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道回府的车上。
车子驶离机场越远，离封园越近，乔伊沫脸没来由的越红。
慕卿窨淡然斜觑她，“想我什么，想得脸红成这样？”
想我什么？
乔伊沫脸囧囧的，“你是最近才变得这么自恋的么？”
慕卿窨偏头盯着乔伊沫，黑眸攫了点不甚明显却分明有的笑意，那笑，透着猜透不说透的暧昧。
乔伊沫脸就更红了，小声说，“我只是答应你等一切彻底告一段落，你想去哪儿旅游我都陪你去……只是旅游！”
“不然……”
慕卿窨扯唇，唇角的那抹笑意，看着就像下一秒要朗笑出声的样子，“还有什么？”
乔伊沫，“……”
脸上刻着一个大写的“噎”字。
慕卿窨凝着乔伊沫看了几秒，转过头平视车前道路，淡声说，“不会再反复了吧？”
反复？
乔伊沫不解。
“声音。”
慕卿窨道。
乔伊沫一窒，好半响都没说话。
慕卿窨下颚线条明显的绷了绷。
乔伊沫看到他坚硬的喉结隐隐滑动了下，睫毛微掩，勾起嘴角道，“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之前不能说话的我？”
“你怎样我都喜欢。”
慕卿窨轻抿薄唇。
“更喜欢哪个我？”
乔伊沫盯着他。
“都喜欢。”
慕卿窨斜睐了乔伊沫一眼。
乔伊沫唇角的弧度加深，笑盈盈的看着慕卿窨，“我以为你更喜欢能像个正常人一般开口说话的乔伊沫。”
“严格说来，我更喜欢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的你。”
慕卿窨沉默了几秒，淡淡道。
“所以说，你还是喜欢能说话的乔伊沫。”
慕卿窨，“……”
“你喜欢这样的我，那我以后都会是这样。”
乔伊沫盯着慕卿窨，缓缓说，变相回答了慕卿窨问她的问题。
慕卿窨眸光深了几许，再次转过头看着乔伊沫，过了会儿，他沉沉道，“嗯。”
“放心。”
乔伊沫迎着他的目光，轻轻道。
在今天之前，医学上无法解释乔伊沫失语的根源，而乔伊沫自己也没有去深究过。
正常发音了二十多年，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声音，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巨大的打击。
可是仔细想来，乔伊沫发现自己竟没有为此真正的难过和纠结过。
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不能开口说话，是老天爷给她的怜悯，让她避免了许多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违背自己意愿与他人言语交流的时刻。
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里，乔伊沫看似在正常的生活，实则她的精神世界很丧。
许许多多她原本感兴趣，听了看了经历了会有很大触动的事，在她当时的情况下，她是麻木的。
她失去了感受力和同理心。
所以语言是一种多余的障碍。
最初她突然丧失语言能力时，慕卿窨曾让郭记闳带着资深心理学教授为她诊断过，结果是并没有发现她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但事实上，乔伊沫那时已经算是“病入膏肓”了。
她的心把通往外部世界的那扇门关闭了。
她自己也在掩饰，伪装自己跟正常人无异。
所以哪怕心理学教授用尽了办法，对一个开启了抵御警惕功能的人来说，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实则，致使乔伊沫不能如常开口说话的根本原因，还是心病。
这也是为什么，在初初到隗城时，她有过一段十分难熬的抑郁症经历。
造成乔伊沫心病的原因并非只有一个。
最关键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年被强行剖腹的经历，是因为孩子。
除了这个，还有慕卿窨与林霰的婚姻、慕昰和龙威。
现如今，她以为永远失去的孩子重回到她身边，慕卿窨与林霰的婚姻画上了句点，而慕昰和龙威也正在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这些在原先的乔伊沫看来，像住在她内心深处的阴冷邪恶的影子般永远不会有远离的一天。
可是最终，它们都成为了过去式。
顽固生长在乔伊沫身体里的心病，终于找到了治疗的关键引子。
引子滋润在心脏的一刻，便是乔伊沫心门敞开的瞬间。
