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是当朝兵部尚书的儿媳妇,她的夫君小赵大人年纪轻轻就以文科状元之才入了翰林。一门双贵,再加上她为夫君诞下了长子长女,如今的她也算得上是人生得意了。
今日,为了入寺还愿,她也把年纪稍长的长女赵欢意带上。
只是入门以后,九寒观里却不见往常迎客的知客道人。
赵夫人有些疑惑,倒不是她拿乔,只是以她的身份,以往哪次来上香不是一大群人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怎么这次来了却坐了冷板凳?
一行人在大殿中也不见道人,穿过后殿终于见到一名步履匆匆的小道士,一名家仆便上前将他拦住。
“这位小道长。”赵夫人平易近人地上前问道,“怎不见其他道长?”
那小道士也认得赵夫人,忙合掌行礼:“无量天尊,夫人有礼了。方才有四位大能前辈偶然驾临我们小观,一时兴起要为我们传授真经,师叔师伯和各位师兄们都赶去听讲了,故而各处都没有人。”
“传经?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家仆有些不满道。
小道士迟疑片刻后道:“呃,那几位前辈也颇为慷慨,说只要愿意听经,无论是修士还是平常百姓,都可前往。夫人若是想去,倒也无不可。”
赵夫人闻言,心中一动,忙笑道:“那还烦请小师父在前面带路。”
小道士微微颔首,领着赵夫人一行便往后堂赶去。
后堂是一处空院子,几人还未走进便看见院子里头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在人群最前面,有四位一看便知气势非凡的修士盘膝坐在最中间,当中一名青衣男子俊美如神,而他身侧的白衣少年则是英俊桀骜。再旁边的青年俊朗温润,最左侧的少女则是如清水芙蕖,雅致脱俗。
赵夫人自忖在这幽都之中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姿容绝佳的人中龙凤,但是这些人的容貌加起来却也不及座上四人。
看来那些上界修士果然是承蒙天眷之人,就连模样也是生得格外俊美。
左曜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卷经文讲下来足足两个时辰,而在座的人却恍觉时光倏忽,根本还没听得过瘾时间便已经过去了。
“前辈字字玑珠,却肯花费时间为我等愚人讲经传道,尊上品格,堪比日月。”道观主人见左曜已经讲完一卷经书,而他自己更是受益匪浅,从中收获良多,体内凝滞不前的修为也隐约有了开窍的痕迹,不觉对左曜大肆赞美。
左曜轻笑一声道:“不足挂齿。我手中有一物,须得择一位有缘人相赠,景行,你去吧。”
一听说这位世外高人要赠送东西,在场的人都激动起来,每个人都尽量抬着头,希望自己会是那个有缘人。
赵夫人也听得此话,不觉有些羡慕,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运气,能被这位高人选为有缘人。
谁知那名高大温润的青年竟然穿过人群,停在了她女儿面前。
赵欢意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大哥哥,却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便不自觉地站起身来仰头望着他。
“这枚玉符你仔细保管,可护你此生平安喜乐。”温景行将掌中玉符递给对面的小女孩,声音有一丝颤抖。
赵欢意看着那枚青翠欲滴的玉符,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握在掌心:“谢、谢谢大哥哥。”
“不客气。”温景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
“意儿,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枚玉符哦。”赵夫人惊喜之余,连忙提醒女儿要将玉符仔细收藏起来。
赵欢意总觉得这个大哥哥似曾相识,望着温景行离开的背影,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无措地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娘,我觉得心里好像有些难过。”
“乖。”赵夫人轻轻地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温柔的牵着她的手随着四散的人流往前殿走去。
温景行也随着左曜御剑离开了九寒观。
两边都没人回头。
此去,便是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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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徒弟很神秘(十五)
是夜。
左曜看了一眼还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不打算离开的时陵光,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还不回去休息么?”
“我这不正准备休息呢吗?”时陵光眨眨眼,特别利索地一翻身就趴在房间的大床上,然后一把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胸口, 闭上眼睛就要睡觉。
左曜顿了顿, 推开大门:“你的房间在外面。”
“师尊。”时陵光特别可怜兮兮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试图用自己屡试不爽的招数让左曜心软,“今天晚上想跟你睡,求求你了......”
左曜无语扶额:“你如今多大年岁了?”
“多大也是师尊的小徒弟。”时陵光厚着脸皮在床上卷着被子滚来滚去,继续像个孩子一样卖萌撒娇,“师尊,别赶我走嘛, 难道我长大了你就不爱我了吗?”
“师尊,这是雷长老送来的......”捧着掌门令走进房间的温景行眼神呆滞的看着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的时陵光,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时陵光这些年在上界名声大噪,加上他人狠话不多, 年轻实力强, 外界的人都将他尊为陵光剑仙,并不敢因为他年少就轻视于他。
就连温景行自己也想不到,时陵光在师尊面前会是这样一幅惫懒无赖的模样, 活脱脱一个当街撒泼的市井小流氓么!
他忍着脸上的笑意目不斜视地把掌门令递给左曜:“师尊。”
这些年一直是雷长老代掌天玄剑门, 既然左曜已经醒了, 雷长老也在第一时间打算将掌门令还给左曜。
左曜看着那枚掌门令,眉头深深地锁起来:“不要。”
“哈?”温景行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左曜又重复了一遍:“不要,还给他。”
他才不想当什么掌门呢!
时陵光也手忙脚乱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十分坚定地赞同左曜:“就是,为什么要把这么辛苦的事交给师尊?”
要是师尊被这些杂务缠身,那陪他的时间不是就更少了吗?
温景行默然。
或许也只有眼前这俩人会把修界人人趋之若鹜的天玄剑门掌门之位看成一件苦差事吧。
打发了温景行后, 左曜看着黏在床上死也不肯挪窝的时陵光,无奈地开口道:“就这一次。”
“好嘞。”时陵光立刻高兴了,连忙对着左曜拍拍身边的空位置,“师尊,快过来快过来。”
左曜:“?”
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奇怪。
“你睡吧,为师不用睡觉。”左曜拒绝了时陵光热情的邀请,在外面的蒲团上坐下来,看来是打算打坐修炼了。
时陵光英俊的脸皱成一团,好容易爬上了师尊的床但是师尊陪着怎么成?
“师尊,你在找什么呢?”时陵光赤着脚跳下床,见左曜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立刻凑过去询问,“我帮你找吧。”
左曜找遍了书架后,打开旁边的箱子继续翻找:“我记得我有一本经书应该是放在这里的。”
“哎,那里没......”时陵光见他要打开旁边的箱子,下意识地走过去想要阻止,不料左曜已经快他一步将箱子打开了。
“怎么了?”左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小徒弟的表情怪得很。
时陵光干笑一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左曜低头,发现箱子里头是一幅幅卷起来的画。他并不爱好画画,这堆东西也不是他的。
他俯身随手从箱子里拣起一卷画,打开看了一眼。
画中的人竟还是他,只是挽起衣袖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眼神专注地盯着掌心中捏成一朵花形状的点心,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似有所感,又拣起另一卷画打开看,画的是他在灯下看书的模样。
“师尊......”时陵光心中一紧,生怕自己那份不得见光的小心思会被左曜发现。
如果师尊生气了,他该怎么辩解才好?
左曜又打开了几幅画,无一例外画的都是他。他挑眉看着时陵光:“这些都是你画的?”
时陵光心惊胆战地点点头:“呃,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