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79)

作者:求之不得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柏誉哑然。

他双目黯沉,“你自幼孱弱,外祖母将你接到严州将养。母亲十一岁逼我到军中历练,我每日过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那时你在哪里?多少次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近乎丢掉了一条命,你在哪里?你问我凭什么做稳平阳侯这个位置,二哥,那我今日告诉你,就凭这些……”

他背对着他,解下外袍。

惊雷闪电中,赫然露出背上狰狞的伤疤,在电闪雷鸣下触目惊心。

柏誉全然怔住。

柏炎缓缓转身,身上每一处的刀剑伤疤似是都份外触及到他心底,他脑海中只剩嗡鸣声……

柏炎继续看他,“我是同母亲有间隙,但她教我的,从始至终都是大义,是事在人为,是平阳侯府如何在朝中立稳根基,而不是后宅那些龌。龊手段。朝堂之上,谁不是浸淫多年的狐狸,你这点手段,又斗得过谁?”

他看着柏誉眼中的星火一丝一丝熄灭,消散。

好似彻底打击一般。

他缓缓起身披回外袍,不再看他,“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二哥,这平阳侯的位置你若要,就凭本事来拿。早前的那些后宅手段你可以继续,试试看可还有用!”

眼见柏炎如此,柏誉似是逼疯,大笑道,“你这平阳侯就是从我这里抢来的,你就是用卑劣手段抢来的!”

青木拢眉,转眸看向柏炎。

柏炎却已闭目,继续往门口走去。

见他根本不搭理,柏誉面容业已扭曲,眼下想到的刺激他的话,便又脱口而出,“还有苏锦,你护她护这么紧,她早就嫁过人,早就……”

话音未落,锋利的剑尖已直抵他咽喉处。

他喉间的肌肤上有鲜血渗出。

柏誉头一次觉得离死亡这般接近,仿佛这剑尖上的煞气都入了他喉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柏炎寒目看他,眼底皆是杀意,“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柏誉僵住。

喉间连一口气都不敢下咽。

柴房外,似是今晚最大的一个惊雷,“噼啪”一声将整个柴房上空都映成了白昼,又悉数落在一处,而后是撼天动地的嗡鸣声。

柏誉恐惧得近乎窒息。

柏炎收了剑。

一声不吭出了柴房之中。

青木上前,重新将布条塞回他口中,暴雨中,锁上柴房门,只剩了柏誉与早前那具尸体一道在柴房中。

……

******

一夜雷雨消散,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似是大雨过后,惯来会晴空万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床边照进屋内,一缕两缕。正好晃在她额间。

苏锦微醒,慵懒伸手,挡了挡额头。

似是昨日中暑的迹象还未全然好去,脑袋里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迹象,也是怪了,分明下午才觉好多了,今晨起来又有些犯晕。

她忽得想起昨夜应是睡在盛妍屋中的。

天下着大雨,电闪雷鸣,又有困意不断袭来,她便也睡得极早。

眼下,似是应当还在盛妍苑中才对。

苏锦微微睁眼,正好,他伸手抚上她额头。

掌心虎口处有层淡淡薄茧,熟悉的踏实与安稳,她不用睁眼也知晓是他。

睁眼,便也正好见到是他。

“阿炎,你回来了?”她声音里带了酥懒。

“嗯,我回来了。”他笑了笑,俯身用嘴角碰了碰她额头。

苏锦亦笑了笑,伸手揽紧他后颈,忽得,想起昨日应当是宿在盛妍屋中的外阁间里才对。

她眸间微转打量四周,他似是猜出她的心思,温和应声道,“昨夜抱你回来的,你睡得太熟没有醒。”

苏锦忍不住唏嘘,“这岭南气候许是太热了,昨日晨间的中暑,似是还有些未缓过来,便睡得太沉了……”

他没有应声,眸间微敛。

苏锦自方才揽着他后颈的手,便没有松开,又忽然问道,“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你可是连夜从城外回来的……”

他默认。

苏锦微怔,眸间颤颤,轻声开口问他,“……淋到雨了吗?”

