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王的幕僚。”
一惊,他猛地抓住他,紧盯着他追问:“你告诉了谁?”
“林王,他的幕僚。”
瞪着他很久,齐轩成猛地松开手,倒退两步撞到屏风上才站定,抓住图,他的手都在轻微地抖。闭上眼,他的手抖了好一会才稳住,再次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走过来把旧图小心地折好,放回油纸里,肃颜道:“戚兄,你收好这张图,做个闲人,不要去找淮叶。但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看着他的手,戚祥突然问:“你不是生意人。你很熟悉军队,你是将门子弟?”
“你说得对。”
他转身走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客栈外,夏非坐在树木的阴影里望风。
回到青瓦坊,齐轩成呆坐很久才把戚祥的话,那张图复述一遍。
惊讶半晌,夏非叹道:“所以他无路可走,只能兵行险着,胜者为王。”
“对。但先不要声张。师兄派人查一下这个图的出处。”他依凭记忆画了半个花纹图案。
次日,孟锦程再次送药。午时过后,昨日试药的丫鬟醒来了。诊脉后,苍御医点头:“这药的效果相当好。”
“哈哈,太好了。燕龙,你去把药全买下。”
“是。”
燕龙还没转身,一直跟随的禁军问:“孟公子要去何处买药?”
“青瓦坊。这些日子我问遍了城中的医馆,个个都是庸才。后来燕龙说青瓦坊也卖药,我就去试试。齐公子说这是一种神药,能治好大部分的病。果然药到病除。说起来,那一次三哥得了失心疯,也是我买药治好的。”
洋洋得意地吹嘘了一下自己如何聪明机灵,孟锦程又垂头丧气地抱怨:“但他说药只有二十瓶。一瓶药一百两黄金,简直是讹诈。”
挑了挑眉,禁军问:“青瓦坊?齐轩成卖给你的?”
“对啊。燕龙,你还杵着为何?快去,去。”
看了一眼少爷,燕龙走了。见状,那名禁军跟了上去。
注意到他跟在燕龙后面,孟锦程悄然挑了下眉尖,心里有些紧张。
从昨日试药到今日送药都是齐轩成教导他做的。他无职无名,却与孟瑾乔是嫡亲姐弟,为姐姐奔走求医理由最充分。但孟锦程咋咋呼呼地闹腾只是装幌子,真正的药在燕龙身上,昨日已悄然给了苏绣。
等待了小半个时辰,燕龙拿回来十五瓶药。
“不是还有十七瓶吗?”
吞了吞唾沫,他稳住声音回答:“少爷,我刚买了药,向大统领就来了。他拿走了两瓶说什么……证据一类,我没敢问。”
压了压心惊,孟锦程假装不在乎地呸了一口,“青瓦坊专会漫天要价,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苍御医,我姐姐的病劳烦你操心。”
知道御前那一日的情景,苍御医猜到了什么,暗叹一声,点头。
田陇不知道齐轩成如何安排,见状忙岔开话题问:“苍御医,不知这个时候可以医治了吗?”
“当然。药虽然不太够,但加一些药材就该够了。”
“有劳了。”
懒得理睬禁军同意不同意,苍御医研究了一下瓶中的药,沉思很久再次挨个给病人诊脉,斟酌着加减药材。深思中,他逐渐地注意到什么,再看看那些药瓶,心中有几分敬佩。
王府里开始熬药,杨懿回府了。
“今日怎么样?”
“孟少爷来送药,苍御医说那些药是有效的,已经开了方子,正在熬药。他说孟侧妃的病最重,治好需要时日。”
点着头,杨懿往丽颖阁而去。
孟瑾乔依旧静静地躺着。细看她的脸,除了有点古怪的红,没有异常。摸了摸她的手,没有刺人的恐怖。想着宋幕武的话,杨懿稍微放了心。在她床边坐了一会,杨懿突然想起什么,忙问:“田陇,阿程来送药,禁军跟着吗?”
“跟着。孟少爷说是从青瓦坊买的药,后来又吩咐燕龙去买。”
一愣,他不禁回头问:“青瓦坊?”
