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直接离开房间的人,却在走到门口时,倏而停顿了下来。
慕卿窨眼角纹路不由得缩了缩,直直盯着乔伊沫。
乔伊沫吸了口气,快速转身,望向慕卿窨的双瞳通红,异常明亮,“你们男人根本就不懂孩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你们自私、冷血,一双眼睛能看到的除了自己的欲望没有别的!你们就不配有孩子!”
乔伊沫用手语说完,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许是说不出话的缘故,无法用语言宣泄出来的东西,便全部体现在了肢体上。
乔伊沫脑子里嗡嗡直响,像有一双手在残忍的拉扯着她的神经,身体里也像是突然之间长出了数只手,每只手都拿着锤子,狠狠的往她血肉和骨头缝里敲。
强烈的神经撕扯,和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逼得乔伊沫想发疯,想大吼,可偏偏,吼不出来!
慕卿窨胸膛隐忍起伏,他看着乔伊沫,柔软的笑了下,声音放得极柔极低,“我知道了,我承认这个假设不成立,嗯?”
乔伊沫视线已经一团模糊,眼角胀痛,瑟瑟站在原地,哀伤、脆弱、暴躁、愤怒、恨……各种各样的情绪矛盾却又极致的在她身上并存。
慕卿窨喉头隐隐颤动,他慢慢从床沿站起,还是那副清清软软笑着的好看摸样,一步一步走到乔伊沫面前,歪歪头,凝着她笑,软软说,“我道歉,好吗?”
乔伊沫急喘,颤颤向后退一步,背部贴在微冷的门板上,贝齿死死咬着下唇,瞪着慕卿窨,无声无息的掉眼泪。
慕卿窨扯唇,上前便一把抱住乔伊沫的背,用力勾搂进了怀里。
乔伊沫咬着牙,憋得涨红着一张脸,蛮力挣扎。
“我错了,错了……”
慕卿窨紧紧抱着人,大掌轻轻的拍她战栗的背脊,柔声细语的哄,放低身段一声一声的道歉,“原谅我,原谅我好么?”
乔伊沫捶打他的背,直到双手再无力气。
乔伊沫的双手垂下的一刻,慕卿窨的心,却更为绵密的疼了起来。
……
忽宅。
忽然领着景尧和忽可从医院回来,本就只是小小积食的景尧,生龙活虎的,一回到家,就开始撒欢,跟头小飞猪似的,飞去了游戏房,忽然挨着忽母在,说都不敢说一句。
家里的两个小家伙,向来黏糊,打哪儿都是在一块。
景尧去游戏房没多久,忽可便颠颠的跟去了。
忽母没一会儿也去厨房和保姆一块准备吃的去了。
忽然无所事事,端了盘水果打算去卧室瘫着看书,一个人也要懂得享受是不。
到了卧室,忽然边嚼着水果边哼着小曲,刚把房门关上,一道阴测测的哼声蓦地从她后脑勺的方向吹了过来。
“哼。”
忽然头皮一紧,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她的后颈,提着一口气,缓缓转身。
第919章 整个人都要着火了
“你……”
忽然回头看到鬼影,惊得吸了口气,双眼由惊悚转为震愕,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鬼影逼近忽然,英俊的面孔比寻常的冷硬阴沉更甚,话都是咬着牙根测测发出的,“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的回答若是有半个字的假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忽然眼睫簌簌发抖,面色僵白,迷惑而受伤的看着鬼影,端着果盘的手指,指尖用力掐着盘沿,“你,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忽然扯了扯微颤的唇,直直盯着鬼影,哑声道。
鬼影双瞳快速眯了下,健硕的两条大腿倏地向前。
忽然心口狠狠一凸,脸上掠过慌乱,被迫向后贴到门板。
鬼影一只铁拳不善的抵到忽然青筋挑动的颈部一侧,低头盯着忽然的摸样,像一头危险阴鸷的野狼,“你想知道,就骗我试试!”
忽然闭眼,全力咽下涌到喉头的酸苦,睁开眼,冷冷看着鬼影,“我在想,将来的某一天,你回想起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产生一丝丝的后悔!”
