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看着被躺在白色床单上的人,眼睛通红。
她捂住唇,抑制不住的哭出声,“她不会死的,刚才她还跟我有说有笑,这不是她!”
江静娴闻声赶来,站在一边看着悲戚的一幕,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抚。
“念念,人死不能复生。”
越白氲眼角泛红,盯着面色灰白的女人,失色的摇了摇头,扯住医生的衣服,尖锐道:“我要你救她!你不是医生么,你跟我说她死了是什么意思!”
医生被她的眼神吓得不敢动。
“我,我真的尽力了,请你冷静点。”
“滚,都给我滚!”她走到宋絮棠面前,怒气大发,已然失了心智,无法冷静。
楚念凄然道:“越白氲,呵呵呵你才是最可悲的人,她被你弄丢了,你知不知道!曾经被你呵护在手心的女人,无论你多残忍对她,依然选择停留在你身边的,希望你回头是岸,现在死了,她死了!”
越白氲瞳仁瞪大,一瞬地痛的无法呼吸,咬住唇边,脸上透明的的水线肆意的划过,她扬起脸笑声似无力崩塌的哀嚎。
她跪在地上,抱住刺痛的头颅,悲痛地张了张嘴,喘不过气的濒死感,歇斯底里地将无法言语的痛苦,顷刻爆发。她的额角青筋暴起,细胞吞噬着血液,摧残着她坚硬冰冷的心。
“宋絮棠,你是最残忍的刽子手,你既然恨我,怎么能轻易放过我,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不信,我不信——”
楚念抽噎着说:“哪怕最后,她挺着一口气,都不愿再多给这个世界一份念想,你把她毁的彻彻底底。”
这世上——再无宋家大小姐宋絮棠。
那个被人嘲笑,埋藏于尘埃的一个女人。
【棠儿,你喜欢这样的我,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我愿不愿意。】她在树下笑的比三月桃花还要灿烂,说着让人心动的话语。
越白氲回忆以往,再也抑制不住地又哭又笑,疯掉了一样。
天边夕阳西落,太阳渐渐下山。
玻璃窗外余晖,笼罩着袅袅青烟。
阴凉的空间。
越白氲强忍着颤栗的身子,一条水线滑过她的清丽轮廓,许多的悲伤哽在心头。
她低头,在她冰冷的唇上吻了吻,泪滴落在她脸上,一遍遍的抚摸她的脸,哑声道:“你不会死的,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那么恨我,该报复回来,你醒醒啊。”
越白氲将脸埋在她的怀里,“棠儿,我把你的一切都还给你,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只你活过来,活在我的身边,你能听到么,你睁开眼睛啊——”
医生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带死者进太平间,看见病房里这一幕,彻底惊住。
越白氲几乎疯掉了般,抱着那具渐凉的尸体不停地哭,不停地在她耳边小声说话,说了又短促的笑了,露出弯弯的弧度。
似乎无论天有多高,她的声音无论隔着多远,她的低喃细语都能被怀里的人听见。
这位越总裁大概也跟着疯掉了,人都死了还不放过,是有多恨。
所谓这人死如灯灭,时光荏苒,再大的苦愁深恨。
也该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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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萧拂
越白氲不顾医生的阻拦,守着宋絮棠的尸体守了三天, 才被迫放手。
宋絮棠的尸体被推进熔炉的时候。
越白氲颤着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 神情逐渐崩溃,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眼角泛起潮红,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一滴泪, 透明纯净,水滴般从她的睫毛上滚落,砸在她的手臂上。
“还记得追你的那段时光,虽然是我处心积虑, 但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我想这么一个美好的人, 被我拥有,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可以与你一起吃糖人,看电影, 夜晚窝在被子里过我们的小世界。”
她说着说着,又是笑又是哭,抱紧她冰冷的身体, 恨不得揉进骨血里。
在旁人看来这一幕甚是惊悚, 这位越小姐八成疯的不轻, 抱着这个尸体三天都不放。
越白氲抱着逐渐冰凉的尸体, 喉咙口哽住无法喘息, 眼泪潮湿了睫毛。
外面血色的残阳遗落在一角,飘渺的云烟。
她抬起水光的瞳仁,似是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
第一次见到宋絮棠, 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身上背着一个小书包,歪着脑袋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担心之色。
“我可以帮你吗?”