“是的。”
呆了半晌,杨懿猛地站起身,回想着向缨的谗言,转头吩咐苏绣照看孟瑾乔,急步往外走。
“殿下,您去哪?”田陇小跑着跟在后面。
“你没发现吗?禁军都不见了。”
田陇吃了一惊,四顾一看,丽颖阁前的禁军不知何时撤走了,“这……”
“向缨!该死的,他肯定带人去青瓦坊了。走,去看看。”
急步回到书房,杨懿召来欧阳靖就欲出府。没等出发,一声轻响。三人都一愣,回头一看。屏风后拐出来一个人,正是夏非。
“夏公子,轩成呢?”
“王爷,他让我来告诉你,王爷的关怀心领了,但此刻你决不能去青瓦坊,更不能去刑部,务必装作无所谓,撇清你们的关系。”
“……”
“今次孟侧妃中毒,王府内发生类似的疫病,说明向缨利用了我们布局的疏漏反打一耙。他的指控就是之前的那场疫病。如果没有人担下罪名,即便救醒孟侧妃,等待她的也是指控与问罪。王爷,那样,她就会变成攀咬你的罪证了。”
他不用再说,杨懿已经听懂了。齐轩成故意踩了向缨的陷阱,以此洗掉孟瑾乔的嫌疑,并为解毒争取时间,换言之,他也间接地切断了对他的污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杨懿握住拳呆立半晌才哑声问:“那他,他会有危险吗?向缨会不会下毒手?”
“会的。我来的时候青瓦坊已经被查封,禁军亲自押解。孟锦程、陆淮叶、曹侯都收到了刑部的传票。但这个时候,我们自乱阵脚,只会让向缨更加得意。”
默然许久,杨懿才颓然坐倒,狠狠捶了几下桌子才问:“难道我们就干等着?”
“既然有人担了罪名,殿下就去太后跟前状告向缨以下犯上,再问皇帝要碧玉参的钱。同时清理内府的眼线,派人去孟府教训孟广德。”
第442章 做给他看
听完他的主意,杨懿想了想才问:“向缨挨了太后训斥,会不会把愤怒撒在轩成身上。”
“他肯定很生气,然后变本加厉地想从师弟身上找出证据。”
“这不是帮倒忙吗?”
夏非摇头,“看似是,其实不是。掐断内府的眼线,有利于我们为孟侧妃解毒。敲打孟广德,他必定迁怒刘月琴。那女人气急之下必定寻谋士问计……我们就能一辩真伪。至于向缨,他图谋深远,在达到目的之前舍不得杀师弟的,殿下不用担心。还有,轩成说请殿下向皇帝索要先皇的棋谱,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好。”
“为防万一,我先关闭密道的机关。若有事,请殿下派人去陆府。我们的消息会让孟锦程或者燕龙送来,紧急的会送到欧阳统领手中。”
颔首,杨懿吩咐田陇拿来一块紫色的腰牌,“这是王府的亲信才有的,凭此不需要通报就可以进出。”
“多谢。”
夏非消失在密道里。机扩轻响,暗门再次彻底闭合。
默立许久,杨懿才收拾心绪,蹙眉思索了半晌,带着欧阳靖往宫中而去。
这时,刑部府衙里,向缨大刺刺地坐在一旁,旁听着何龚问话。
“曹侯,下官冒犯了。但向大统领到御前举报青瓦坊有蓄意散布疫病的嫌疑,所以请您来问一问。”
曹重惊讶地看看何龚,“什么疫病?”
“之前京城闹过疫病,您知道吧?”
“知道。那一次是青瓦坊的伙计赶去府里禀报的。当时青瓦坊也病了好几个。难不成是他们自己干的蠢事?”
“侯爷英明,确实如此。”向缨立即接口回答。
看了他一眼,曹重呸了一声,讥笑道:“真是匪夷所思。世间哪有人自己给自己找病的。而且那疫病不是治好了吗?为何过了这么久又扯出来?”
“侯爷有所不知。几日前泰王府里闹出了疫病,与之前的疫病非常相似……”何龚耐心地把前因后果给曹重解释一遍。
听完,他撇了下嘴,不高兴地问:“既如此,你们该审讯青瓦坊,问我为何?难不成怀疑疫病是本侯授意散布的?”
“侯爷多虑了。下官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将青瓦坊诸人收监待审,但青瓦坊毕竟是侯爷的产业。”
“哧。我和他只是合作。齐轩成托庇于侯府,免得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给他脸色看。至于他卖什么不卖什么,与本侯无关。本侯只是图个有利,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