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嫁人以后(52)

八点二十分,送餐女仆推着小车敲响寝宫的门,安塞让她进来,与此同时,奥登站起身开始收拾文件。他憧憬地看了一眼餐桌上的粥和煎蛋,随即迅速收回目光,按着安塞的后脑,与他交换一个吻:“我先走了。”他抬头看钟,“一小时后回来,给我留点面包。”

安塞把一个小袋子塞进他的口袋里,推开他后退两步,矜持地说:“先垫垫肚子。”过了一会儿,又别别扭扭地补充道,“再见。”

他看着奥登把文件腾到左手上,右手伸进口袋摸索片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只觉得脸颊滚烫、心烦意乱,恨不得让奥登和那个倒霉三明治全部消失。可到了奥登真的离开之后,又变得失魂落魄,坐在香气扑鼻的粥和腌蔬菜旁边却毫无胃口,只好随便吃了点东西倒回床上。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意味着时间流速的加快,明明方才晨光熹微、旭日初升,忽然之间天就黑透了,安塞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做成,那本忘了名字的书早上在哪一页翻开,晚上还在哪一页合上。奥登又看完了一大摞文件,剩下的最后一本也是最厚一本,在安塞端着水杯经过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安塞的手臂,非让小王子坐到自己腿上,一起研读鲍里斯一家的案例。

“首先。”他饶有兴致地介绍道,“鲍里斯先生原先住在海边,以捕鱼为生,但他爱上了来海边度假的鳏夫洛克·维托男爵,现任的维托家男主人。与此同时,维托先生的独生女尼基塔小姐对鲍里斯先生一见钟情。为了下嫁渔夫,尼基塔小姐闹起了绝食,宠爱女儿的维托先生只好去找鲍里斯谈话,于是鲍里斯先生直接求婚了,当晚,两人做了一些破坏晋江和谐的事,噗······对不起。”

安塞懒洋洋地问:“所以他们是想找你做证婚人?”

“不是,维托男爵要求鲍里斯先生迎娶女儿,鲍里斯先生坚持要娶维托男爵,最后经双方协定,鲍里斯先生需要同时娶维托男爵和维托小姐回家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安塞直起身子,皱着眉问道,“马蒂尔达不是一夫一妻制吗?”(错误法律,必须更改!)

如果奥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怀里的小王子神色阴沉,置于桌面的指尖微微颤抖,但他只顾着笑,高高兴兴地回答道:“法律规定,只要有爵位,就可以娶平妻,鲍里斯先生虽然是个渔夫,但是父亲拥有子爵爵位,即使家道中落,但他居然是个男爵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夜,安塞没有睡好,他的手指冰冷,就算被奥登攥在掌心、捂在怀里,也始终没能热起来。

十二号,曼德尔夫夫同时醒来,一个是生物钟,一个是被噩梦惊醒。他们脸对着脸,进行一场长达三分钟的茫然对视。

“今天还去开会吗?”安塞最先反应过来,冷静地询问。

奥登立刻回答:“今天休息。”

“那再睡会儿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然后同时在两分钟之后从枕头上弹起身。

奥登揉揉脑袋,解释道:“总觉得今天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我也觉得有点紧张,是不是因为明天的舞会?”

过了一会儿,奥登突然笑起来,他嚷嚷道:“那就喝酒吧,适量的酒精能使人放松,来吗?”(饮酒请适量)

这样是放在平时,安塞根本不会理他;但今天太特殊,他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快要被维托先生笑死了,女儿没嫁出去,倒把自己嫁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坚持一夫一妻制,共创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不在浴缸里玩水,遵守法律法规!求求不要锁我了宝贝!

第48章 醉酒

奥登从酒柜里搬出来五六瓶葡萄酒,各种造型各种颜色,都是在弗雷德卡见不到的样式。他一瓶一瓶介绍,安塞一个字也没听。反正终归是要被喝进肚的,谁要管它叫什么、发源地在哪个郡。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喝酒,弗雷德卡的葡萄酒的味道总是千篇一律、酸得发苦,寒冷的北方种不活葡萄,葡萄酒只能靠进口与联姻。布拉德利克三世拥有一个很大的地下酒窖,里面收藏着弗雷德卡所有的葡萄酒,只有在祭祀和年末的时候才会拿出几瓶。这些酒用相似的椭圆形瓶子盛放,颜色是中规中矩的深红色,依据年份区分,每一瓶都拥有自己的编号和姓名,比那些住在地底下的平民还要金贵些。