我可以帮你吗?
越白氲眼睁睁的看着宋絮棠的尸体进了熔炉,整个身体狠狠地一震,眼睛红了,疯了一样扑上去阻止:“不要!不要把她烧了!不要——”
江静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死死地摁住,看着她的情绪逐渐崩溃,神志不清。
她不忍开口:“你就让她安心的上路吧,这一生想想你对她真心好过吗?最后的一条天堂路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
“我希望她活着找我索命。”她闭上眼睛绝望得吼出声,想把她刨出来,这不该是她来的地方。
“她不会来索命了。宋絮棠死了,这是事实,越白氲。”江静娴目睹着这一切,心生悲凉。
宋絮棠那夜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夜景,笑着说:“江静娴,我信你哦,我相信你会给我最好的归处。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我的心早就死了,没有什么还会比在越白氲身边更痛苦。”
“所以你选择逃避现实?”
“不是逃避,是我选择放弃,心交出去了,是收不回来的,我在慢慢的等待老天给我的路,我想要的爱情,是永远不会实现吧。”
心交出去了,还要这具躯壳何用。
宋絮棠的葬礼,没有亲人。
她的亲人早就死了,亲戚对她避而不见,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片青翠的山水之地。
蓝天白云,风景如画。
宋絮棠的墓地安在葱郁的林间。
楚念随江静娴站在墓碑前,哭红了眼睛,摸着墓碑上的人,轻声说:“絮棠,以后对自己好一点,那个世界没有越白氲,你可以好好的爱自己,我这辈子不会忘记你的。”
江静娴牵着她的手,转身走出树林,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
葬礼太过沉重,越白氲从那一天,对谁都避而不见。
宋絮棠的死,让她仅存的世界都崩塌了。
楚念抬眼,问:“她为什么不来这里?”
“越白氲爱上她了。”
“爱,是这样的爱吗?死了才会爱?”
江静娴听出她话音里的低嘲,睁着黑漆漆的眼,轻声说:“恨里掺了爱,是致命的毒,活下来的人,大概比死更痛苦。”
如果越白氲早点知道自己会爱上宋絮棠,或许她会把她放在心上疼爱,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跟伤害。
两个人本该活在阳光下,奈何一人深陷地狱,另一人只能纵身跃下。
爱情始终来的迟暮,让人猝不及防。
宋絮棠的死,却是给她们每个人都带来不可磨灭的痕迹。
天地还在运转,流水依旧不停息,树上的鸟儿唧唧喳喳的聒噪。
越白氲一脸漠然的来到宋家,打开宋絮棠住过的房间,衣服还在柜子里,好些天没有穿,散着檀木的味道。
桌上两张摆台,小学毕业的一张照片,长大后的一张摆拍照。
青涩到长大,短短的光阴,她们之间就此斩断。
她不愿就这样跟她一刀两断,不停地寻找有关她的痕迹,午夜梦回,清醒的时候,泪会湿巾,心还是会有所落寞。
“谁在这里?”楚念准备来取宋絮棠一些遗物,然而看见房内的女人,险些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越白氲穿着单薄的衬衫,扎进黑色阔腿裤里,一双白色板鞋。
刘海碎在睫毛上,漆黑的眼,似海深沉,薄唇嫣红,弧度微翘。
她显得很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念刚想问她,被先声夺人,眼眶蓦地红了,冷声说:“我要来取走她的遗物,你呢,你来做什么,人都不在了,你还不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