内心一旦得到解放，治疗的“药物”才能灌注进她的心房。
乔伊沫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回到今天以前不能开口说话的状况，但是此刻，她有许多的声音想要表达出来。
而且乔伊沫相信，最艰难最痛苦的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
也许将来他们还会遇到新的状况，但那些，也绝达不到影响她心理的程度。
所以她告诉他，他喜欢能自如表达的她，她便努力做那个他喜欢的她。
慕卿窨腾出一只手，握了握乔伊沫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下颚线条紧绷的弧度明显舒展开来了。
……
回到封园，乔伊沫立刻去CS看小苼。
“妈妈。”
小苼刚醒，看到慕卿窨和乔伊沫都开了，瘦得脱相的小脸立刻笑开了，一双大得过分的眼睛弯弯的，欢喜的盯着乔伊沫甜甜叫道。
“宝贝儿。”
乔伊沫坐到床边，握住小苼的手却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
“……”
小苼弯起的大眼倏地瞪大，错愕至极，小脸也木木的。
乔伊沫见此，伸手轻柔的抚了抚她的侧脸，柔声说，“妈妈突然会说话了，吓到了吧？”
小苼盯着乔伊沫，惊得忘了说话。
乔伊沫看了眼小苼另一只手上的针管，掩住眼底抑制不住浮上的心疼和难过，暗吸口气看着小苼，“看来真吓到了。早知道应该让爸爸提前跟你说一声。”
“……妈妈，你声音真好听，是小苼听到的所有声音里最好听的，小苼好喜欢。”
小苼懵过后，眼睛红了一圈，水汪汪的望着乔伊沫，沙哑说。
乔伊沫动容，也不忍，声音不禁更低柔了些，“小苼喜欢听，妈妈以后每天都说给你听。”
“妈妈，你抱抱我。”
小苼说。
乔伊沫心尖蓦地狠狠一痛，微俯下身，小心将一条手臂穿过小苼的后颈，轻轻抱着她。
“妈妈，你能再叫我一次么？”
小苼小脸微红，羞涩的看了眼就站在床尾，目光清柔看着她们的慕卿窨，声音小小的。
乔伊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挽起嘴角，亲了亲她的太阳穴，“宝贝儿。”
小苼满足的笑，转了转乌沉沉的眼珠子，看向慕卿窨，突然说，“爸爸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小苼。”
被突然Cue到的慕卿窨，“……”
乔伊沫又是一怔，然后便笑了。
松开小苼，坐直身，歪头看慕卿窨，“女儿都这么说了。”
乔伊沫印象中，慕卿窨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
所以她便以为这对慕卿窨来说，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太肉麻了。
然……
“宝贝儿。”
慕卿窨当真是犹豫都没犹豫一下便开了口，并且……
明明是小苼要求他叫她的，可他直直盯着她叫是几个意思……
乔伊沫一颗心狠狠晃了晃，脸刷地爆红。
谁，谁让他对着她叫，叫的……
第992章 脸这么红，不舒服？
小苼睡着后，慕卿窨担心乔伊沫的失语症反复，执意让医疗团队给乔伊沫做了次全身检查。
做完检查，慕卿窨和乔伊沫从CS大楼出来时，乔伊沫的脸还是热的。
伸手揉了揉脸，乔伊沫试图甩掉脑海里不断重复的那声“宝贝儿”，但结果很明显，她越是使劲想甩掉，脑海里的声音便越清晰，甚至越来越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到最后，那些声音幻化成了具体的画面……
他赤身压覆在她身上，身体亲密相嵌，变成了一个人……
他衔着她的耳朵，不停的喊，不停的……喊。
“……”啊！
脸颊突然一凉。
乔伊沫惊得在心里大叫，瞪大了眼，惶恐的盯向身侧。
慕卿窨看着她，黑眸印着浅淡的不解和担忧，“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乔伊沫乌黑的瞳仁放大了圈，深深喘了口气，涨红着一张脸，“没有，有点热。”
热？
慕卿窨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气温指数，不到二十度。
慕卿窨轻抿薄唇，长指在乔伊沫光滑如丝的脸颊来回抚了抚，温声说，“要是不舒服，别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