他微楞,亦轻声道,“没有。”

她眸间淡淡,“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没淋到……”

他笑笑,改口,“淋到了,都湿透了,还险些被雷劈了……”

苏锦眸间忧色。

他轻笑出声,“傻不傻,还真信我被雷劈了?”

她娥眉微蹙,伸手抚上他脸颊,“柏炎,出什么事了?”

他语气里藏了旁的。

柏炎眸间微楞,既而俯身吻上她双眸,“没什么事,只是答应过你晚些便回来的,不能失信。”

她只得阖眸,“你还答应过我不走夜路的,又是惊雷,又是瓢泼大雨,若路上还有滑坡,泥石流……”

她话音未落,双唇已被他双唇含上,似是不想她在说旁的。

稍许,她微微睁眼。

耳边都是他温柔的声音,“小阿锦,我只是想早点回来见你……”

第061章 番外。小阿锦(二更)

(柏炎回忆番外篇,和之前不重复,时间轴误混淆。正文年纪二十五六,番外里柏炎十九)

许久未见外祖母,起初分明想好的,无论如何到了严州都不要再惹她老人家置气。

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他不是外祖母亲手带大的孩子,外祖母对母亲又心有芥蒂,他似是说什么做什么,外祖母都天生带了戒备,譬如手上这半幅面具。

分明不是他让二哥带的,但二哥说出入云山郡府邸时时常有人误会,他怕尴尬。

外祖母眼中的心疼便流露出来了。

他似是什么都没做,又成了恶人一个!

“二哥给我吧。”他从二哥手中接过这半幅面具,朝外祖母道,“日后二哥别带了,我来严州的时候带,外祖母满意了?”

外祖母自是气得拍桌子。

他拿了面具,在外祖母的连翻声讨中出了苑落。

身后,是二哥安慰外祖母的声音。

他那时自是年轻气盛,觉得外祖母偏心,心头不舒服的劲儿过不去。可事后出了盛府,又恼火叹了叹,怎么又同外祖母争执上了,分明起初不是这个心思,忍一忍不就好了?

外祖母年事高了,他分明是想她才来严州的。

又不是来气她的……

柏炎低下头,心中暗自立下旗帜——下回来严州,便是外祖母指着他鼻子数落不是,他也不要同她老人家再呛呛了。

青木上前,“侯爷,这面具……”

他看了看,“二哥的,留着吧。”

青木接过,莫名看了看,又问,“侯爷,回京吗?老夫人在遣人打听你行踪了。”

柏炎笑笑,“你告诉她不就好了?反正你不告诉她,她也能知道。”

青木嘴角抽了抽。

“我去平城看看四哥。”柏炎跃身上马,“反正也顺路。”

青木也跃身上马,“听说苏将军要升迁了。”

柏炎笑笑,“四哥为人稳妥,升迁是迟早的事。”

严州到平城路途其实不近,他与青木连骑了几个昼夜未停,累了就在溪边饮水歇息,困了就在树上小寐,这才接连了甩掉了几波打探他行踪的人。

他不想带一堆尾巴给四哥添麻烦。

但去平城这一趟是对的。

父亲和兄长过世得早,二哥又在严州同外祖母一起,与他说不到一处去,四哥能给他不少中肯建议。他喜欢同四哥一处,四哥与他没有利益纠葛,甚至在军中的升迁都不要他过问,却同他交心,大凡他心中有苦水的时候总会想来四哥这里。

譬如眼下,好容易征战回来,本想去见见外祖母,又闹得鸡飞狗跳一场。

四哥听过却笑不可抑。

本是在一处饮酒,结果四哥家中来人,说小姐不见了,家中都乱了套。

他见四哥神色都紧张了。

他知晓四哥很疼这个女儿,他未曾见过,却听四哥说起过,是个不怎么省心。

他亦好奇,怎么个不省心法。

有他那个四弟不省心吗?

不过四哥家中有事,他不便多留,早前也在府中见过老夫人了,眼下离开也不算失礼。

四哥前脚刚走,青木后脚就来,“侯爷,长翼追来了。”

又是母亲让人来寻他了,他正好饮了些酒,酒意上头,“你带他去多绕几个圈子。”

好,青木应声。

“等等。”他又摆手唤他上前,“把二哥那个面具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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