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纯抱紧了怀里的洋娃娃和课本,定定地看着夏月。
“这里是我的家,书房我想用就用。”
“如果你觉得一定要有一个人离开才行,那么,请你离开。”
“你只是高二升高三,我正在念高三,明年就要高考,比你迫在眉睫。你的未来是未来,我的未来就不是未来?”
“我的房间没有暖气,如果你觉得在那种环境下也能学习好,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你,你现在就去我的房间学习。”
夏月完全呆住,这是夏纯这个唯唯诺诺的呆子说得出来的话?!
听见动静赶过来的柳秀娟和夏以德也傻了。
夏纯什么时候有胆子这么说话了?
夏月抬眼看到爸妈,不会做题的烦躁和被夏纯回怼的委屈,瞬间爆发。
她流着眼泪走到柳秀娟身边,抱着柳秀娟哭喊:“妈,她欺负我,她就是不想我考好!”
柳秀娟疯了一样,冲夏以德嘶吼:“姓夏的,你瞎了?!你没看到你侄女怎么欺负我们女儿的?”
夏以德责怪地看着夏纯,斥责道:“纯纯!你看你闹的叫什么事儿!快给你婶婶和妹妹道歉。”
夏纯整个人站在原地没办法动。
傅闻声提醒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把你的委屈和怨恨用眼睛说出来。这是他应该承受的。这是这些畜生欠你的。你别害怕他们,你还有我。”
崇拜喜爱的人正鼓励着她,没什么比这股力量更强大。
夏纯胸腔里奔涌巨大的勇气,她恨恨地看着夏以德,一字一句说:“我没错,我不道歉。”
夏以德突然不知道夏纯不听他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不能打她。
会有伤痕,她会出去乱说,她的同学、班主任,还有左邻右舍和社区管理员,都会知道。
夏月的哭声越来越大,柳秀娟心疼地抱着她,狠狠推了夏以德一把,咬牙道:“没良心的!今晚你自己睡!我和月月一起睡!”
说完,柳秀娟揽着夏月,回了主卧。
夏以德傻站在原地,半晌才看向夏纯,苦着一张冷脸,问道:“纯纯,家里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夏纯异常淡定,说:“闹成这样,是你们的自私和偏心导致的,如果你们清楚认识到,这里是我的家,我才是主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夏以德惊讶地看着夏纯,质问她:“纯纯,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什么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你是姐姐,你要多替月月考虑。”
夏纯冷淡地问:“那你们替我考虑了吗?以后让她睡我的房间试试?”
夏以德闭口不言。
夏纯冷冷吩咐:“出去的时候,把书房门给我关上。”
夏以德下意识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他茫然地走到次卧,焦虑又心虚。
怎么回事,夏纯怎么眨眼之间,变成这副嘴脸了?
好像要一脚踩死他们一家三口。
书房。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夏纯再也站不住了。
“噗通”一声,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木地板上,喘着粗气。
即便只是复述傅闻声替她编好的台词,复制他的语气,可还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抵抗超越精神负荷的事情,太累了。
但累了之后,夏纯觉得十分的畅快舒爽!
夏纯抱紧了娃娃,声音闷闷的:“豆豆,谢、谢谢你!谢谢你!”
傅闻声冷淡的声音里,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小朋友,你胆子真小。”
其实也正常,任哪个未成年的少女长期遭受这种精神压迫,也难大胆。
夏纯脸颊烫红,她胆子是很小,但是她会慢慢变胆大的。
她嘴上却说:“你难道就没有怕的东西吗?”
傅闻声脱口而出:“没有。”
夏纯:“……”
胡说!
别以为是她爱豆,说什么她都会信!
