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萤玥眯了眯眼睛，才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这是一道地下的石道，墙壁之上斑斑驳驳，壁画早已模糊不清，看来是历时许久。
凌楚墨被她可爱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安慰道：“没事儿，那鸾鸟没什么恶意，它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它吧。就算报仇，你能怎么着？把它毛拔了，还是把它揉秃？”
这句话里调侃的意味昭然若揭，宋萤玥被他气得抬脚就要踩他的脚，却被他轻巧躲开。
气愤之下，宋萤玥决定和凌楚墨保持距离。
不愧是狗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想着调侃她！
不过她确实没办法报仇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鸾鸟雕像，正是那鸾鸟卧在雕像女人手里的姿态。
它用尽了全部的灵力，最后重新回到了雕像的姿态。
宋萤玥能感觉到雕像之中存在的生机，它还陪在她的身边，只是再也不能翱翔九天了。
想到凌楚墨那句故意劝慰她的揉秃，宋萤玥气愤地揉了一把鸟头。
就是要揉秃！什么都不解释清楚就自己做决定，傻鸟一点都不乖！
手中的灵鸟雕像发出微茫，亮萤萤的光线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宋萤玥毅然决然把凌楚墨抛在了身后，顺着光线往前走。
四周一片漆黑，宋萤玥摸索着走得很慢。
不知从何处扑棱棱飞出一只飞蛾，柔柔的翅膀贴着她的脸庞划过。
宋萤玥吓得一个趔趄。
环视四周，只有凌楚墨手中的夜明珠照出来的一片昏暗光线。
秉承着内心对于未知黑暗的惧怕，宋萤玥下意识离他近了些……心里不由得有些嫌弃自己，怎么一丁点儿的原则都保持不住……
直到又被凌楚墨牵住了手，宋萤玥才意识到，又一不小心掉坑里，他是故意，绝对的！
不过宋萤玥没有躲开。
她听到鸾鸟说十几年之前，那个时候先皇失踪，凌楚墨年纪尚小，撑起大启朝堂都实属不易。
这里面或许真的有什么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定是有毒……有毒……我已经解毒了，我又可以了！！！！！别放弃治疗，23333~（说了些啥？我也不知道，你们假装没看到就好~）
第55章
这条通道愈走愈深, 周遭的环境逐渐变得潮湿阴冷，似乎一直在往下往下，进入到了天山的山腹之中。
起初还有不明飞行昆虫从身侧擦过, 现在已经是一片寂静无声了。
宋萤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逐渐竖了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身体的本能。
感受到她有些不安的情绪，凌楚墨握着她的紧了紧, 说道：“别怕, 我在。”
一瞬间，宋萤玥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但是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早已固定下来成了本能, 她本能否认道：“我没怕, 谁说我怕了？”
“好，你没怕，是我怕了。”
宋萤玥蹙眉, 侧头想看清楚他的表情, 但是光线昏暗，最终未果。可有种直觉告诉她, 凌楚墨说这句话的时候，话语里明显有几分笑意。
她继续说道：“皇上怎么会怕，您是九五至尊，还是龙族后裔……永远都是最可靠并且最让人有安全感那个人吧？”
紧紧握着的手心干燥温暖，宋萤玥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她承认她是个胆小鬼，面对这些盘旋在心里的声音，一直都是逃避的态度。
可是这次来到祭坛，见到鸾鸟, 改变了她很多，逃避，或许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凌楚墨的声音淡淡飘过来：“你是这么想的？”
“才不是！”宋萤玥轻哼一声，感觉到握着她的掌心紧了紧，继续说道，“庆贵妃姐姐肯定是这么想的。”
骤然提起庆贵妃，宋萤玥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开始她曾佩服于庆贵妃作为古代女子的温婉大度，可后来也觉得她有点傻，明明根本就不值得。
“阿琪是从天山就跟着母后的，小时候除了母后和皇叔，阿琪姐姐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如果说我给她安全感，不如说是阿琪给我安全感。”
