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许较这里受了气,索性也不打算走了,直接转头又对秦安然贼兮兮地说道:“嫂子,你知道大一的时候,许较曾经还被我们院一位学长追过么?”
秦安然听了这话,很是意外。她余光扫视到,许较脸上表情一僵。
以许较的性子,谈论这种事应该很让他炸毛。但秦安然还是忍不住八卦道:“真的?”
“那当然,当时那位学长为了打听他的消息,还请我吃了几顿饭。还有别的女生也是。”梁知远一手搭在椅背上,向后仰着,感慨道,“想当年我最穷困的时候,就是靠倒卖他的消息为生的......”
秦安然:“......”
“但他跟你在一起了,就这样断了我的财路。”
“......”秦安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应该表现出愧疚么?
许较扫了他一眼:“不吃东西就走人。”
“吃吃吃,我得从你身上吃回来。”梁知远说着起身去拿吃的去了。
秦安然转过头,还没开口说什么,许较就抢先说道:“学长什么的,没有的事,别听他瞎说。”
“不是,我是想说,如果早知道有这个挣钱的法子,我出国的钱都能自己解决了。”秦安然说道。
“......”许较似乎懒得跟她探讨这个问题,起身也去了取餐区。
秦安然想先去卫生间洗个手。路过旁边一桌时,正好听到邢辉和他对面那男生聊天。
邢辉手里拿着烤鱼啃着,嘴角流油,向对方抱怨道:“靠,都分手快他妈一年了,前两天还缠着我要个说法。”
“谁让你找个胸大无脑的。”对面男生嘿嘿嘲笑道。
“本来一开始就打算睡腻了就分。”邢辉往桌上吐了口鱼刺,神情鄙夷地又接着说道,“谁知那女的还真想让我娶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妄想进我家门?”
秦安然脚下一顿,她意识到了,两人谈论的是杜诗雨。虽然她对这个女生也没什么好感,但想到那日她的趾高气昂和此时前男友在背后的嫌恶唾弃,她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回到桌上,梁知远和许较都拿了些食物回来。她向他们问道:“我刚才好像看到杜诗雨的...应该是前男友了吧,他们分了是么?”
“不清楚。”许较答道,带上手套开始剥麻辣小龙虾。
“嗯,一年前就分了。”梁知远拿起一只大蟹腿,边剥壳边接过话去,“当时闹得还挺不愉快的,杜诗雨后来去软件院邢院长那里闹,还被院里记过了。”
“还有这种事?”这些秦安然都没听说过,很是震惊。
“嗯。对了,说起邢院长,他是不是让底下博士生找过你啊?”梁知远忽然又对许较说道,“我听顾均他们说起,说想让你帮他们项目开发个程序一类的,给两万酬劳。”
许较点点头:“嗯。”
这么多!秦安然有些吃惊。
“这他妈不是侮辱人么?!”梁知远义愤填膺,将手上剥下的蟹壳往盘子里一扔,“两万打发叫花子呢,连基本市场价都不给,还觉得能请得到你这种的?”
秦安然本来拿了个蛤蜊准备吃,一听就放下了。两万...难道不是已经是很高的价钱了么?
她转头看向许较,试探着问道:“你这种的...多少钱啊?”
许较还没张口,梁知远就抢着答道:“就他那个工程难度和规模而言,后面加个零吧。”
“这么......”
“还是友情价。”
“......”
梁知远说完之后,大口将剥完的蟹肉放进嘴里吃起来,然后又用湿巾擦了擦手,起身打算去拿点别的。
秦安然低头将蛤蜊肉一口吃进嘴里。忽然,她又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尴尬地看向许较:“那之前...我让你帮忙编程拿、拿1000奖金,你怎么会同意的?把所有奖金给你,都不值你的市场价啊。”
那次竞赛,凭借许较编的程序,几乎毫无悬念地,秦安然宿舍得了特等奖。但最后许较拒绝了酬劳,一分钱都没要。
许较轻笑了一下,看向她,顺手将剥好的龙虾递到她唇边:“奖金不值,但你值。”
秦安然很自然地张口将虾仁吃进嘴里,边嚼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里甜甜的。
正巧梁知远端着盘子回来了,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唉,跟情侣一块吃饭就是这样,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许较语气散漫:“那你单独坐一桌,自己付钱?”
梁知远一屁股坐下:“我说我不喜欢酸臭味了?”
秦安然:“......”
许较没理他,问向秦安然:“你还要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我有些腻,拿些水果吧。”
许较点点头,起身去往自助区。
“这就吃水果了?”梁知远遗憾地摇摇头,“三百五一个人,你亏大了。”
“你好好吃,多吃点。”秦安然笑道,忽然,她又有些好奇,“我想问一下哈,为什么许较编程,值这么多钱啊?”
“因为他逻辑强,代码好看,bug少。”
“就这样?”秦安然不懂这个,觉得这理由似乎也不值20万吧?
“还就这样?”梁知远笑了,“这水平把多少大厂的老程序员都甩在后面了。”
“哦。”
梁知远看到秦安然的样子,又说道:“当然,许较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能挣的。他虽然天赋高,但还算是努力型。”
他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又继续说道:“我印象中,他从大一一进来就开始往外跑。最初是接公司的散活,外包又再外包的那种,给人当小工。后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又跟公司建立了联系,就自己承包项目。现在他和好多大公司已经是合作关系了。”
“是这样么......”秦安然应道。
虽然寥寥几句,但她似乎能体味到许较一路走来的不容易。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在一开始去接活的时候,应该也不得不低声下气。
梁知远感慨道:“其实有时候,我都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拼。按理来说他家根本不差钱,但他跟个穷小子一样,每天都是挣钱挣钱挣钱。而且即便是中途有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消沉,也依然在做,项目进度一点没落下。不知道为什么对钱这么有执念?”
秦安然低下头,抿了一口果汁,眼睫下垂,没有接话。
梁知远还在自顾自地说道:“你说他守财奴吧,给报酬的时候从来没亏待过我们兄弟们;说他不爱钱吧,这每天又......”
正巧这时候,许较端着盘子回来了,里面全是秦安然要的水果。梁知远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左右手开弓大饱口福。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
晚上回到家,秦安然先去卧室整理了一下行李。许较洗完澡后,她也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站在花洒下,细密的水珠冲打在她的皮肤上,她又想起梁知远的话。
从他的描述来看,许较挣钱的打算很早之前就有了。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在他还没有向她表明心意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挣钱养她作为一个目标在践行。
她又回想起,因为她的退缩与懦弱,而对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是怎样的执着和爱意,才能支撑他在毫无希望的时候依旧坚持着。
而他却说,抱歉,我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做到。
秦安然深吸了一口气,一股酸楚与懊悔,和着浴室里氤氲的雾气,盈满她的胸膛。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关了龙头。
从浴室出来,看到许较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的电视开着,他手里拿着遥控器,似乎百无聊赖地换着台。
她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他的腿上。许较很自然地张开手臂,让她靠在他怀里,然后双臂绕过她,继续换台。
这次,秦安然带来了自己的睡衣,身上的栀子花香和他身上的肥皂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不大的客厅每个角落都充盈着这种清浅的味道。
秦安然的头埋在他的颈窝,手指在他胸膛轻轻画着,声音有些沉闷:“许较,之前...我是不是让你很伤心?”
“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我觉得......”秦安然哽咽着,话还没说完,眼睛一眨,泪先落了下来。滴在了许较的睡衣上,很快洇染开来。
“怎么了?”意识到脖颈处的湿润感,许较头略微侧过,一手轻抚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