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们继续斗嘴,齐轩成拦住了应无尘,微笑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方竹影。”
“方竹影。”
应无尘随口回答,她自己也回答,然后两人同时一愣。方竹影秀眉一挑,“嘿,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
应无尘更是一怔,继而狠狠跺脚,“我懒得理你。哼!大哥,她是个坏人,你别上当。”
“应无尘,你才是坏人。”
“哼。我的名字也不是你随便叫的。没礼貌。”丢下一句话,应无尘不想再纠缠,昂首挺胸地走了。
翻了下白眼,方竹影懒得理睬他,转脸看看齐轩成问:“姐姐说陆淮叶中了剧毒,是什么毒?”
打量着少女的步态,齐轩成心下暗惊,琢磨着就回答:“红斑黑烟蝶之毒。”
“红斑黑烟蝶?什么怪东西?”
见她瞪圆了眼睛万分惊讶,齐轩成倒是笑了笑,“方姑娘,红斑黑烟蝶是寻常的黑烟蝶蜕变的,属于虫王一流。”
“虫王?”惊叫一声,又问:“在哪?”
“此刻还不知道,但猜测会在京城外的乱葬岗附近。”思考了一下,齐轩成把查到的些许线索简述一二。
听完,方竹影继续问:“小乔姐姐说你们想找给她竹筒的人帮忙,做什么?”
“陆淮叶中的剧毒需要得到赤雪芝为药引,还要聚集六个高手替他疏通脉络。我们的人手不足……不知你的长辈能否相助一二?”
没回答,方竹影歪着头想了想,“我要问问才知道。你确定是虫王?”
颔首。
“等会。”
方竹影消失在黑暗里。看着她奇诡的身法,齐轩成更加惊讶。
她走了,应无尘再次走出来说:“大哥,你不能信她。她跟孟家的是一伙。我曾经跟梢她进了城西的一处宅院,那里看似普通却透着奇诡。我觉得她的来历蹊跷。”
“你几时认识她的?”
想了想,应无尘把那一晚青瓦坊进贼,自己追赶遇伏的事说了。
齐轩成不知道他被伏击,不禁暗叫侥幸,就说:“小乔说,那个竹筒是她舅舅的朋友所赠。我觉得方姑娘不是坏人。无尘,人家救了你,你一见面就骂人,不懂礼貌。”
撇嘴,应无尘没搭腔,思忖片刻就掉头离去。
应无尘很快潜近了城西的那间宅院。在黑暗里站了片刻,他干脆往里闯。一刻后,他有惊无险地拐进一间荒芜的民宅,四顾半晌他往一丛花树走去,消失在其中。
这时,方竹影已经进了此前的那个庭院。
“红斑黑烟蝶?”
“是的。他说陆淮叶中了红斑黑烟蝶之毒,解毒要拿到赤雪芝,还要聚集六个高手替陆淮叶疏通脉络……”方竹影把齐轩成的说法复述一遍。
听完,那人微微一笑,“这个办法有几分意思,但这么做……不能物尽其用。”
眉梢一跳,方竹影不解道:“师叔,那是毒药。毒药还能物尽其用?”
“谁说那是毒药的?”
“啊?”
感叹一声,他很有兴趣地说:“此次南来真是有收获。你回去告诉他只要抢到赤雪芝,抓到母蚊、红斑黑烟蝶,我会亲自出手搭救陆淮叶。六个高手就不必了,只需要景大夫以金针相助。到时陆淮叶不但不会死,还能在武道上更上层楼,或许他的破风刀有机会超越他父亲达到更高的境界。作为回报,母蚊和红斑黑烟蝶是我们的战利品。”
眨了下眼,“师叔……那是虫王。他们抓得到吗?”
他笑:“不知道。”
无语,方竹影想了想又问:“师叔有几成把握?”
“十成。”
不等方竹影说话,他转头淡淡一笑:“你来了这么久,不出来见见吗?”
隐伏的人惊住,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屋檐上跃下,抿了抿唇,抱拳道:“晚辈有礼了。”
看到他,方竹影意外不已,“应无尘,你怎么跟来的?”
“竹影,你还需要磨炼。他之前就跟来过一次,但你毫无察觉。”
哑然,方竹影狠狠瞪了一眼应无尘。后者翻了下白眼,假装没看见。
那人却转脸打量了应无尘片刻,“你似乎对我们敌意重重,我们有仇吗?”
