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好疼啊。”朱娅戳了下他硬邦邦的手臂,声音软糯,近乎撒娇的语气。
安云召果然被朱娅转移了注意力,可是身上的戾气却越发浓郁了。
“你受伤了?”
他手里的力道立即一松,只虚虚挨着她的肩。
朱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的模样,就好像自己是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一样。
她噗嗤笑了一声,他的反应倒是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剧烈。
朱娅悠悠抬起左手,手掌不自然的下垂着,有点异样的滑稽。
“就是这骨折了。”
安云召立即制住她想要再往上抬手的动作,“你别乱动,我带你去村上的卫生站。”
朱娅乖巧地点头,看了一眼小金毛。
“嗯,还要抱上我蠢儿子。”
闻言,安云召一手便轻松提起了小金毛,稳稳当当的抱在身侧。
一番动作后,他忍不住垂眸盯着朱娅手腕处一圈深深的红印。
他现在恨不得再回去狠狠揍一顿安志兵,然而,他知道眼下照顾朱娅的伤势最为要紧。
便宜他了。
事实上,安志兵挨的这一顿打其实并没有得到便宜,在地上躺了两个多小时,快被太阳烤熟后,他才能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
虽然是站了起来,可是双腿完全不能伸不直。
下面那处火辣辣的疼,缓了两个多小时依旧没有缓过来,可想而知安云召是下了死手的。
村里的卫生站就是一间白色的小房子,张庆军是里面唯一的大夫,平日里村里人都喊他张老头。
只有安云召规规矩矩的喊他一声张大夫。
掀开门帘进去后,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张大夫?”
卫生站还有个小护士,听见声音便从隔间里面走了出来。
“张大夫去厕所了,马上就回来。”
安云召点了点头,扶着朱娅小心地坐下。
“你在这等一下我。”
说完,便急匆匆的走出了卫生站。
小金毛无精打采地趴在朱娅的脚边,眼神空洞洞的望着某个角落。
朱娅弯腰轻轻碰了下它的肚子,“是不是这儿不舒服?”
她柔声道:“你别怕,等会让医生帮你看看就会好的。”
原本哭了一场的朱娅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的,但一想到蠢儿子为了她受伤的模样,鼻子又酸涩起来。
“诶呀,你再急也要等我提上裤子吧。”
听到外面的动静,朱娅赶紧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然而,进来后的安云召却一眼看出她刚才哭过的痕迹,还以为她是因为手太疼而忍不住哭出来。
“很疼吗?”
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安云召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让一下,让一下。”
整理好衣服的张大夫走上前,拨开挡着他路的安云召。
“我说你咋这么急呢,蹲个厕所还没一会就被你拽出来了,还以为发生了啥出人命的大事儿,没想到是为了你媳妇儿啊。”
第18章 认大哥
“啧啧,你们年轻人呀,就是急躁。”
张老头年纪大了,嗓门也还特大。
安云召和朱娅两人都闹了个脸红,相互对视一眼,随即立马错开视线。
空气中默了几秒,安云召手握成拳放在鼻下,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张大夫,您还是快给看看吧。”
“嘿,还都不好意思了。”张大夫好笑的看着两个小年轻,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老伴儿年轻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的日子可美咧。
他暗叹一声岁月不饶人,然后才
正经开始自己的本行工作。
“咳,姑娘,让我看看你的手。”
张大夫虽然现在待在一个小小的村卫生站,但以前也是在大医院里工作过的,行医经验丰富。一下便看出朱娅的手有些不对劲,指尖摸着她的手腕处的骨头。
张老头不禁皱眉。
“这咋弄得呀,都脱臼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悠悠转头看向安云召,“不会是你这小子打的吧?”
