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死得蹊跷的人,裴绍均脊背一寒。
没想到向缨的底牌如此之多,齐轩成皱眉问:“难道没法对付?”
“景麟去炮制药材了。幸好它年幼。一旦变成红色就很难对付了。”
闻言,孟瑾乔眨眨眼,出主意说:“前辈,这些日子我用百花瘴喂血蚊,它们总是成群地来吃。没准影蚓也喜欢百花瘴。我们设法把它引来,给它点好处,或许它就听您的了。”
“百花瘴?”
“是啊。那一日我无意间拿百花瘴喂血蚊,它一下子叫来了十几只,眨眼就吃完了。”
没想到百花瘴还有这种效果,云松明不禁沉思。这时景大夫回来了,每人给了一个药袋,吩咐他们随身携带,夜里也要挂在枕上,以策万全。
众人聚集在青岩阁时,兰婉蓉得知了府里的骚动。思忖片刻,她吩咐丫鬟去打探。丫鬟们出去了,秋嬷嬷才低声问:“王妃,府里的安全由欧阳统领负责,您不用过问的。”
“我就是想知道王爷身边除了欧阳靖,还有谁?但嬷嬷只管盯着府里的动静,日后算是个功劳。”
看着她阴沉的侧脸,秋嬷嬷暗惊,但不再多言。
同一时刻,城北一座小宅院里,饶冲惊讶地看着盘踞在桌上的一团灰,它摇摆着,似乎气急败坏。不知道它发生了什么事,他抿了抿唇才打开一只黑色方盒。
阴冷的气息四散,灰色跳进去,匍匐下来。
小心地盖上盖子,饶冲看看沙漏,算了一下时辰才召来一名武士吩咐:“问一问泰王府可有异动?”
“是。”
武士走出去时,唐岩追丢了从王府逃出的林宛若。讥笑一声,他站在原地等。等了好一会,薛剑出现在附近。
“嘿,你的办法真不错。妖女以为甩掉了你,我轻易就缀上了。她逃回了城南的花萝街,不是向府。”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一锅端。”
两人飞快地掉头。
次日晨辉升起,泰王府已经恢复了宁静,假山林木重新整齐,昨晚的打斗痕迹被抹去了。
杨懿告了假,直言不慎落水受寒,需要静养。
得知他留在府里,兰婉蓉思忖着就问:“昨晚可有收获?”
“子时过后,田总管亲自把孟侧妃送回丽颖阁。府里没有外客。但孟侧妃的丫鬟青枫、蓝月死了。厨房的丫鬟六儿,厨娘巧娘,烧火的兮兮都死了,厨下采买的小管事林宛若逃走,说是什么眼线。”
没想到一夜间死了五个下人,兰婉蓉吓一跳,寻思着又问:“裴绍均走的哪个门?”
“角门。”
她垂下眼睫片刻,低声吩咐:“拿钱给角门上的小厮留神门户进出。别让欧阳靖知道。”
“是。”
另一边,李芊芊也得知了青枫的死讯。看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她咬牙切齿地骂:“哼!死得好,死得巧,这下子孟瑾乔可就脱罪了,她到王爷跟前撒个娇,王爷肯定心软的。我却白白地挨了石头。”
正凶神恶煞地瞪着镜子发脾气,一个丫鬟走进来,提着一只灰兔。
“夫人,奴婢在后院的枯草堆里捡到只兔子,您瞧,长得相当好看。”
定睛一看,李芊芊嫌恶地啐道:“这不是贱人的兔子吗?难看。”
见她目光狰狞,丫鬟吓一跳,忙说:“奴婢这就把兔子还回去。”
转念一想,她恶念一闪,冷笑道:“派人送给王妃,就说在花园里捡到一只野兔。”
“野兔?”
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不去?”
丫鬟嗫喏了一下,“是。”
兔子很快送到王妃寝殿。抓住灰雪兔的耳朵狠狠拔了几下毛,兰婉蓉讥讽道:“这野兔真够丑的。来人,告诉厨房,孟侧妃喜欢吃兔子肉。”
丝毫不知道身后的算计,孟瑾乔正在侯府。
得知蓝月和青枫的死因,玉书瑶叹了一声,拍拍她的手安慰:“乔儿,这不是你的错。谁想得到呢。我让罗叔亲自操办,好好安葬。她们的家里也会有安顿。”
第478章 哭穷
默然,孟瑾乔想起数月来日日用心照顾兔子的青枫,心中难过。见她神色怔忡,孟锦程抓了下头劝说:“姐,抓到凶手,算是报了仇。你别难过了。”
“……”
两人正在开导孟瑾乔,丁奉跑进来说:“夫人,大小姐,少爷,小侯爷带着那个凌小姐回来。他让我赶回来告诉你们……寻个借口回避。”
“凌凤飞?”