作为血统纯正的王子,“品酒”是礼仪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少埃尔加就很喜欢品酒课,虽然他也搞不清楚干型葡萄酒与半干型葡萄酒之间的口感差异,并且如果有人把两杯颜色相同甜度略有不同的酒摆在他面前,他也不见得能够分辨出哪一杯更甜,但他依然无法摆脱“坐在餐桌前装模做样地拿着酒杯”这一行为对他的天然诱惑。

“我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埃尔加不止一次地对莫妮卡小姐——他们的第一任礼仪课老师强调。

现在,在马蒂尔达生活的第一年的尾巴,安塞盯着那瓶放在奥登左手边的粉色葡萄酒发呆——粉色,一个令人充满食欲的美妙颜色。

“就要这瓶。”他指着那个盛满粉色葡萄酒的瓶子宣布道,“只要这瓶。”

奥登笑嘻嘻地说:“一瓶哪够啊宝贝,看看这几瓶五颜六色的,都是每年从费奇郡送来的最好的葡萄酒,难道你不想尝尝吗?”

安塞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那好吧。”奥登遗憾地耸耸肩,但很快,他就从酒柜里取出五瓶一模一样的粉红葡萄酒,并把它们依次排列成一行,做完这一切,他期待地望着安塞,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好像得不到一个夸奖就不会罢休似的。

“······谢谢。”虽然不知道多喝五瓶酒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但安塞还是晕晕乎乎的说道,“你做的很棒。”

奥登开瓶盖的技术十分娴熟,安塞还没看清他手上的动作,那个小小的软木塞子就消失了。他从餐厅的橱柜里翻出来两只水晶高脚杯和一个醒酒器,摆在餐桌的花瓶旁边,然后用优雅的动作把红酒慢慢倒进醒酒器中。安塞从未见过这样的丈夫,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中盈满了恋慕之情,但他毫无所知,甜蜜的葡萄香气从瓶口慢慢逸散至空气中,明明尚未饮酒,他却感觉自己已经是半醉状态。

没过多久,奥登做完了醒酒的步骤,把剔透的酒液倒进高脚杯中,阳光洒落杯中,淡粉色的光辉穿透水晶壁,折射到纯白色的大理石餐桌上,一切都显得那样美轮美奂。他拿起杯子,递给安塞,温柔地说:“尝尝吧。”

如果······如果粉红色的葡萄酒尝起来依然是酸涩的,那么夏日派对的第一天将会有一员猛将加入。抱着“难喝就用来洗澡”的念头,安塞抿了一小口酒液。

甜的。

味道比想象中清淡,草莓的香气和淡淡的酒精味弥漫唇齿之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夏季,想到汁水淋漓的紫葡萄,想到午后和缓的海风。为了保证口感,奥登在杯子里放了几块冰,虽然屋子里挺暖和,但如果想要喝很多,还是有些困难。一时间,他感到为难,又愉悦,矛盾的情感使他暂时失去表情,像一个因为正在品酒所以要保持严肃的葡萄酒批评家。奥登没有忍住——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忍,低下头,把他的手按在桌面上,然后极深地吻住了他。

“早就想这么做了。”他含含糊糊地说,“刚才在看什么?眼睛都直了。”

“没······没看什么······”

“好甜。”奥登黏黏糊糊地抱住他,“我是说葡萄酒,好像有点甜过头了,确定选这个吗?”

“就要这个。”安塞很小声地对他说,“我喜欢甜味的。”

喝到第二支的时候,奥登就懒得再醒酒了,他没有再碰那堆粉红色的酒,而是挑了一瓶透明的,连杯子都懒得用,直接对着瓶口喝。安塞坐在沙发上,美目半睁,目光涣散,但脊背挺得笔直,学着他的样子喝酒。他已经喝完了两瓶,空酒瓶乖乖地排着队竖在茶几上,就像它们的主人那样。

“我,我好像,喝,喝醉了。”他结结巴巴地对奥登说。但他的丈夫只是斜靠在餐桌旁,冷酷地盯着他看,仿佛是在对他做出无声的谴责。安塞立刻就慌了,他潜意识里并不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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