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侯爷心中惯来意义不同,侯爷眼下,只怕心中沟壑难平。
今日是端阳,今年的端阳注定不会太平,而在这不太平里,侯爷心底又依稀多了一抹对夫人的担忧和挂记。
“侯爷……”青木是想提醒。
“我知晓。”柏炎却打断,低声道,“按计划行事。”
见他心中有数,青木心中才松了口气。
都已谋划已久,胜败都在今日,他是怕侯爷因夫人的事分心,反倒陷夫人于危险当众。
柏誉身边不应当有青木这样人,定阳侯府没有暗卫,青木这一路都没有带面具,当下,在汝河河畔前趁机遁走。
柏炎下了马车,跟着人群一道踱步走向汝河岸边的看台。
期间有人招呼,他亦学柏誉应声。
都不是熟悉之人,他轻易蒙混过关。
临到看台处,忽然听到魏长君声音,柏炎脚步滞住。
她若今日来了龙舟会,应是同长君一处的……
听到魏长君的声音,明知不应当,亦会冒着露出马脚,身份被揭穿的危险,还是眸间颤颤朝稍远处望去……
只是一眼,便全然怔住。
她整个人清瘦了许多,面上似是没有多少血色,眸间虽带着笑意,却一眼难掩的疲惫,神色不怎么好……
腹间拢起,亦小心护着不让旁人看出端倪。
眉间淡淡倦意,一手撑着腰间,一手下意识护在身前……
他分明告诫自己只看一眼的。
却一眼就难以移目。
早前心中想过诸多与她久别重逢的惊喜,激动,喜悦……
而眼下,似是只剩颤抖着眸间,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呆呆地,虔诚地看她……
喉间稍许哽咽。
他多想上前,告诉她,他已经回来了……
但眼下,他只能在这里默默看她。
忽得,他来不及收回目光,她似是觉察,转眸朝他看来。
他僵住,身后却有人猛得拍了一下他肩膀,上前搭手在他肩侧,吊儿郎当道,“柏誉兄,我可看到了,可是看在平阳侯夫人?”
柏炎转眸,见是英国公的孙子赵泽政。
赵泽政隐晦笑笑,“柏誉兄,放心吧,等柏炎一死,这苏锦就是个无主的美人,届时不需你开口,兄弟定替你弄来府中拘着,你想玩弄多久便玩弄多久,那可是柏炎的女人,一定别有滋味……”
赵泽政言罢,却见一侧寒光闪过,吓得一哆嗦,既而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同柏炎生得像罢了,唏嘘道,“吓死了,方才那表情还以为你是柏炎。”
柏炎看了看他,嘴角也隐晦勾了勾。
作者有话要说:侯爷终于见到小阿锦啦,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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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重逢
苏锦稍稍敛眸。
她先前是见长翼与英国公孙子赵泽政在一处。
柏誉同英国公府走得近,其中以英国公的孙子赵泽政为最,京中不少事情都是赵泽政出面替柏誉做的。
赵泽政也同柏誉交好,虽然长翼同柏誉长得像,不易被旁人觉察出来,但对方是赵泽政。
苏锦心中还是些许担心长翼这里。
只是担心归担心,身侧有人问候,她亦回过神来寒暄一二。等再回眸时,却见先前的地方已不见长翼和赵泽政的身影。
苏锦环顾四周,但似是目光企及之处都未见人。
苏锦心底隐隐生出些许不安。
方才她似是觉得有人一直在远远看她,她才缓缓回眸,却见是长翼同赵泽政在一处说话。
那先前,要么是长翼在看她,应是有事想寻机会同她说,又不好来女眷这一处;要么就是赵泽政在看她,长翼上前一探究竟的。
今日是端阳龙舟会,长翼不好上前。
她亦不好寻了长翼问去。
苏锦坐回位置上,心有旁骛饮了一口水,稍稍抬眸,正好见一群宫婢簇拥着一袭身影,从观礼台前走过。
苏锦目光微微怔了怔。
安平亦朝她这里打量了一眼。
