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想要仰天咆哮的冲动,楠笙复又低头重新读了一遍林如海的家信。
信中只寥寥数语交待了一回他病了,身体每况愈下,准备遣派男女家仆来接黛玉她们姐妹回扬州。担心突闻此讯,会惊到黛玉,便提前给楠笙来了封信,让楠笙缓缓说与黛玉知晓。
您老可真是亲爹,只想着会惊吓到黛玉,就没想到会吓到你同样娇弱的外甥女?
没甚仪态规矩的翻了个白眼,又撇了一回嘴。楠笙便收起信去书案前给林如海回信了。
她自是会妥善照顾好黛玉,但她给林如海回的信里却也将她遇到的小麻烦如数倒与林如海知晓。
您老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想要她们表姐妹相依为命,那就帮帮忙想想办法,看看如今的这个局如何破解了吧。
将写好的信递给石玖家的,“多花些银子,让人快些送到扬州去。”
“老奴知道,姑娘放宽心吧。”
“嗯。”楠笙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向兰,向兰知事,连忙走出房在门口给楠笙打风。等向兰出去,楠笙才走到石玖家的跟前,凑到她耳边小声吩咐了一番。
“挑那生面孔的买,最好是母女,或是母子。人买回来后,先将人分开养,小的留在你们身边,大的送到庵堂学些套话。对了,叫石玖去天桥找那江湖卖艺人,不妨多给些银子,但切记一定,一定要做的隐秘”
石玖家的越听越迷糊,“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呀?老奴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又是买人,又是要送人出家的,他们自家人难道不能用?
“这事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你先按我说的办去。有什么话等回头闲了再详说也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石玖家的也只能一头雾水的按着楠笙的话去办事了。
楠笙这边送走了石玖,又让向兰去看看黛玉在做什么。。
少时,黛玉小脸红扑扑的走进来。一见楠笙,直接笑弯了眉眼,“姐姐叫我做什么?我那边还在上课呢。”
“瞧把你能的。”屁大的小孩,还真将自己当成女先生了。笑着嗔了黛玉一句,让丫头送上花蜜水给黛玉,“云都乔家来人了,就是我那个心眼不纯的庶长兄。我没见他,叫莳珊将人打发走了。他那人属蚊子的,见到血肉就往上叮。他如今又是举人,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离开京城。我想着给舅舅去封信,让他遣人来接咱们回扬州住些日子。你瞧着可好呢?”
林如海想让楠笙缓缓的将他生病的事告诉黛玉,但楠笙却觉得以黛玉多思多虑的性情,若是现在告诉她了,保不准回扬州前的日子怎么过呢。都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么让人难以言语的消息还是回了扬州再叫林如海亲自告诉黛玉吧。
“真的?”黛玉一听说回扬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楠笙,“真的能回家吗?老太太能同意吗?”
“自是不能先告诉老太太啦,咱们先给舅舅去信,让舅舅找了理由来接人就是了。”
“嗯嗯嗯。”黛玉早就想家了。
想家,想爹爹。
“行了,既然你同意了,我一会儿便写信给舅舅。家里来人前,你且别生声,也不许跟宝玉说,知道吗?”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藏不住事了。”
“呵~”
贾母健在,当家的又是宝玉的亲娘王夫人,那贾敏就不可能大办什么法事。今年仍旧是和往常一般由着赖大家的拿钱在府外操办。
在办法事前,楠笙和黛玉将抄写的经书都送了出去不说,楠笙也加快了磨洋功的速度,用一种晚上都点灯睡觉的努力方式终于将太妃的肖像画完成了,也将自己熬病了。
之后顶着多病之身去见了在京城定居下来的乔简母子。
为了叫乔简有个良好的备考环境以及乔简打听到的东贵西富南穷北贱的京城格局,娘俩个没多犹豫便在京城的东北角租了个小两进的院子。
