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顿还在不断挣扎,鲜血和汗水同时流淌下来,他痛得眼睛已经开始翻白,全身开始癫痫抽搐,腥臭的尿液从裤子里流淌出来,像是一头濒死的畜生。
“看见了吗?薇妮莎。”
亲手砍下了加斯顿的右臂,公爵再度挥动长剑,剑尖在加斯顿的左手上来回游移,他的神色平静,就好像自己仅仅只是切下了一块小小的牛排。
“这就是权力。”
所有人呆立当场。
“加斯顿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不用接受任何惩罚,是因为他掌握了权力。”
“而我能轻而易举地砍掉他的双手,不用接受任何惩罚,是因为我掌握了更大的权力。”
当着小姑娘的面,男人将长剑的尖端一点点地按进加斯顿的脊骨,毫不理会此人越发抽搐的濒死状态,而是重新走向薇妮莎。
毫不顾忌小姑娘身上的狼藉,他从右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亲自送到了薇妮莎的面前。
“法律解决不了的问题,权力可以。”
“我的小蝴蝶,爸爸的薇妮莎——你是我的血肉骨骼,你是我的继承者,你是德卡佩罗林家族一切权力的拥有者,你天生掌握着这个世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公爵绿色的眼眸微微一眯,他的声音再度拉长,带着一种命令的意味:
“现在,杀了他。”
——我要你知道自己生而掌握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我要你明白德卡佩罗林家族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要你亲自从我的手中接过这把枪。
“不,这不对——”
小姑娘恍惚着反应过来了什么,她双手一下子就放在了身后,拼命挪动着已经僵住的双腿,想要往后退去:
“不对,这不对……”
“不是这样子的,我要的惩罚不是这样的东西,我——”
“只有这一次机会。”
公爵冷冷地打断了女儿的喃喃自语,他的语气放软,像是引诱一般道:
“想想看吧,薇妮莎,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杀了伊莎,就是他虐待了你的朋友,法律制裁不了他,除开我之外,你没有任何办法伤害他,你没有任何手段让他受到惩罚……薇妮莎,你要想清楚。”
“你要想清楚,伊莎就在看着你呢。”
“杀了他,还是……放过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嘶吼,整个灵魂都在不甘和痛楚中扭曲变化。
杀了他!
薇妮莎的眼神慢慢地变红了,她的嘴唇颤动,却再也没有往后退却一步,她看看地上那团血肉,又看看眼前微笑的公爵,眼中闪烁而过万千情绪。
对于伊莎的愧疚,对于法律的失望,对于权力的彷徨,对于加斯顿的憎恶,对于血液和伤害的畏惧,对于这个世界的抵触——
无数个记忆碎片同时炸开,对待母亲时那股无力和委屈反反复复地出现,有关于伊莎的所有甜蜜回忆在她身边不断地闪烁而过——如果她有力量,如果她能保护好她们,如果她能像父亲那样,如果她有权力!
……如果她掌握了权力。
她伸出手,接过了公爵手里的枪。
“——不!!!”
杰森暴怒地尖叫起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冲向小姑娘,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被力量反弹回来,他满脸都是泪水,周身不断闪烁过魔法的红光,他嘶吼着、呜咽着:
“别——求你!薇妮莎!薇拉,不要!”
“别接过那边枪,别……你想想未来啊!未来的你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这些人渣活不下去!你在未来都能做到!别被公爵骗了薇妮莎!!”
薄幕另一端,从公爵砍断加斯顿的胳膊开始就突然暴起,此刻正在不断地利用各种各种能力冲击着魔法屏障的超级英雄们怒吼出声。
“这就是公爵的目的!”
“——这就是那个杂种、混蛋、无耻小人的目的!”
克拉克的眼睛已经完全红了,热视线从他的双眼中击穿而出,不断地打在屏障上,哈尔手里的绿光大作,两人同时愤怒地破坏着屏障。
他想要薇拉从头到尾都依附于他,他想让薇拉变成和他一样的权力生物——这就是他的目的!