拢眉,应无尘思忖了一下还是问:“不知前辈和孟家什么关系?”
哂笑一声,“没关系。”
“那,那你们为什么帮助孟瑾乔?”
“当年在北疆,陆鹤扬帮我做过一件事,就结下了些许因缘。孟瑾乔来求助,我就让竹影去保护她,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事,竹影乐意帮她,是她的自由。”
怔了怔,应无尘才说:“晚辈冒犯了。”
不置可否,他只说:“竹影,送客。”
“快走。”
不知该说什么,应无尘转身往前。方竹影气咻咻地跟在后面。不多时,两人在庭院外站定。方竹影恶狠狠地瞪着他叱问:“你跟梢我?”
见她气冲冲的样子,应无尘莫名地有些心虚,犹豫了一下才摊摊手,“我不是针对你。”
“哼!应无尘,你才是是非不分。我告诉你,下次别再跟着我,要不让你好看。”真是被他惹毛了,方竹影柳眉一挑,撂下一句狠话,消失在夜幕里。
站在原地出神,应无尘想着那个中年人风轻云淡的从容,心头有些发冷。一跺脚,往青瓦坊赶回。
第158章 咬钩
应无尘回到青瓦坊时,方竹影刚刚离开。转脸看到他走出来,齐轩成挑眉问:“无尘,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大哥,京城里有高手,比夏大哥厉害得多。他是方竹影的师叔。”应无尘把自己跟梢方竹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燕京城真是龙潭虎穴。有这样的高手隐伏,我们却丝毫不知。”
微鄂,齐轩成沉思了一下才说:“他没有对你出手,说明是友非敌。他既然愿意相助,更与陆侯爷有旧,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应无尘没说话。
沉默片刻,齐轩成又说:“从蝴蝶案推断,你爹必定也是中了蝴蝶之毒。今次我们要借机查清毒害他的真凶,你先搁下那些疑虑,集中精神。”
应无尘握了握拳,点头。
同一时刻,苏绣正在厨房里饶舌。
“哟,表少爷才多大呀,这就提亲了?嘿,是哪一家的姑娘?”厨下一个烧水的丫鬟一脸好奇地问。
“诸葛家的。其他的我不知道。诸葛姑娘跟小姐关系挺好,家里是做官的。表少爷再过一年多就袭爵了,身份也不低嘛。舅夫人的意思是先订亲,迎娶就往后搁一搁。”
那丫鬟转了转心思,又细问了几句。
苏绣端着蛋羹走了。那烧水的丫鬟跟另一个咬了一会耳朵。
戌时已过,三少爷孟锦阳的院子里隐隐有嬉笑声传来。灯影下,一个娇艳的丫鬟正殷勤劝着酒,挨挨蹭蹭地往上贴。
屋外伺候的丫鬟却不高兴地瞅着屋内的莺声燕语。正满心地不自在,有人一溜烟过来嘀咕了几句。
次日一早,孟锦阳懒洋洋推开陪睡的丫鬟坐起身,甩了好几下头才清醒。被他惊动,挨着他的女人也醒了,娇滴滴地靠过来抱住他的背,“少爷,你这阵子又不去衙门,多睡一会嘛。”
转脸看了看她,孟锦阳顿觉无趣。此刻酒醒了,他对那女人便再无兴趣,随手把她一推,“来人。”
见他一脸的薄情样,那爬床的丫鬟暗自翻了下白眼。这时,值夜的那个端着水进来服侍梳洗。一面看着孟锦阳洗脸,她瞅了一下那个兀自有些腻歪歪的丫鬟,似乎冷笑了一下就说:“少爷,昨晚奴婢听说表少爷病了。大小姐急得不行。”
“哦。病了好。死了才好呢。”
见他没什么兴趣,那丫鬟又说:“据说大小姐是瞎操心。表少爷健康着呢,只是练武用力过度。接着呀,又听说他要提亲了。”
听到了什么,孟锦阳蓦地抬头:“提亲?哪家?”
“似乎是……诸葛家的。昨儿大小姐的丫鬟在厨下说漏了嘴。”
腾地站起身,孟锦阳狠狠一拍桌子,“该死的陆淮叶就是要跟我争!”
即便诸葛家拒婚,孟锦阳依旧对诸葛遥清念念不忘。比较来比较去,他觉得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诸葛遥清的。每每想起,就满心郁闷无解。此时听了丫鬟的话,哪能耐得住性子,顿时发起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