此次进京,乔简带了两个书童小厮,二姨娘则是两个贴身侍候的丫头,两个粗使婆子以及两房家生子。人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住在小两进的宅子里刚刚好。
楠笙来之前并没有下什么帖子或是提前通知他们一声,到了地方便直接派人上去敲门。
她想要确定一下这位庶长兄是不是一如之前印象中的品行,如果他仍是她记忆中的那般,那她为了自保提前下手,也就没有良心不安这一说词了。
就在楠笙登门见旧故之时,最近被凤姐儿折腾得九死八难的贾瑞也终于迎来了他生命的最高价值。
贾瑞终于病倒了,年迈的代儒夫妇上门求参不得,等来了一对疯疯癫癫的僧道。这僧道送了面镜子,便消失无踪了。
代儒夫妇见贾瑞气色转好,微微放心时,又迎来了一位道姑打扮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朝代儒夫妇行了一个道礼,又从袖子里拿出两根上好人参。
“贫道夜观天象”
一套玄幻说词一背,内容不外呼就是两点。
一是她能掐会算,知道这宅子里有病人需要人参。二来便是她发现有污秽妖孽降世,留下害人物件,她一路追踪至此,特来送药并准备替主家送走那能吸人精气的害人物件。
那道姑不但说了这么一番话,还当场施了一个小法术用以取信代儒夫妇。代儒夫妇中年丧子,老夫妇就守着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孙子过日子,听到那道姑言词凿凿便信了七成,等按着那道姑的话,不动声色的给贾瑞房里点了速效安神香后,众人趁着贾瑞睡着进了屋子,不但发现贾瑞衣裤上的‘脏污’,也发现了那把被贾瑞握在手里的镜子。
道姑按着早前的吩咐匆匆拿出一只匣子,小心的将那双面铜镜置于匣子内。将匣子盖上的那一刻,道姑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做戏的成份在里面,但不得不说一步一步按着那位主子的吩咐行事,仍叫人不知不觉间生出几分紧张来。
留下人参,道观又忽悠了代儒夫妇几句,便捧着小匣子遁走不提。
楠笙看书时就对这段记得很清楚,这风月宝鉴是一柄双面铜镜,正面是美人,背面是骷髅。
正面对着自己时,镜中的美人便会朝你招手。然后整个人的心神便会进入镜子世界与那镜子里的美人缠绵恩爱。但若背面朝着自己,那就是一副完整的骨架,朝你欢快的摇摆。
贾瑞自得了这镜子便进入镜中与镜中的凤姐儿恩爱缠绵数次,他虽是心神进入,但身体却完美的表达了天人合一的境地。
就像原著中宝玉成人,会被袭人发现的那种。
这位说是被镜中的骷髅吓死的,不如说是顶着一身要死不活的身体自己将自己‘作’死的。
以前楠笙便觉得警幻不是的好玩意,就那品行绝对跟神仙搭不上边。而做为警幻的帮凶,僧道二人走的也绝不是正派路线和人设。
要知道贾瑞之所以生病是因为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凤姐儿再怎么说也是旁人的妻子,他兄弟的老婆。
僧道二人明知道贾瑞病情起因,还送他那么个镜子让他可劲的意y凤姐儿。楠笙这个旁观者都替凤姐儿恶心,那僧道二人又是怎么压下猥琐的不道德心思帮人猥琐良家妇女的?
这是人干事儿?
既然再次确定正经神仙干不出这种龌蹉事,警幻和僧道二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为了能够将那柄风月宝鉴成功安全带走,楠笙可是花了大价钱京城中有名寺院,将观音像下的莲花坐的一块木头挖出来,让人做人小匣子,又在匣子里外精刻了压邪除祟的经书
楠笙本对这玩意没甚兴趣,但乔简的出现却叫楠笙这个‘和平爱好者’有了危机意识。
她如今的情况就跟象棋里的的动词‘将军’没两样了,所以她想冒一回险。
如果乔简真敢欺她,那她就将这镜子送给正在备考的乔简。
其实在楠笙看来,这东西对于意志力强大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自古书生就受不了颜如玉,夜半艳鬼和山中野狐狸的诱惑送乔简一个镜中美人,红袖tian香好读书,也是一场人间佳话,不是吗?
那僧道二人送镜时,曾说过三日后来取,楠笙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先利用这个时间差将风水宝鉴弄到手,然后再藏于自己的空间里。等确定了乔简是不是需要特殊服务再将镜子想办法送到乔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