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我对她发的誓还算数吗？”流浪者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像你这种没有信仰的人，应该选亡灵。”
“那不行，亡灵颜值太低，展现不出我的英俊潇洒。”猎人捋了一把头发，甚至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这里光线好暗，就不能白天来吗？”
“副本的时间固定是午夜，就算白天来，本里也一样黑。”三月好心解释。
毕竟，大白天的，BOSS总不能凭空变出一个月亮，施展它的“坠月之诗”吧？
——科学的棺材板，快压不住了！
*
又过了一刻钟，三人步入尾王的场地。
夜色沉沉，阴风阵阵。
红月高悬，闪耀着不祥的光芒。
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徐徐转身，三人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
“愚蠢的冒险者，既然你们不知死活地来到了这里，就和这轮虚假的月亮，一起终结吧！”BOSS说完开场白，高举双手，开始颂念长长的咒文。
这是一段例行公事的过场演出，在咒文念完前，BOSS都处于无敌状态，无法攻击。
“这个BOSS居然叫大祭司？蛮会朝自己脸上贴金的。”流浪者丢了个侦测术，吐槽。
“安静，让我听听他念的什么。”酒歌道。
BOSS念咒用的是影族专属语言，好在三人都是影族，拥有“种族语言精通”的天赋，勉强能听懂。
“真实之星，虚幻之月。
“光辉闪耀，完美无缺。
“缥缈之星，悠久之月。
“亘古亘今，长存不灭。
“无瑕之星，无双之月。
“信受奉行，剖心泣血。
“陨落之星，坠落之月。
“末日来临，终结一切！”
随着大祭司的咏唱，他头顶的星月仿佛着了火，红光大盛，不断颤动。
“啊！耀眼的圣光！难怪论坛有人说这个本是‘光污染’！”流浪者挪开视线，“这BOSS的声音跟蚊子哼一样，你们听出什么没？”
“好像是说，这轮月亮是假的，他对月神的信仰很坚定。”三月总结。
“当然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每次团灭，都要表演一次月亮撞地球，晓光大陆早就毁灭N次了。”流浪者嘀咕。
三月看向酒歌，后者冲她微微点头，心照不宣。
——“月神芙蕾雅已经死了，所以她的东西才丢得到处都是。天上的月亮，很可能是其他神灵，比如太阳神，伪造出的假象。”
“神啊，请给予罪人应有的惩罚！”大祭司高声道。
某颗星星从天而降，化作一枚巨大的陨石，狠狠撞击在地面。
与此同时，燃烧的红月冉冉下落。
“你们两个，别眉来眼去的了！马上开打了！”流浪者一边指挥棕熊顶到前面，一边抱怨。
BOSS是典型的法师，被两个盗贼近身后，毫无招架之力，麻烦在于，天上的陨星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每次砸地都是一波伤害可观的AOE。
即使有奶妈的队伍，这里也经常因为治疗节奏出错而团灭，何况他们这支断奶铁头队。
眼看血量飞流直下，一泻千里，三人均是暗暗着急。
“不好意思，兄弟我先走一步。”流浪者两眼一闭，往地上一躺，使出了猎人的保命绝技——装死。
这项技能，可以让他暂时从敌人的视野消失，回避后续攻击。
装死最大的缺陷，就是只能骗怪物，不能骗玩家——因为，正常人都知道，玩家死后是不会留下尸体的！
如果在PVP中使用，反而容易惨遭鞭尸。
作者有话要说：
尾王就是最终boss的意思~
第32章 商人
大部分副本中，BOSS释放技能的时间和顺序是固定的。
比如说，三月清楚，大祭司召唤陨石的间隔将愈来愈短，开始是30秒一次，往后会缩短到20秒、15秒、10秒、5秒，AOE伤害也愈来愈高。
她甚至清晰地记得，身为药师时的技能安排——前三次可以挂个群hot慢慢跳满，后期必须有节奏地刷血、开减伤罩。
依照时间轴，做出各种施法动作，仿佛踩着鼓点，翩翩起舞的舞者。
——所有队员的生死，尽在治疗一人掌握中。
*
背刺，撕裂，剔骨，凿击，强袭。
四只匕首翻飞，一模一样的技能，一模一样的顺序。