“对。”
想了想,孟瑾乔收拾了一下心绪,教导了弟弟几句,然后陪着玉书瑶返回后宅。
她们刚回避,陆淮叶就带着凌凤飞进了府门。
侯府前庭勉强维持着昔年的壮阔,但影壁上难掩剥落的痕迹。看都不看她惊讶的神色,陆淮叶蓄意地带着她往府里最破败的地方走。一路往里,回廊上逐渐长出的杂草,柱子上雕漆剥落,显得十分残破。进了花厅,只有空荡荡的桌凳,摆设全无,比中等人家都不如。
凌凤飞正吃惊,就见一个少年端着托盘进来,笑嘻嘻地放下说:“凌小姐好。”
瞥了一眼表弟,陆淮叶转念就说:“凌姑娘,这是我表弟孟锦程。他被姑父逐出家门,寄居在这。府里没几个下人,我就教导他沏个茶什么的。我们府里多年失于修缮,让你见笑了。”
没想到忠勇侯府如此落魄,凌凤飞不自觉地蹙了下眉,但还是按捺住,假笑了一下。跟随的两个丫鬟悄然打量着四周,暗自鄙夷。
瞟着她们的神色,孟锦程暗乐,殷勤地倒了杯茶递过去:“凌小姐请。这是我沏的。你试试。”
微顿,她矜持地接过:“有劳孟公子。”
那茶入口透着厚重的苦涩,还有一股子焦糊味。凌凤飞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喝过这么难喝的茶?当下一皱眉,“哇”地一下把茶吐了出来。
丫鬟吓一跳,赶忙扶住:“小姐怎么了?”
“咳咳。”被苦味呛到,凌凤飞蹙眉缓了好一会才疏散了满嘴的焦枯。见状,孟锦程十分不知死地故意问:“我这茶沏得好,你也不至于一口气吞下去吧?美人牛饮,煞风景。”
错愕,下一瞬她眉梢一挑,愠怒道:“孟公子,你不会沏茶就不要做。这茶又苦又涩,鬼都不喝。”
“哎,你怎么说话的?好心没好报!”孟锦程脸一沉,怼道。不等他发脾气,陆淮叶一拉表弟,“阿程,别闹。你到后面去。”
“哼!不懂得欣赏!没眼光!”冲着表哥挤挤眼,他假装气呼呼地走了。陆淮叶看了一眼凌凤飞不高兴的模样,摇头就说:“凌姑娘,他自小被惯坏了,你担待一下吧。”
没想到他如此的不以为然,凌凤飞顿时起了无名火,玉容一冷,没好气地回答:“小侯爷,他有错,你就不该纵容。而且,府邸这么破旧也不修缮,不寒碜吗?”
无视了她的愠怒,陆淮叶一脸随意地坐下说:“府里的开支很大,哪有钱?凌姑娘,你问你娘要个五万十万黄金的嫁妆,就能把府里翻修一新了。”
乍听到这话,凌凤飞愕然转眸看他。陆淮叶似乎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妥,摊摊手补充:“你是皇后的外甥。你进宫问她要点珍宝,这里就有点缀了。你还要带上二十个下人,我府里只有六个丫鬟,她们要服侍我娘和弟弟,抽不出人来服侍你。”
“……”
“年关将至,我得备一份礼物送给泰王,南宫将军那儿也得有所表示,跟随的亲兵也要给赏钱,手头实在很紧。你戴的簪子很名贵,先借给我用用?”
真是被他的话吓到,凌凤飞再也没法维持礼貌,柳眉一挑,冷飕飕地回答:“小侯爷,天底下哪有男人问女人要钱的?爵位都有供奉的,你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府里亏空多年,家将下人们的工钱都欠着呢。朝廷的赏赐一发下来,我娘就把他们历年该得的工钱和赏赐一应发了,每个人还额外赏了一千两白银。庄子上荒废的田地要重新平整、栽种、修缮,眨眼就花完了。我初到司马卫,宴请同僚们难免的,那点薪俸不够用,吃一顿就没了。”
哭穷一番,他又说:“我原本想问泰王拿点。可他把钱都花到了青瓦坊,府里的女人又太多,这个赏那个赐的,我花了好多心思也没拿到钱。但你不一样。你要嫁给我……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