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别扭嘛~
迎春不以为意,从不拿主意。便是姐妹们在一起聊天说笑,也是极少张口的性子。惜春年幼,性子孤拐,不说话则已,一说便能噎死个人。三春里,便只有探春最是世故圆滑,也是个拿尖要强的性子。
此时她坐在宝玉下首,看着宝钗反客为主的样子,面上虽不显,但心底却老大不乐意了。
黛玉的视线也时不时的落在宝钗身上,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特别的吊人胃口。
楠笙还在装失忆,规矩什么的如今都是‘一知半解’,她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重新跟府里的人认识,目前进展就是认识,但却不熟的程度。
看了一回热闹,又听宝玉和姑娘们说无酒不成宴的遗憾。楠笙半点不上心的同时还想着哪天得找人多采买一些上好的酒装到空间里。
最好是那种已经封坛的。
史湘云已经很久不来荣国府了,姐妹们心里膈应她行事,觉得她心性存污,便是宝玉偶然提起史湘云,不是无人附和,就是被巧妙的引走了话题。宝玉又是个看到姐姐就忘记妹妹的博爱性子,老太太也不提接人的话,史家也不带她来荣国府走动,时间一长,到是真的对史湘云生疏起来。
这个生辰,姑娘们仍旧玩的热闹,只少了一段美人花间睡的一幕。夜里,宝玉仍旧在园子里开了夜宴,众人随意坐了,然后便是抽签饮酒解闷。
这样的场面,这样记录红楼夜宴的现场,楠笙再如何忙碌都是不肯错过的。
而且她还不忙。
宝玉住了最靠里的蘅芜院,姑娘们为了参加他开在那里的夜宴,几乎是从园子各处赶过去的。
席中,众人抽签,竟与原著相差无二。只轮到楠笙的时候,却只抽到了一支空白签。
楠笙见此,不由一笑,很是不以为意。宝玉几人请楠笙重抽,楠笙也只是摇头拒绝了。
喝了一杯酒,说了一句行酒令,便将签筒交给了身边的人。
原著中,薛姨妈为了就近照顾黛玉,便住在了黛玉的潇湘馆里。然而这一次,薛姨妈虽然也住进了大观园,却没有住潇湘馆。
既没住潇湘馆,也没住宝钗的怡红院,楠笙的藕香榭,而是住进了她外甥媳妇的稻香村。
寡妇门前是非多,别管是年轻的,还是上了年纪的,注意些也再没错了。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见夜色深了,便直接点齐了媳妇婆子去蘅芜院接人。
一批媳妇婆子正好顺时针方向的将所有的姑娘都送回自己的住处后这才回稻香村给薛姨妈复命。
薛姨妈也不白使唤她们,一人发了份赏银,让人心里乐呵呵的离开了。
贾兰随母一道住在稻香村。
宝玉因着生日开夜宴的时候,贾兰还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点灯熬油的苦读诗书。
薛姨妈是王家女,对书上的东西认稳中有降并不多。若是宝钗在这里,就会发现贾兰做的所有文章的题目都和宝玉一样。
都是元春出了的题。
不但如此,宝玉做的文章以及元春的批改点评也都被贾兰誊录了一份整整齐齐的按着日子摆放着。
一个被迫读书上进,一个一门心思发奋图强,将来成就如何就只看老天开不开眼了。
宝玉被元春用科举功名折磨得满身疲惫,身上那股子自出生就带着的灵气仿佛也成了不会动的死水。
做出来的诗,再无原著半点灵气这不得不说是也一种遗憾。
夜里楠笙睡不着觉的时候,了会想想这些罪名应不应该由她来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楠笙十几岁寄人离下的时候便身体力行的学会了。
比胳膊,她没人家粗。比后台她不没甚后台。
在那个灰色的空间呆了不知道多久。她都不记得她数过多少只羊,数过多少次12345了。
没有黑天,没有白夜,不知饥渴,不知伤痛。
没有人,没有声音,不能动,也不能离开。看不到前路,也没有退路,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孤寂和恐惧太折磨人了。
在那里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都是在累积崩溃。
时间在那里失去了意义,度日如年的感觉能逼疯一个正常人。
很没有出息的对着那对让楠笙打心底就厌恶的僧道妥协,楠笙没有讨价还价,甚至连不满厌恶都不曾摆在脸上。
先说形象吧,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是标准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现实主义体现。