夏纯看过傅闻声所有的访谈和拍摄花絮。
他怕毛毛虫。
一见到就起鸡皮疙瘩那种。
可她不怕。
她也不会揭穿他怕毛虫虫的事情。
“小朋友,好好写作业,我真要走了。再见。”
“再见。”
这一次傅闻声真的走了。
夏纯坐在温暖的房间里,整理好情绪,开始做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环境舒适的原因,等难度的数学卷子,平常只能做到七十多分,今天居然做到八十八分,离满分一百五,又缩短了近十分的距离。
夏纯放下笔,松缓肩膀,抬眼望见桌上的洋娃娃,像是被爱豆实施监督,下意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改完的卷子揉成一团藏起来。
这分数,给傅闻声看到可怎么好。
书房里的挂钟悄悄走动。
夏纯眼见洋娃娃不吭一声,才抚平了试卷。
她趴在桌上叹气,据说傅闻声当年是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
究竟为什么她这个学渣,刚刚好会粉上一个学霸。
夏纯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
平常她凌晨才能睡觉,难得放假一天,明天又要早起上学,今晚要早点休息。
夏纯带上自己的东西,从书房出去。
主卧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夏月哭过之后,还是回到自己房间写作业,夏以德舔着脸又回了主卧去哄柳秀娟。
主卧里的争吵声渐渐消失。
夏以德和柳秀娟二人,应该已经和好。
夏纯洗了澡,回到房间睡觉。
刚钻进被窝的那一瞬间,她浑身僵冷,但是抱着洋娃娃入睡的激动和幸福感,很快使她的小床迅速暖和起来。
这一夜,夏纯睡得十分安稳。
她还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里爸爸妈妈回来看她,但他们似乎不得不走,傅闻声站在她身边,告诉他们:“叔叔阿姨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们照顾好纯纯。”
她的爸爸妈妈很放心地将她交给傅闻声,才舍得离开。
天还没亮。
梦就醒了。
夏纯迷迷糊糊睁开眼,闹钟响了第二遍。
她赶紧爬起来穿衣服,一边穿衣一边嘟哝:“果然梦都是假的,他腿不好……怎么可能站在我身边。”
第4章
夏纯起来洗漱完,她把洋娃娃塞进书包,背上书包,走到饭桌前,去拿每天都会放在桌上的饭钱。
却发现,今天早上没有饭钱。
她和夏月一样,每天都不回来吃饭,一日三餐在学校吃。
如果没有饭钱,就得饿一整天。
夏纯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豆豆,才六点多,你应该还没醒来吧。”
傅闻声:“……”
他彻夜失眠,被召唤的非常突然。
夏以德从主卧出来,准备送夏月上学,看到了桌子前的夏纯,直接忽视,径直去敲夏月的房门,催她上学。
夏纯走到夏以德面前,说:“叔叔,我今天的饭钱你还没给我。”
夏以德面对着夏月卧室的门,冷声说:“昨晚你不是挺横吗?既然你也没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又为什么要找我要钱?有什么资格花我们的钱?”
夏纯脱口而出:“我花的是我爸爸妈妈的钱!我爸爸妈妈走之前,家里留了十万块现金,我这三年,花的是我爸爸妈妈的钱!我没用你们的钱!”
提起已经被花光的十万块,夏以德因心虚而暴怒,他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夏纯:“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十万块早就被你花光了!你现在花的都是我赚来的钱!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的钱!你花我的钱,还敢这样对我,夏纯你良心喂了狗吗?!你爸妈要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种人,死不瞑目!”
夏纯本能退缩一步。
她不确定,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十万块,是不是真的被她花光了。
如果她真的在用夏以德的钱,他说得对,变成这种孩子,她对不起爸爸妈妈曾经给过的良好教育。
傅闻声听不下去了,他笃定地告诉夏纯:“如果你这三年是正常的生活开销,以这三年的物价水平,你一个高中生连五万都用不到,他在骗你,用谎言压迫你。别信他。”
夏纯又惊又喜,他来了!
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傅闻声继续说:“上学重要,别跟他纠缠,按着我说的去做。”
夏纯几不可见地点头,抬眼看着夏以德,眼神平静地道:“我没用光我爸爸妈妈的钱,这三年的开销,每一笔我都记着。如果你们需要,大可以跟我对账。我的饭钱,你可以不给我。但是我低血糖,我会在学校晕倒,会被老师送去医院,我会实话实说,我会告诉所有的老师同学,住在我家里的监护人叔叔婶婶,连吃饭的钱都不给我。如果有记者要来采访我,我也不会替你们说一句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