安云召可冤枉得厉害,朱娅赶紧摆摆手解释。
“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张大夫闻言,又仔细瞧了眼她的手腕,他虽然老眼有些昏花,但还是能看见上面清晰的指痕的。
他又看了眼两人,手摸了摸下巴发白的胡须,心里估摸着两人应该有事瞒着不能说。张老头活这么大岁数,事儿见得多了,也不爱刨根问底。
他顿了顿,话头又回到朱娅的手上来。
“好在没伤到骨头,只要……正回来就行了。”张大夫边说着,手中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咔咔两下帮朱娅正好了骨。
“啊。”朱娅轻呼一声。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倒没有觉得很疼,只在那一瞬间有些刺痛。
缓了几秒后,张大夫拿来两个小木板,放在她的手腕两侧,用绳子绑着固定起来。
“最少半个月都不能动。”
朱娅眼里聚了一汪泪水,可怜兮兮的,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又指向躺在边上的蠢儿子。
“张大夫,你能帮我看一下它吗?它的肚子被人踢了下,不知道严不严重。”
话说,在村里头当大夫其实都沾点兽医的边,队上的牛羊生病下崽,都是村大夫过去帮忙看的。
所以朱娅让张大夫看一条狗也算不上很奇怪,张大夫蹲在小金毛旁边,手摸上它的肚子。
不一会便有了结论。
“嗯,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先别给它吃饭,隔一两顿再喂食。还有不要让它出去乱跑,多休息,慢慢地就能养回来。”
看完病,张老头开始不客气的赶人。
他弓腰捂着肚子,“诶呀,不行,我还得去茅房蹲会。”
“你们赶紧走,赶紧走!”两人被硬生生推出了卫生站。
回家的路上,朱娅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她还是不太放心,张大夫毕竟不是专业的兽医,她担心蠢儿子被踢了那一脚会有什么后遗症。
安云召看出了她的顾虑,“你别太担心,张大夫经常给队上的牛看病,他说没问题一般就没事的。”
朱娅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她现在也只能希望蠢儿子像张大夫说的那样,身体没问题。
回到家,小金毛精神萎靡地趴在台阶上,眼睛半耷拉着,没有睡只是望着某处发呆。
朱娅弄了点水过来,蠢儿子一般出门回来后都要喝一大碗水。
但是这回它只淡淡瞟了一眼,然后又继续趴着不动。
朱娅叹了口气,手掌十分轻柔的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它的头。
“你一定会没事的。”她声音很轻,与其说是讲给蠢儿子听的,不如说是在安抚自己。
晚上,遛狗的任务也暂时搁置起来,小金毛虽然没有平时活蹦乱跳,但还是恢复了些精神,喝下了几口水。
朱娅居然有些怀念蠢儿子拆家的样子了,她以前还嫌弃过它跳脱的性子,完全不像别人家温和的金毛。
但现在它温温顺顺的,朱娅倒觉得它还是活泼的样子最可爱。
而且,蠢儿子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的,聪明到知道回来搬救兵。
没想到它对自己的爱这么深沉!
朱娅慈爱地看着蠢儿子孤独又落寞的背影,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它的脑袋。
蠢儿子,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你蠢了!
休息得好好的小金毛,突然被人从背后锁喉,半张脸闷在了密不透风的臂弯里。
它完全体会不到朱娅现在对她如慈母般滔滔不绝的爱,只觉得勒得慌。
挣扎着露出的一双眼,对着朱娅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眼里写了四个字。
莫挨老子。
而朱娅只以为它在自己怀里滚来滚去是在撒娇,更加怜爱的抱紧蠢儿子。
另一边,安志兵灰溜溜地回到家后,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某一处伤得太重,走起路来每一步都是撕扯般的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来的。
他在床上难忍疼痛的翻滚,今天这件事情他也咋也不能说出口,太丢人了。
冯彩娟在外面拍门:“我的儿啊,你咋了?到底成事儿了没啊?”
不提起那件事还好,安志兵还能忍住疼,可一经想起,身上的伤痛仿佛又增加了几分。
他冲门外吼道:“娘,你别再烦我了!”
冯彩娟被莫名吼了一顿,心里虽然也有些不快,但她向来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万事都顺着他,哪里舍得和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