“阿琪”，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宋萤玥第一次知道庆贵妃的闺名。
庆字恢弘大气，听来就是雍容端方的一个字。
熟识庆贵妃之后，宋萤玥却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她一点都不适合这个字。庆贵妃是个骨子里从内而外的温柔的小女人，雍容大度不过是她作为一个合格的贵妃的外衣。
凌楚墨一声浅笑：“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时吃醋了吗？”
宋萤玥：“……”
还好这个地方光线不好，才完美隐藏了表情的窘迫……他难道有什么读心术之类的技巧？总能踩到她心里的最痛点，时时刻刻都让她在炸毛的边缘徘徊。
狗男人，不仅花心，而且自恋。她才不会吃醋，吃什么的醋都不能吃一个渣男的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正准备狡辩两句，宋萤玥忽然听到他说：“到了，小心。”
凤族栖居于天山，在山腹筑巢而居，护佑此地的一方安宁。
然而原本灵气充裕之地徒留一片寂静。
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吊桥，隔着吊桥，能遥遥望见一株巨大的梧桐树，树杈之上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个个硕大的巢穴。
但是，无论是吊桥，还是梧桐树，此刻都被紧紧封在一整块的玄冰之中，仿佛从亘古就存在的冰雕。
刚才的对话瞬间被宋萤玥抛在了脑后，上前两步，冰雕如镜，倒映出她惊诧的表情。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喃喃道：“婆婆？”
在梦里见过的气息和能量。
凌楚墨从这盛况中缓过神来说道：“上古时期，龙族带领妖族和灵族封印了四团天地浊气，一处在重华山，一处在西河行宫，一处在天山，一处在九玄岛。天山封印的浊气最为强大，故而凤族常年定居于此，另外三处交由龙族看管，封印只需定时加固即可。”
“所以……”宋萤玥的话语里不由带上颤音，“凤族为了封印浊气，付出了全族之力。当时的圣王并没有派来援手，所以鸾鸟才那么恨圣王，对吗？”
凌楚墨的脸上有挣扎，最终还是叹声道：“对……”
“圣王果然是好大的威风，凤族一族的性命换回来的就是一个”对“字。
吊桥的尽头地上摆着一颗晶亮的珠子，蔚蓝色的珠子之上，凤纹若隐若现，应当是某个凤族之人留下来的内丹。
宋萤玥的指尖有些颤抖，俯下身子把它揣在了自己怀里。
她的手掌贴在冰雕之上，手心冰棱珠的力量和冰雕交相辉映，融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道石门，石门封锁在层层的锁链之中，血色的锁灵阵刻在锁链之上，牢牢困住里面的磅礴之力。
“我回来了……”她的声音浅浅淡淡传开，在四周回荡。然而回应她的只是一片寂静。
若她没记错，那个梦是真的。
她根本不是什么异世界的魂魄，不过是在全族危难之时，苣禾拼劲力量把年幼的她送到了另一个时空，她在那里度过了平安的十几年，和平安乐。全然忘了自己应该承担的使命。
也忘了这里还有人在等着她。
指尖在冰面上留恋稍许，宋萤玥站起身道：“走吧，婆婆守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上次西河行宫的异动并不全是狼族作祟，它越来越聪明了，我们要马上去一趟九玄岛。”
她必须去九玄岛，必须保证这个世界的安全。不只是为了使命，也是为了婆婆的遗志……
“你……”凌楚墨顿了一瞬间，还是没能问出声。
在刚才那瞬间，他留在宋萤玥心中的那抹灵识彻底消失碾碎了，他再也不能感受到她的分毫心绪。
最可怕的是，她突然变得很陌生，不像是那个会在深夜里偷偷揉一把小团子的宋萤玥了。
“没事，我只是恢复了之前的一些记忆。”宋萤玥莞尔一笑，“凤族从未怪罪过圣王，圣王不必担忧，凤族该执行的任务自然会执行。”
她主动走到凌楚墨身边，握住他的指尖。
冰冷的触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半个手臂，刺得肌肤生疼。
凌楚墨骤然松开了手，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宋萤玥，一字一字地坚定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她。”
”宋萤玥“愣了愣，笑道：“我是谁有什么关系？是我是她有什么分辨？如今形势危急，我比这个废物有用多了，如今龙族血脉凋零，圣王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仅凭你的力量还能号令灵族妖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