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屈清越看着南柯突然靠近的脸庞，平静的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一会儿晚自习的时候，如果林夕迟到了，能不能把你旁边的座位留给她？”
“你这是……”
“敏感时期，我和她都尽量避嫌，可她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朋友，我怕她跟别人坐一起……”
“OK，我懂了。”
“谢谢。”南柯真诚道谢。
“没事儿，”屈清越爽快地答应，接着又悄声问道，“那，你介不介意我告诉她是你让我……”
“不用，”南柯果断拒绝，“不要跟她提我，也别提杨帆。她知道我和杨帆的关系。”
“那好吧，心疼你一秒！”屈清越伸手就要拍南柯因为弯下腰而触手可及的发顶。
“别闹！”南柯抬手挡掉，装凶似地朝她皱了下鼻子。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有碍观……”杨帆的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
“谁敢动小爷，小爷……顾……顾主任……”看清身后之人，杨帆立马缩脖子认怂。
顾主任一脸慈爱：“杨帆，谁光天化日之下有碍观瞻了，说啊，我替你伸张正义。”
“顾主任。”
“顾主任好。”南柯和屈清越若无其事地问好。
老顾朝俩人点头，紧接着再次把矛头指向杨帆：“说啊，杨帆，问你话呢！是谁有碍观瞻了？”
南柯和屈清越互看一眼，在顾主任的默许下低头开溜，而杨帆却被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于是，他连连求饶：“顾主任，我就随口开个玩笑，您可千万别当真啊！”
“是么？”
“可不是么！”杨帆大手一挥，脸上全是狗腿的讨好。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最近学业太轻松，想让我给你找点儿事儿做呢。”
“哪有哪有，您想多了！我这是……”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这无形之中救了杨帆一命。
他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面孔，低声讨饶：“顾主任……”
“行了，上课去吧！看你这几次考试进步挺大的，得继续努力，少给我整那些幺蛾子。”
“谢谢顾主任！”杨帆立正敬礼。
转身进入教室，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南柯为什么跟他家清越在教室门口你侬我侬，南柯就直视着前方走上讲台的数学老师，面不改色地低声解释道：“我跟清越去打水时遇上林夕了，我拜托了她点儿事儿，你别乱吃醋。”
“我说你……”
“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其他的我不听。”
“你……”
南柯翻开笔记本，完全一副不想搭理杨帆的架势。
最后一节课下课，林夕动动脖子，悄悄把偷看了一整节课的《第一财经周刊》推进桌斗。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昨天那种只有两个选择的艰难境况，她飞速地收拾好书包，打算赶在其他同学之前选好根据地安稳落座——她才不管别人是不是愿意跟她坐同桌呢。
一拎起书包，旁边的苏远就伸脚挡住了林夕的去路。
林夕没有抬头，打算默默转身绕道而行，然而苏远却不依不饶，一步跨过去挡在林夕面前。
林夕皱眉：“让开。”
“你以为我愿意理你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頌諭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希望你以后就别再纠缠他了。”
林夕无心争论，决定速战速决，一击毙命。
“我很急。你让开。我没有心情跟你聊一个不值得我花时间去想的人。”
可能是林夕的话难得直白，也实在难听，苏远的眼神闪了又闪。
“让开。”
“这是你说的！”苏远负气。
“是，是我说的。你，跟頌諭，你们俩，以后请离我远点儿。不要再跟我说一句话，说一个字，最好看都不要看我一眼。”
苏远无言以对。
林夕烦躁地转身，刚好看到頌諭眼中受伤的神情。
她突然觉得很讽刺。
一出教室门口，林夕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靠在墙上，缓缓地松开一直紧握在身侧的拳头，深呼吸……
没想到，宁姝却迎面走来：“嘿，林夕，你在干什么？”
林夕强打起精神扯开一抹僵笑：“准备去上晚自习。”
“你脸色不大好啊，怎么了？又没睡好么？”
“……可能吧。”
“你真的还好么？”宁姝拉住林夕的手，不放心地问道。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手又紧紧地攥成了拳。
宁姝不管不顾地搂住林夕，笑着带着她往前：“走，我正要去打水，一会儿我送你去晚自习教室。”
林夕心不在焉地顺着宁姝的拉扯往前走，走了一半才想起来，她是要提早去晚自习教室的。
宁姝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林夕完全没有听进去，却也找不到什么机会打断她。
“林夕？”宁姝突然侧目，“你在听吗？”
终于，林夕抱歉地开口：“宁姝，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咱们改天再聊？”
“行吧，你的脑子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快走吧！”宁姝挥手。
林夕转身，思绪万千地快步朝晚自习教室走去。
“啊！”
一个女生飞快地从教室里面跑出来，刚好和林夕正面遭遇。
林夕捂住胸口，还好她躲得够快提前闪开了，要不然肯定是个颧骨挫伤。
她凑上前，想要客气地问一下那女生的状况，再象征性地道个歉，可她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放眼全年级，愿意跟她说话的女生，除了宁姝之外，她还真想不到还有谁。
林夕呆呆地站在那里，那女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林夕慌乱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马上就要上课了，万一这女生不依不饶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吵一架，就真的……
“你就是林夕吧？！”女生紧紧地抓着她不放，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见到偶像一般的惊喜。
林夕调整了一下她僵硬的面部表情：“你……”
“你好，我叫屈清越。”
“你，你好。”
“你一会儿坐我旁边吧，我旁边没人。”
“呃……”林夕完全不敢相信对方的善意，却还是被动示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好啊。”
“当然！我是说，我当然不介意。”说着，女生就转身带林夕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林夕一阵混乱：“屈……屈清越，你这是要出去的吧？我自己可以的。”
“啊？”屈清越一愣，索性放弃解释，“算了，我忘了要去干什么了，想起来再说吧。”
“……”
对话就这样突然断掉，屈清越自然不甘心如此，她毫不生硬地继续话题：“以后晚自习你就坐我旁边吧，当然，是如果我下次还能考进年级前五十的情况下。”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的示好让林夕心里发慌，虽然知道这样问十分不合适，但她还是顶着压力把心里的话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这个反问把林夕彻底问住。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却依旧对问题的答案毫无头绪。
因为别人都不喜欢我，所以你不应该对我好。
因为对我好的人都被我的冷漠深深伤害了，所以你不应该对我好。
因为我已经被朋友伤害得千疮百孔以至于不敢也不愿意再交新朋友了，所以你不应该对我好。
林夕摇头：“我不知道。”
“那就别想了。”屈清越拉着林夕坐到她身边，“当然，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原因的话，这么说吧，我还是挺喜欢看南柯吃瘪的。”
“什么？”
屈清越俏皮地凑过来，表情灵动地故意压低声音：“今天下午打水的时候，你怼南柯时的帅气，深得我心。”
林夕已经很难维持脸上的表情了。
她咧咧嘴，试探着问：“你是跟他有仇么？”
“没有啊，就是他总欺负我喜欢的人，我心里不爽罢了。不过，我喜欢的人也总是欺负他。哎，说不清了，反正我挺开心看到有人能制住他的。”
林夕看着屈清越脸上坦诚又天真的表情，心里羡慕得要命，却还是小声解释道：“我……我跟南柯……真的不熟，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交集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我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