四目相视,短暂一瞬,安平便敛了目光去,好似不认识一般,傲慢得寻了她身前一排的位置落座。
今日龙舟会殿上极为看重。
宫中今日皆有出席。
安平公主已出嫁,便落座在女眷这一处,未同太后和中宫,以及宫中的妃嫔坐在一处。
安平早前在宫中就张扬,出嫁之后仍是到何处,便是何处的焦点。
亦如当下,盛大的依仗,高傲不拘得坐在首排,有宫婢跪着给她撑伞。
苏锦知晓早前安平虽帮她救了柏远,眼下,却是不希望任何人看出端倪的。
苏锦坐在她正后方,也未主动吱声。
只是安平同身侧的宫婢说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赵泽政呢?不是方才还在吗”她惯来未唤过赵泽政做驸马,都是直呼其名。
宫婢应道,“驸马刚才还在此处,眼下……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里是女眷的看台,也只有赵泽政的驸马身份会在女眷看台陪同,所以这观礼台女眷看台的首排都是留给安平和赵泽政的。
不远处的汝河当中,已有司仪官吹起了号子,应是昭示着龙舟大赛即将开始,让看台上的众人,和对岸围观的百姓分明落座和噤声的意思。
安平轻嗤一声,“这时候都未来,莫不是死了,或是掉河里了吧。”
京中都晓安平同赵泽政关系不怎么融洽,只是这句话从安平口中漫不经心的说出,还是让身后女眷看台面面相觑,也私下议论的有。
安平反正不怎么在意,朝宫婢恼道,“那你还不快去找?让旁人看我笑话吗?母后是让你来盯着我,还是让你来给我闹笑话的?”
安平这一句牵涉了太后,女眷看台这里,忽得噤声了。
安平轻哂。
苏锦却是想起了早前在容光寺,安平同她说起宴书臣。
安平同宴书臣的关系若是一般,决然不会连劫大理寺牢狱之事都会应她。
安平同宴书臣的关系应当是……
苏锦诧异中,目光瞥过,只见有人领着宴书臣朝最中间的观礼台去。
观礼看台分为五处。
最中间观礼台位置最好,坐的都是宫中观龙舟赛的人。
左右两侧是京中的高门邸户的女眷,左侧是年轻些的女眷,右侧是年长些的女眷。
在左右两侧的女眷观礼台的两侧,才是京中官员的观礼台,也按年轻和年长分列在年轻女眷和年长女眷观礼台的两侧。
但五个观礼台前的通道都是通的,眼下,应是宫中内侍官领了宴书臣去正中的观礼台觐见,所以众目睽睽之下,宴书臣从眼前走过。
苏锦诧异看向安平。
果真,早前还一脸烦躁之意,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寻着由头就一顿抱怨的安平,当下,整个人都愣住,没出声,也没动作,只是目光跟着宴书臣的身影,从观礼台前的通道处一直目送至正中的观礼台处。
而宴书臣正一面同内侍官寒暄,一面余光瞥向女眷这处的看台上。
安平的位置显赫,他很难不看到她。
只是,却未看到一侧的驸马。
宴书臣依旧彬彬有礼,亦在人前留下良好印象。
安平和苏锦都听身后的女眷叹道,这人早前似是未曾在京中见过,是谁家的子弟,生得风度翩翩,好生俊朗。
亦或是,不是严州知府宴书臣吗,近来得了殿上器重,调回了京中任户部侍郎的。
这龙舟会,惯来看龙舟赛是一出。
在女眷这处,多是闲言碎语一道打发时间。
在这闲言碎语的掩护下,安平大方看向观礼台中间,见宴书臣朝着中间的观礼台循礼问候,亦如当年在她面前一般……
久别重逢,竟会是在这样场合。
她眼巴巴看他,他却一眼未看她。
亦或是,根本不想看她。
安平眸间微微湿润,稍许,收回了目光,恼意瞥向一侧摇扇子的另一宫婢,恼道:“还愣着做什么?一道去寻驸马啊!本宫可丢不起这人!”
宫婢受了责骂,赶紧起身去寻。
苏锦微微敛了心神,先前,赵泽政应当是同长翼一处的。
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长翼素来稳妥,应当不会,苏锦深吸一口气,尽量不露出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