是措手不及,一时间落针可闻。
还得是傅亮反应的快,“什么?庐陵王殿下怎么可能亡故呢?殿下怕不是听错了,已故的是少帝啊!”
刘义隆也没打算让他继续编下去,“既如此,劳傅公为我准备启程事宜。”
傅亮:“……”,他这还没解释呢。
“……遵旨!”
临出门时,傅亮又回头犹豫不决的折回来几步,然后又一脸忐忑的走了,戏做的十足认真,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仿佛世间仅存的这么一个单纯人儿,被不知哪来的大坏蛋欺负了个惨。
彼时傅亮心中仿如四月飞雪,恨不得摸摸自己的脑袋,是否还连在脖子上。
当天下午,靖璇又收到了乐诚的来信,一张城防图,能看出是乐诚亲手画的,上面逃跑出城的线条画的十分醒目,入城的指示却瘦小又可怜。
还有一封附带的信,因为内容十分隐蔽,所以是乐伊势那手.狗扒字迹代笔的。
——吾妻,入京后若见事态不可控,速与小妹遁归江城,父亲安好,无须挂念。旦有刀兵相见,趁乱将你二人掳走,勿慌。
看来京中形势很紧张啊……
“小徒儿!”
! ! !
靖璇吓的手抖,手中的火苗差点燎到手上,“师傅莫嚷。”
靖璇扔了那团火焰,不好意思的笑笑,“徒儿还要烦请师傅……”
说着就开始给无夏道士捏肩捶腿,端茶倒水,“师傅可否教徒儿一两式防身的法术?”
无夏道士捻捻胡须,一副慈祥的样子,“有为师在,璇儿不必害怕,师傅岂能护不住你。”
“那能不能请师傅尊驾,去建康护着些阿诚,顺便教我些随便什么……”
“哼,一天阿诚阿诚,乐诚年轻力壮,还需要为师保护吗?为师的安危就不是安危啦?啧,重点不是这个,你学了法术那还了得?!”
靖璇眉梢微动,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师傅你又要编故事忽悠我!”
无夏道士差点被口水呛到,骗人多了,说话都没底气了。
“你是个人!修习一些养生之道,符箓护身,清心安神,收纳天地灵气的法门就好了。
什么神奇武功,惩奸除恶,牛马蛇神的,都让乐诚去。为师就在身边保护你。”
“哎呀师傅~,就知道你最疼璇儿了!”
无夏道士知道靖璇没有就此罢休,所以揪了揪胡子,随便拿出一个手稿小本本。
“练气术,拿去用吧,靠近你方圆一米范围的,都可以使气化似武器保护你,切不可发愤私怨,明白吗。”
“真是无欲无求啊师傅TAT。”
最后靖璇还是被无夏道士,抓着一起上了入京的大船,龙舟排在最前,余下小船紧贴龙舟两侧护航
一路上百姓张灯结彩,都在为新帝上京承统而欢呼雀跃,龙舟过时,连在江边洗涮瓜果都不敢了。
生怕怠慢了皇帝陛下,希望皇帝陛下到任后还记得他们,来年少点税收即可。
第57章 .承袭大统(中)
古今言说,前朝之事大多无人愿意提及其详尽之处,毕竟事关朝廷万般不敢置喙,若说详尽,恐怕会落得个“白发搔更短”的结果。
故而傅亮传回京中的信件,其语言短而又少,精而又敛,恨不得不说。
而京中的人,也不乏心思活络之辈,虽说现在傅亮已经把刘义隆装进了回京的龙船,但能不能坐上龙椅,那毕竟还不好说。
程道惠,是五皇子刘义恭的家臣,此人在朝时,每天看着先帝疼宠刘义恭。
刘义恭也会把得来的赏赐,毫不吝啬的与他分享,故而此人对五皇子可谓极其忠诚,就怕报不了皇子殿下的知遇之恩。
夜里,乐诚潜在龙船下的江水中,远远就看着,程道惠的小舢板,摸着黑来到了龙船近前。
船上接应的,是未来皇帝陛下身边的一个侍卫,看起来倒是不起眼。
程道惠上了船来,便立刻与那侍卫分开了,循着一条无人的路,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傅亮的屋里。
等傅亮开了门,遣了人,乐诚才彻底翻上船舷,甩了把酸痛的胳膊,躲在人家窗户根底下,听听“东风”。
“扰了傅令安寝,下臣远从京中见了录公…方敢行船至此,事态迫在眉睫,故斗胆深夜叨扰,望恕罪。”
傅亮看着眼前的程道惠,隐忍的打了个小哈欠,他本来就有点夜不能寐,这又来了个能让他彻夜不眠的,能上得船来,想必也是京里同意了的。
傅亮又打了个哈欠,“程大人既与录公相见,可是有什么口讯传于傅某?”
程大人心里一虚,嘴上却比之前更下功夫,“傅令心明眼亮,道惠虽人微言轻,然录公听某之言,心中已然有了定夺。
宜都王,非先帝心所钟爱之皇子,虽御驾仓促,但若在天有灵,知道是胡氏之子即位……”
“啊呜——”,傅亮再一个大哈欠打的是毫不忌讳。
用鼻子想想都知道,徐羡之肯定拒绝他了,要不怎么可能来他这游说?
“那依程大人之见?”
程道惠不及深思,一拱手“五皇子义恭,最得先帝喜爱,多年来日夜抚于膝下,且自幼受顾命臣肱之教诲,诸公既已废二王,何妨再废一个?”
此言一出,傅亮顿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看看!现在世人已经认为他们左右朝纲,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徐羡之这个老匹夫!
谢晦这个老匹夫!!
太子刘义符是太后旨意,众臣废长立贤之结果,庐陵王义真可以是皇位相争意外身故,如今宜都王已经被他驾到了龙船上……
此时若是突然身故,他们四个老臣,架着个十二岁的毛孩子临朝……
司马昭之心。
其余五国若闻得这种……值得欢庆三日夜的消息……
举国同哀,祸国殃民。
程道惠只看到先帝节俭,却把最好的东西给了刘义恭,但谁家又会把顶梁柱,成天泡在蜜罐里呢?
就算是先帝真想让刘义恭做皇帝,但是先帝已经作古了。。。
程道惠被某些知遇之恩,迷了双眼,但是他傅亮还是个喘着气的!并且想一直喘下去。
刘义隆体弱多病,名声仁厚,且是被他傅亮接去京城的,就这把交情……应该不会处死他吧……
唉,世路艰难啊!
不久后,程道惠又偷偷摸摸下了龙船,乘着来时的小舢板回去了。
乐诚一身夜行衣滴着水,被江上的夜风吹的半干不湿,抹了把脸,登上了龙船最顶层。
三十二双眼睛一瞬间齐齐看来,一见是他,又齐齐松了一口气。
有人调侃道,“乐中尉,嫂子今天当值呢。”
乐诚笑着掴了那人帽子一把,径直往大帐走去,至帐前却忽一转身,绕到后面临时的简陋“寝殿”去了。
世人皆以为,他不得不先面见皇帝,而调侃他,他偏要先见他的美娇娘不可。
船上风大,靖璇身上裹着件紫黑色的大斗篷,在上边看着楼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