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
季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觉告诉她最好别继续问下去，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没听清。”
“是根本没有听到吧。”
冯歆无奈地看着季甜。
“哎呀。”
季甜被拆穿了也没反驳，只是挠了挠脸。
虽然嘴上这样说，冯歆还是非常耐心地重说了一遍。
“之前我的经纪人说我太久不营业，在微博上弄了个投票，想看看粉丝最想要什么样的夏日活动。”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剧在播的缘故，大部分都说想要电影院重映我之前的电影，你不是没来得及看碟片么，明天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吧。”
冯歆摸了摸脖子，啧了一声。
“林苏那家伙，之前还笑话我那时候拍戏表情太凶来着。”
季甜难得赞同林苏地点了点头。
“怎么你也这样。”
冯歆没想到季甜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有点纠结地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凶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吧，你的粉丝不是都说喜欢你凶的时候的样子吗。”
季甜想到她在微博上看见的冯歆粉丝说的话。
“那你喜欢么。”
冯歆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
被冷不丁cue到的季甜愣了一下，冯歆格外认真地又重复了一次。
“你也喜欢我凶一点吗？”
季甜觉得冯歆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一连几个话题都让她有种回答不对就会很难办的感觉。
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于是打了个哈哈。
“我当然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人啦……林苏今天怎么没来？”
要是平时，季甜绝对不会提起林苏。
冯歆也发现了这点，她松开蹙起的眉间，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追问。
“林苏？”
冯歆嗤笑一声。
“那家伙可能现在还不知道有宴会这回事呢。”
季甜惊讶地看向冯歆。
“我跟她的经纪人说，如果她敢来宴会，我就当着媒体的面和她打一架。”
冯歆随意地答道。
“一直没动静的话，应该是瞒住了吧。”
冯歆在正式场合都没有穿过礼裙，据采访说只是单纯因为礼裙不好活动，不喜欢穿。
今天也一样。
季甜看着冯歆那一身灰色西装，扣子随意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和领带，只在胸口别了个胸针。
阔开的裤腿加上只有一点微跟的皮鞋。
冯歆活动了下手腕，甩手的力度仿佛只要林苏出现在宴会上，这下动作就会冲着她脸上去。
“所以你不用担心会遇见她。”
冯歆现在和林苏是两看生厌，一见面就冒火星子。
经纪人当然知道冯歆说到做到。
虽然林苏以前也经常和冯歆动手，但那好歹是私底下！
两大顶流在国宝级导演宴会上大打出手？
事件的两个参与者估计一点也不在意，但经纪人绝不可能让这种噩梦发生。
冯歆想的也很简单。
既然季甜也不喜欢林苏，那干脆就让这家伙消失好了，别来碍眼。
“周导那边我也提前打过招呼了，林苏不来的话，邀请函也没必要发。”
不知道林苏的经纪人用了什么手段暂时把林苏蒙在鼓里，但对冯歆来说已经足够了。
季甜：“……麻烦你了。”
这两个人现在关系怎么变得那么差了？
之前也会拌嘴，但也不至于跟仇敌一样啊。
季甜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天看过的某部经典三角恋胃疼电影。
简直像里面的拿两个情敌掐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似的……
宴会场里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虽然不算大，但在场的都是行业的精英，见过大场面，按理说不会轻易因为什么事而产生这样的动静。
应该是来了哪个大人物吧。
季甜对这没什么兴趣。
她忽然察觉到身后柳如卿的视线变了，隐隐透着莫名的压力，就像看到了什么让她不虞和极为厌恶的事物一样。
原来柳如卿也会有表现出这么明显的负面情绪的时候？
季甜猜测对方可能是看到了结仇的人，但哪怕周身的气场已经低得即将跌破谷底了，柳如卿也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反应来。
季甜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她在场，柳如卿有所顾忌？
她们才刚确认关系，柳如卿大概还没想到自己在她这儿的温柔教授形象已经碎到没有了，有点包袱也正常。
季甜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成功说服了自己，找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大厅。
庄园修建的时候就是用来举办宴会的，别墅里修得比高级酒店还要豪华，酒店有的这里一样不缺。
大部分人都在大厅，季甜问了服务生位置，拐了好几个弯才找到。
宴会才刚开始进行，别墅里其他地方除了保镖和服务生，都没什么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季甜看见洗手池前那面高大的镜子，想着来都来了，正好补个妆。
旁边专门为女士准备好的一次性的全套化妆品，都是有名的大牌。
饶是季甜的口红不怎么容易掉，也被柳如卿亲掉了不少。
好在罪魁祸首还算有良心，趁她被放开迷迷瞪瞪的时候，替她仔细擦了擦。
加上季甜自身唇色偏粉，和今天的口红比较接近，才没被其他人看出异样。
想到柳如卿亲完之后，还用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上面明晃晃地沾着些许季甜的口红。
明明是她亲掉的，却还好意思说：
“哎呀，沾上了呢。”
“真是的，都说了别亲了……”
季甜愤愤地撕开一包卸妆巾，将残留的口红擦掉，选了个差不多的色号拆封。
都是一次性的小装，也不用担心浪费。
她扭出一点，弯下腰凑到镜子前，刚想涂，就看到明亮的镜面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甜握着口红的手顿了顿。
她直起腰，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沈钺的身上也穿着一身西装。
和冯歆玩笑似的随意穿着不一样，沈钺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在人前都穿着非常正式，就像她本人一样冷静自持。
只是远远地看着，就散发出十足的距离和漠然感。
季甜不知道沈钺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想深究。
她假装没看见一样转过身，打算涂了口红就离开。
反而是沈钺先开了口。
“季甜。”
季甜听出她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哭过，或者用嗓过度才会有的现象。
就算工作的时候，沈钺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至于哭？
季甜补完口红，抿了抿，她合上盖子，将用过的口红丢进了废物篓。
轻响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清晰。
“咚。”
谁又能让沈钺哭呢。
做完这些，季甜没有理会沈钺，径直向外走。
“季甜。”
沈钺提高了一点声音，嗓音里的低哑更加明显。
她上前，想要握住季甜的手腕，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如同触电一般颤了一下。
“沈总，您有什么事？”
季甜侧过头，只看见沈钺似乎收回了手。
刚才沈钺伸手了吗？
沈钺将手放在身侧，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季甜听到她说：
“你……还好吗？”
“挺好的。”
季甜随口答道。
“谢谢关心。”
季甜瞟见沈钺的手又紧了几分，手背崩出了一点青筋。
她看着觉得有点痛。
“我先回去了，还有朋友在等我。”
季甜点了点头。
“……那我呢。”
“您说什么？”
季甜睁大了下眼睛。
“你还会等我吗。”
沈钺的语气很轻，却莫名让人觉得胸口发闷。
她像是个终于明白事理的孩子。
又垂垂老矣如将死的人。
沈钺从前看过很多电影，也看过很多书，那些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浓烈爱意让她感到不解和陌生。
那是会让人变得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她讨厌失控，讨厌被牵动情绪，那会让她失去理智。
她不需要这些东西，也从来没有拥有过。
“你是不是不会等我了。”
她旁观着季甜，从多年前的岁月跌跌撞撞地跑向她。
最后停在了她面前的那根线上，转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