鬼影瞳孔隐秘缩动,语气里的冷漠仿似从他骨子里渗出的,“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儿说这些废话。”
怒意刚浮上眼眸,忽然又听他道,“那个女孩儿,是不是我的女儿!?”
忽然,“……”
瞳眸里的愠怒凝固,忽然讷讷盯着鬼影在这一刻异常严冷肃穆的眼睛,一颗心霎时间在左心口如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的激跳不停。
抵在门板上的拳头越收越紧,鬼影一眨不眨的看着忽然,心脏跳动的频率不比此时的忽然低,他张张唇,声线紧绷,“是我的么?”
忽然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大口吸气,整个人被一层慌张和凌乱蒙上,半响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忽然!”
鬼影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忽然轻轻耸高的一边肩头,握紧,眼眸里隐忍的猩红在这时从撕开的口子里汹汹涌了出来。
鬼影紧咬后牙槽,低吼,“告诉我,孩子是我的么?是你为我生的么?说话!”
忽然后背发抖,吓傻了般望着鬼影,嗓音颤得不成样子,低低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忽然这话无异于承认了忽可就是他鬼影的孩子。
鬼影高大健壮的身形猛震,瞪着眼锁着忽然,“所以,她,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是不是,是不是?”
忽然只觉喉咙干得厉害,连续咽了好几下,瞳眸染着丝雾气,小声说,“你,你希望可可是你,你的孩子么?”
鬼影的脑海里几乎立刻浮现出忽可软萌柔嫩的小脸。
到这一刻,鬼影才猛然意识到,那个他不过匆匆见了一面的小丫头,竟在他脑中如此清晰。
是不是,冥冥中真的有那样一种血缘至亲之间的特殊感应……
“……你先回答我,她是不是我的女儿,我要你亲口说,肯定的说!”鬼影紧紧盯着忽然,嘶哑道。
忽然眼睛热热的,捏紧指尖,用力咬了口下唇,抬高下颌道,“是。她是你的女儿!”
鬼影一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廓张,充血,硬朗得有些坚厉的面庞倏地寸寸绷紧。
忽然的房间里,顷刻间,只有他粗重的喘息。
忽然看着鬼影,当下却没了心思去分辨他这时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一颗心蓦地酸得厉害,委屈得厉害,一圈圈热浪在她眼眶里涤荡。
忽然不停的吸着鼻子,嗓子眼发疼。
“然然……”
鬼影沙哑着嗓音呢喃的喊了声忽然,突地便松开了忽然的肩头。
忽然只觉眼前模糊一闪,等她眨开眼底的水汽,视线清明的环视房间时,房间里,已然没了鬼影的身影。
忽然蓦地低泣了声,咬住下唇,刚眨散的水汽瞬间聚拢,啪啪啪的跌出了她的眼眶!
……
自慕卿窨在乔伊沫面前提及“孩子”那日后,两人刚默契达成的某种相处模式到底还是打破了。
乔伊沫将过去她与慕卿窨兜兜转转八九年所发生的事想了一遍。
她意识到,她和他之间的阻碍,并非是他离婚便能排除的。
即便通过这么多年,慕卿窨已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与慕昰抗衡,慕昰不再是两人在一起的绊脚石。
可那个孩子却永远是她和慕卿窨的心结。
或者说,是她的心结。
她只要一想到,她和孩子在生死关头挣扎时,慕卿窨却正陪着别的女人领证结婚,哪怕他有万般无奈和苦衷,乔伊沫都无法释然,想到心就痛,就恨!
更不用说,他连孩子的生死都不顾……
如果他在乎他们的孩子,又怎么会告诉她,他们的孩子是个女孩儿呢?
明明不是啊!
连孩子的性别都没弄清楚,要她怎么相信他是在乎,在意他们的孩子的?
如果说慕卿窨和林霰结婚,乔伊沫有一日或许还能谅解、原谅。
但慕卿窨连他们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这一点,乔伊沫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手机震动声从床头柜噗噗传来。
乔伊沫落在书上有些怔忪的视线顿了下,几秒后,她在心里叹了声,伸手拿过手机。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乔伊沫狐疑的拧了下眉头,接听。
“可可和小妖怪不见了!”
手机一接听,话筒里便传来忽然慌张带着哭腔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