酒歌心中叹息。
当这套唯一的、最强的技能循环被人摸索出来，PVE就彻底失去了乐趣。
在活跃用户数达到巅峰的3.0时期，玩家对各个职业技能安排的讨论也达到了高潮。
最终，大佬们总结出了每个职业唯一的、最强的PVE循环手法——仿佛一道数学题的最优解。
从此之后，大量玩家放弃了思考，直接照抄大佬的作业。
副本的输出排名，无非在比较，谁抄得又快又好。
尽管每次版本更新，技能都有大幅调整，但大佬们会在第一时间找出新的最优解。
下本永远在重复同一套连招，机械，枯燥。
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对打本，失去了兴趣。
可是，药师不一样。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往三月那边飘。
药师的对手，除了怪物，还有队友。
你永远料不到，每一把，队友会犯什么错误。
正如PVP，面对活生生的玩家，你永远猜不透，敌人下一步会使什么招数。
新鲜，刺激。
*
算着时间，酒歌开启了“吸血”，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这是近战职业的通用PVE技能，30秒内，将自身物理攻击所造成伤害的50%转化为自身体力。
与此同时，三月身上也泛起一层红光，同样使用了“吸血”。
装死中的流浪者偷偷睁开眼睛，瞄了眼队伍列表，只见两名盗贼的血量都在慢慢回升。
“为什么猎人没有这么好用的技能？”他在队伍里抱怨。
“死人别说话。”
“诈尸不行吗？”
“起来输出，别划水了。”
“虽然我躺着，但我的轻松熊还在前面顶着！才没有划水！”流浪者说完，两眼一闭，继续挺尸。
装死状态中，他的血量也在回升，只是速度远远及不上两个吸血的家伙。
——在血量回到安全线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起来的！
*
随着时间推移，熊熊燃烧的红月越压越低，红色的火光越来越晃眼。
点点红光随风四散，像月亮焚烧的灰烬，又似星辰炸裂的碎屑。
影族女性神情冷峻，白发被红月映成红色，吸血的光效尚未消退，仿佛浴血的战士。
陨石接连降落，血量忽上忽下，在危险线挣扎。
她握着匕首的手，还是那样稳。
一如老奶妈平稳的心态——即使队友全部死在面前，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见她忽然转头，朝这边望过来，酒歌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你看地板的花纹。”她说。
酒歌闻言低头，铺天盖地的红光中，地板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条黑线，勾勒出新的花纹。
——特效爆炸、灯光污染，天上的月亮那么吸睛，谁会去注意地板的变化？
他眯起眼睛，勉强看清了花纹的轮廓——那是一个被切开的圆。
“这是……切开的月亮？”
“也可能是太阳。”地上的尸体开口。
“让一让，你挡着花纹了。”
“再等三十秒！三十秒后我就起！”
“三十秒，黄花菜都凉了。”
“其实，这个地板花纹，几年前，论坛上就有人截图讨论过。”流浪者慢悠悠地说，“你们怎么还跟发现新大陆一样，一看就不怎么逛论坛。”
“那么，论坛的大佬分析出了什么结果？”
“嗯……大佬们说，这个花纹，是一个人在拿屠龙宝刀切蛋糕。”猎人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时间到，我起了，你们自己看。”
他选的时机不大好，刚起来就吃了一波AOE伤害——这是典型的虐奶窒息操作，若是遇到脾气暴躁的奶妈，肯定被喷得狗血淋头，三月默默地想。
随着他起身，两人终于看到了完整的花纹：
一个简笔画的火柴棍小人，双手擎刀，将一个巨大的圆形劈成两半。
倘若这个圆画得再小一点，确实有点像切蛋糕——不对，谁切蛋糕需要两只手拿刀？
况且，这把刀的长度实在有些夸张，从比例看，甚至超越了小人的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