爱美之心暂放一边,只说干净卫生这一点就让人觉得不修边幅的邋遢样,真的很幻灭。
再得,这二人干的勾当也极让人不耻。
从拐甄英莲到拐黛玉,最后拐了甄士隐的人贩子手段,就叫人不敢恭维了。
楠笙都怀疑此时住在拢翠庵里的妙玉之所以出家是不是也跟这对僧道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回忆起当时,楠笙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不坚强极是鄙夷和唾弃。她想,如果生在战争年代,她一定会是个受不住严刑拷打,威逼利诱的叛徒
她接受他们的指控,也承认自己造成的改变。保证不再干预红楼诸人走向这才被放出那片灰色空间。
并不后悔自己做下的承诺,哪怕再重来一次。她可能也不会比当时做得更好。
如今想来,也幸好她这个天外来客的身份给予了她一定的保护,不然她都没有机会和人家谈条件,并且带着黛玉一道死遁。
大观园少了史湘云,仿佛少了许多热闹。等宝玉的生辰过去了,宝玉又回到自己的窝按着元春批改的作业修前一篇文章以及做新的作业。周而复始,昨日的热闹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不过每每停下笔时,宝玉都会看看早前楠笙闲来无事教姑娘们做的台历。
就要到端午了。
宝玉已经发现了他长姐给他放假的规律。
年节放一轮假,老太太,老爷,太太和她自己的生辰会放一轮假,其他的时候,就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放假。
好在每次放假都是五天,这五天他只要将前一篇文章修改了交上去就完活了。
“这样的宝玉,未必没有可取之处。”楠笙摇着团扇,与黛玉坐在藕香榭长廊水面上的轻舟,小声说着她对宝玉的评语。
在楠笙看来,宝玉能坚持这么久还没借题发挥,因着功课繁重就耍脾气摔玉什么的,就已经算是有了很大的长进了。
说不定被元春这么调教一回,宝玉真能洗心革命也未可知呢。
黛玉手里拿着一个丫头准备的隔夜馒头,一边揪着碎末丢到水里喂鱼,一边想着顺着楠笙的话想了一回宝玉。
“我到觉得兰哥儿是个耐得住的。”黛玉想到上次去稻香村偶然见到的事,便觉得这么‘有心’的贾兰,应该更能期待一下。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黛玉脸上出现一抹为难之色。“外祖母离京前一日,曾拉着我的手说了些话。”
第116章 ——番外
炎热的午后, 走在大街上的薛蟠淡定的在回头率百分之二百的路人注目下, 一边捧着便携式氧气瓶吸氧, 一边摆弄他怎么都摆弄得不太顺溜的叫手机的玩意。
做为一个血统纯正的古董, 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薛蟠惊得都结巴了。
一身泥泞的拉着楠笙站在一群不正经的男人和一群有碍风化的女人中间, 薛蟠第一反应就是捂住楠笙的双眼, 不叫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至于他自己,担心醋劲上来能跟孙悟空大战三百回合的楠笙秋后算帐,特别有心机的拉着楠笙的手, 叫她给自己捂眼睛
开始的时候还好, 他还能想东想西, 想着他那当家做主的皇帝哥们能不能派人来解救他。可想着想着, 他就可始呼吸困难, 眼睛发黑, 最后身子一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 是在一个布置得极像灵堂却叫医院的地方。薛蟠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没有一点花样绣纹的纯白色被子,心里一阵膈应。
你大爷还没死呢。
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晦气, 薛蟠就拉下了一直挂在他脸上的透明管子。
这都是什么玩意?
好像还在漏气呢~
对了, 他的楠笙呢?
他的楠笙就住在他隔壁的病房里, 和他一样都是缺氧导致的窒息昏迷。
此时楠笙还没醒过来, 也就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利用自己对这个时空的熟悉帮助初来乍到的薛蟠渡过最窘迫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