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孟瑾乔摆架子,刘月琴不由得皱眉。
见她烦恼,姚嬷嬷琢磨了一下耳语道:“二奶奶,不如说,就说四小姐想邀请姐姐一起去挑选衣料,说她会选颜色,让大小姐帮忙掌掌眼,出出主意。”
一愣,刘月琴一拧眉,“凭什么长她的威风?媛儿肯定不乐意的。”
“二奶奶,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她出了门,再寻个由头把她引开。反正选衣料只是个借口。”
再一愣,刘月琴思索了一会还是点了下头:“先找阳儿回来商量商量,千万别出了纰漏把媛儿卷进去。”
姚嬷嬷往孟锦阳的别院去寻人,冯定也瞅着空子去了忠勇侯府。日暮时分,苏绣提着一只食盒回了浣花阁。
“小姐,这是冯大叔从侯府拿回来的。表少爷说这是灰背鼠的肉,鲜美可口,特意吩咐人做了两只给你尝尝。”
“灰背鼠?”
“长得灰扑扑的很像老鼠……但很好吃。”
吓一跳,“那不就是老鼠?”
苏绣吐了一下舌头,“似乎是。”
“吃老鼠?”惊讶片刻,孟瑾乔打开食盒看了又看,壮着胆子吃掉一片。鼠肉的口感虽好,但她怕老鼠,一想起老鼠黑乎乎吱吱叫的模样总有几分心慌,发呆了一下就说:“绣绣,把这一碟留下,你和陈姨吃一半,留下一半给竹影。这一碟送给七姨太,让她拿去孝敬我爹。灰背鼠是什么,你给她说说。”
鼠肉很快送到七姨太屋里。听完苏绣的话,她娇笑:“老爷,你看大小姐多孝顺。这种灰背鼠很贵的,一百两银子一只。据说肉质鲜美,你尝尝?”她夹起一片送到他嘴边。
吃掉一片,孟广德品味片刻点点头,“确实鲜美。”
“老爷多吃几片吧。”
殷勤地服侍着他吃了晚饭,七姨太亲自沏茶,见他似乎心情不错,琢磨着就说:“老爷,听说前阵子京兆府的裴大人送大小姐回府。您觉得……我们家与裴家联姻如何?”
诧异地看了看她,“裴家?”
“裴绍均大人。”
“他跟乔儿相好?”
“看起来有几分。听说裴大人二十二岁,还没有娶妻的。”
思索了一会,孟广德点头说:“若能如此,不错。”
莞尔,“裴大人是丞相的门生,婶婶是郡主,我觉得结了亲对老爷只有好处。”
“呵呵,乖。你最善解人意。”
夜深了,孟瑾乔正在跟方竹影商议着应对二房的谋算,有丫鬟送来一封信。看完信,孟瑾乔愣住。
原来,七姨太今日故意提起裴绍均,是因为孟锦程让她的弟弟写信,委托探问父亲的态度。
想起弟弟为自己操心,孟瑾乔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无语,复又想起江阙。
见她怔怔不语,方竹影觉得很奇怪,“姐姐,这信有什么不妥?”
“没。”
眼尖,方竹影瞄了一下信的内容,“我观察过,他人品端正,武功也好,姐姐可以考虑一下。”
第123章 谁钓谁
把信搁在灯烛上烧掉,孟瑾乔坐下托腮片刻才问:“妹妹觉得……裴绍均这个人是怎么样的?”
“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但很有心胸,做事做人更有自己的纲纪。大齐建国二百年,除了长乐侯曹氏一族根基深厚,就数裴氏一门人才辈出。裴氏治家得法,每一代都能出几个俊才,看起来裴绍均该是这一代年轻后辈中的翘楚。”
有些惊奇地看了方竹影片刻,“妹妹怎么知道这么多?”
没回答,方竹影又说:“如果姐姐不喜欢他,还是别嫁了。”
一怔,她不禁问:“妹妹怎么说这个?”
“人生短暂,为何要勉强嫁给不喜欢的人?想想你的母亲、舅舅,他们在天之灵若见你为了名利物欲,或者为了保住亲人而委曲求全,会是何等的心痛?你的弟弟们若是知道你为他们牺牲……若他们真的把你当做姐姐,又会如何的自责呢?”
没想到她这么说,孟瑾乔不由得看她。
“姐姐,真正惜你怜你之人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他而牺牲自己,骨肉手足如是,爱人亦如是。非如此者,都是在虚情假意地利用你,用恩情来要挟你,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倾心费力。想想江阙,若他尚在人间,会舍得让你为了替他换取功利权位而委屈牺牲吗?”