“找个办法破坏屏障!”
“该死的——这玩意儿!”
布鲁斯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某种魔法道具,他的身侧出现了数道红色的灼光,在他的不断运作下,原本纹丝不动、坚实无比的屏障开始出现了波纹般的震荡。
“阻止他——!”
男人的双眼狠厉而暗沉,连最基本的命令都没有说完全——此时此刻,他真真实实地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就好像站在了那个雨夜。
就好像站在了墓碑之前。
就好像亲眼看见[薇拉.塞纳尸体]的瞬间。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前来阻止的人。
“撑住,撑住——薇拉.塞纳!”
“你他妈的要是按照公爵的命令下手了,那就什么都不可挽回了!”
“薇拉!控制住自己!”
“薇拉.塞纳!别,别杀了他,求你!”
魔法飞快地运行,藏在幕后的人终于找到了出现差错的节点——
魔法之中,在公爵的微笑之下,小姑娘接过了枪。
她的周围,不断有血色的光芒闪烁而过,她熟稔地给枪上膛,双手推出,平静而沉稳地指向了加斯顿的眉心。
就在所有人都目眦欲裂,近乎绝望时,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忽然开口了。
“我说——父亲,您是老糊涂了吗?”
……
……
公爵脸上胜券在握的微笑忽而僵住。
当着男人的面,握着枪的小姑娘缓缓挪动了方向。
她将枪口……慢慢地对准了身后的公爵。
“先是爱,再是光,然后是希望……最后居然是这种拙劣的诱导话术。”
在所有人略显呆滞的注视下,一身鲜血、满身狼狈的小姑娘抬起了头。
那双本应该呆滞、死寂、被仇恨充满的眼睛,却是明亮而坚韧的。
……那是二十六岁的薇拉.塞纳的眼睛。
她从这个无可挽回的噩梦中——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当着一个舆论大师的面用这种话术……父亲。”
女孩的头轻轻一歪,懒洋洋、又漫不经心地问:
“您在看不起谁?”
第129章 这才是真相
玛丽.塞隆第一次见到卡佩罗林家的继承人, 还是小姑娘刚刚出生的时候。
她亲眼看着初为人父的公爵将这一团小毛毛抱起来,手都在抖。
小毛毛的名字叫做薇妮莎,一只蝴蝶[注1]。
那个时候的玛丽看过也就算了, 她只知道自己需要庇佑的人又多了一个。
可是她在暗处看着这只小蝴蝶长到十三岁, 就已经没办法对薇妮莎撒手不管了。
威廉.德卡佩罗林公爵是个只注重权势财富和传承的冷酷男人, 他的妻子狄爱拉是一个养尊处优、心智还未成熟的恋爱脑。
这两个人一个毫无人性, 一个极端偏激……唯一的共通点在于,这一对夫妻都自私到了极点, 他们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
可是这样一对夫妻结合生下来的小蝴蝶, 却完全不一样。
她和她的父亲一样天赋异禀,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却没有遗传公爵的冷酷;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敏感温柔, 同理心极强,却比狄爱拉坚强理智得多。
玛丽有的时候会不断地想:
如果薇妮莎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她虽然不会带孩子, 但是不管怎么样, 都比这对令人厌恶的父母要好。
没有再比他们更糟糕的父母了。
在薇妮莎十三岁的那一年,伊莎屈辱地死去了, 公爵故意命人绑来凶手,并把薇妮莎抱到那人的面前, 当着小蝴蝶的面亲手砍断了律师的四肢。
如果不是戒指和契约,玛丽真的会杀了公爵。
公爵把这称之为家族的传统教育,他希冀着能让小蝴蝶醒悟过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的血腥场面。
和噩梦里展现的场面不同的是:当时的公爵没有让女儿动手杀人,而是当着她的面, 一刀削掉了律师的头颅。
“伊莎会很失望。”
事后, 面对控制不住呕吐的小姑娘, 公爵失望地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