四只眼睛彼此瞧着许久,孟瑾乔才笑了一下,“妹妹是江湖儿女,论豁达坦荡,我不如你。”
摇头,“我只是觉得世间的事没那么复杂,考虑太多只会束手束脚。只要姐姐拿定了主意,办法总是有的。先不用管你爹同意不同意。”
说完,方竹影拿出一只小圆球。
“我发现公主府的人去了刘家,你三弟又去了容府,看起来三方联手了。容家的护卫武功高强,姐姐把这个烟雾球带上,以备万一。”然后又拿出一片很小的树叶,“放在口中就不会被毒烟侵蚀了。”
细细听完烟雾球的用法,孟瑾乔揣摩了一会,点点头。
方竹影去休息了,孟瑾乔独自靠着扶枕睁着眼,想着她的话,又想起江阙。
也许我们都想得太多了。
为什么不能相认,然后一起努力?会不会那样做反倒更好些?
反复地想着,她忍不住开始生气。
你看你,明明活着偏不告诉我。
装装装,就知道装!我若贪慕权贵,早就悔婚进宫了。太子,泰王,哪一个不比你富贵?
哼!
不但骗我,还拿老鼠来吓唬我。故意,就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我怕老鼠?太坏了!坏!
气呼呼地找出他送给自己的貂裘捶了一会,她又抱住貂裘叹了一声:“二房虎视眈眈,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处理好。但好奇怪,你为什么也关心那种蝴蝶?”
胡思乱想了半晌,她终于累了,倒下闭上眼。
外间有方竹影,她不用担心会有不速之客。即便不知道方竹影的武艺深浅,她却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中年人有莫名的信心,或者说,她只是坚信舅舅结交的朋友绝非寻常。
隔日,宋林家的又来了。
“大小姐,四小姐想请您同去锦衣坊选衣料。她说单就穿衣打扮的心得,还得跟姐姐多学学。”
闻言,孟瑾乔惊讶地挑了下眉,“稀奇呀。我以为四妹对我恨之入骨。”
一怔,宋林家的干笑了一下,“四小姐年轻,偶尔争个强,只是发发脾气。你们是亲姐妹,说什么恨不恨的。大小姐多心了。”
瞧着她一脸的虚伪,孟瑾乔淡笑:“倒是我小气了。但今儿天气阴沉,明儿吧。”
“不知是早晨还是?”
“急什么。吃了午饭再去。”
宋林家的假笑着告退,孟瑾乔瞧着院中已经长出一二片新叶的树枝出神了一会,暗嘲。
四妹,你的运气真不好。为了害我,你娘不惜让你做钓饵。先悔婚,后搅闹宴席,若再加上……明日的闹腾,你就连参选秀女都没资格了。到那时,爹会不会觉得你没用?
新年以来,她日日龟缩在府里,又拿衣料做饵,就是为了让刘月琴把女儿推出来做钓钩。到此时,步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但孟瑾乔丝毫不敢大意,因为这一次的对手不是二房的母子和容家的败类,而是端平公主。
次日未时,孟瑾媛就来到东门附近等待姐姐,等了足足二刻也不见她的身影。她本是个骄躁的,顿时恼上心头,但想了想母亲的计谋还是忍了,打发丫鬟前去相请。这时,苏绣飞奔进了浣花阁。
“大小姐,四小姐带着两个丫鬟在东门附近等。她穿淡绿的袄,梳了个挽云鬓,戴着红线玛瑙耳坠。”苏绣详细地把孟瑾媛的装束说了。
听完,孟瑾乔琢磨了一下,吩咐苏绣拿衣服,自己着意挑选了几件首饰,但拔下了一直戴着的舞蝶簪。
孟瑾媛等得万分不耐烦时,终于看到姐姐姗姗来迟。她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薄裘,戴着一副淡红色的耳坠子,斜插一只步摇,乍看去装束得跟自己有两分像。
暗骂了一句贱人,孟瑾媛还是装出一副殷勤的模样,“姐姐让我好等。我们只是挑个衣服料子,姐姐还要梳妆这么久呀?”
莞尔,“妹妹,不管什么时候出门,打扮得庄重些总是好的。你今日的衣服挺好看,但还是红色更合适你。”
“好啊。到时候请姐姐替我挑一挑。”孟瑾媛假模假样地摆出虚心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