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44)

惠静跟着母亲身后回来, 正好听到皇后在关切萧幼宁如今落脚的地方,听到李青志去过的那个地址,心里的恨意一阵一阵往上涌。

但是在场多是没有出阁的小姑娘,众人觉得皇后态度有异,也没想得更深。萧家确实是大功臣,本就位高权重, 如若兵败都丧命沙场, 萧幼宁还被李家休弃怎么看都可怜。

罪不及妻儿, 宫里的贵人恐怕也不想因为一次兵败就过于责备,边陲没丢,要是连孤女都不放过, 实在会寒不少大将的心。

小姑娘们想不到更深的地方去,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自小从宫中养大的女人,知道女人的兴荣其实还是跟家族相关。就如同后宫的女人是否得恩宠, 与她父兄得圣恩看重的程度相关,即便她贵为嫡公主,不也得仰仗皇帝!

皇后的表现让长公主察觉到有异,前边又有皇帝听闻她与李家结亲后的恼怒, 心里凉了半截。

难道萧家的事另有隐情?

长公主默默去看萧幼宁一眼,穿着鹅黄襦裙的小姑娘正笑得娇俏,眼下一点泪痣,为那精致的眉眼添上妩媚。

以前见着,是觉得这样一张脸太过轻浮,如今在众多莺莺燕燕中实在出色得让人移不开眼。

就这么张脸……是个男人都喜欢吧。

长公主不知不觉想左了,想到皇帝身上。难道皇兄其实看上萧幼宁了?这个丫头以前也算长进宫。

她一个激灵,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脸色变了变。

长公主在那胡思乱想,皇后已经有吩咐移步花园。

正是夏花盛放的季节,御花园内花朵与一应贵女斗艳,一同被点名来作陪的妃嫔见着皆羡慕这个年纪。当年她们进宫来,可不也是花骨朵般的鲜嫩,一眨眼就岁月催人老啊。

今日是七巧节,比蛛网是少不得的节目,各千金都笑着把手上的锦盒交给宫嬷,再由皇后妃嫔一一过目。

还没有结果,就有妃嫔夸气惠静郡主的,大家都认为应该是惠静要夺彩头了。结果从皇后嘴里说出的人却是萧幼宁。

萧幼宁正在坐一边吃果子,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皇后招手让自己过去,才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受赠。

彩头是一支摇曳的金凤尾步摇,从皇后手里赏下来,即便没有诰命都可以佩戴。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萧幼宁怎么一而再得到皇后喜爱,当年萧将军在的时候,也不见皇后给赐这样贵重的礼物。

萧幼宁得皇后亲手簪了步摇,心底忍不住有更大的期盼翻涌,难不成真是父亲的事有转机。

她按捺着激动谢赏,全然不知身后有道怨毒到极点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

惠静咬碎了牙,恨极萧幼宁一而再出风头。

片刻后,舞姬上场来助兴,丝竹声声,长公主看了看满场的贵女,想到自己的猜测,就借着敬酒到皇后身边旁敲侧击地打听道:“皇嫂,宫里几年都不曾选妃了,今日……”

说话时还露出担忧的神色,似乎是在心疼皇后。

皇后仿若没看见她的表情,淡淡笑着说:“我劝过陛下,后宫许久不见新人,偏陛下说没必要。然后就朝我说,要是觉得宫里闷,就找些年轻活泼的小姑娘陪我取乐,这才有今日的宫宴。”

皇后把话说得这般淡然,肯定不是敷衍隐瞒,长公主跳动的心这才算稳了稳。

萧家那小蹄子不会变成她小嫂子就行,那看来应该还是朝堂的事,皇后才做出这种捧人的举动。

长公主这头放下心来,却不知女儿已经策划一出报复大计,宴会过半装作不小心在萧幼宁身上泼了杯茶,然后手忙脚乱坚持要陪她去更衣。

萧幼宁一眼便知惠静是有意的,推脱说丫鬟留在马车停放的地方:“天气热,一会就干了,郡主不必紧张。”

她根本不上当,惠静气得牙痒痒,又不能强行拖着人离开,只得气闷做回去。不过在坐下后,垂头就冷冷一笑。

酒过三巡,撤掉午膳,宫宴亦临近尾声。萧幼宁见惠静终于安安静静不再作妖,是松了一口气,哪知在皇后说要回宫时,惠静忽然低呼一声:“这是什么?”

然后把手里的字条就呈给皇后看:“娘娘,这……可怎么得了!”

皇后低头一看字条,脸色一变,抬头去看萧幼宁。

这瞬间,萧幼宁就知道事情肯定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惠静不知又起的什么阴谋诡计!

长公主见女儿这样,知道是又在挑事端,忙去看女儿作的什么妖。只见字条上写着:宁宁散宴等我,署名是一个武字。

男儿的字迹,男人的名字,这是要在宫里私会男人?!

长公主被女儿给萧幼宁扣的大罪名吓得手一抖,硬生生忍住要将人拽过来的冲动,怕被皇后看穿。

皇后视线已经从萧幼宁身上离开,把字条往手心一揉,面上已经恢复笑意:“小孩子家玩闹的笑话,也不知是谁调皮。明月,送各位姑娘到宫门吧。”

惠静见皇后根本没搭理这事,不敢自信瞪大眼,在焦急中脱口就道:“舅母,她这是死罪!”

说罢一手指向萧幼宁。

因为她一指,萧幼宁受瞩目,被大家诧异盯着看。皇后没想到惠静居然会这样冲动,先是脸色铁青,下刻一思索就发现不对,连目光都沉了下去道:“萧将军的事没有定论,哪里来的什么死罪活罪。而且与一个姑娘家有何干系?”

惠静见皇后居然护萧幼宁到如此地步,气得眼都红了,还要说什么被长公主一把伸手就捂住,拽到身边。

“恭送皇嫂。”长公主现在只想送走皇后,好把这出胡闹给压下去。

结果皇帝这会来了,随着唱到声,还有随行的宫人与护卫脚步声,众人纷纷跪下迎驾。

萧幼宁在叩头时被一道视线扫过,等到站起身,发现叶慎就跟在皇帝身边。

依旧是一身的道袍,神色清冷,立在一侧如玉树般。

“陛下怎么过来了。”皇后被免礼后上前。惠静见到舅舅,想要说话,被母亲狠狠扭着手腕:“你敢去,你与李家的婚事就算了!你若要死,就死去!”

惠静被母亲威胁的话说得浑身发凉,不明白为何大家今日都护着萧幼宁,眼里都是水汽。

皇帝那边跟皇后说:“刚才谨之那头发现一名内侍鬼鬼祟祟,就把人拿下,招供了一些东西。朕不放心你这,来瞧瞧。”

此话一出,长公主一颗心都凉了,何况皇帝还有意无意扫向她们母女,眼里的不悦再明显不过。

皇后就跟着皇帝视线朝母女看过去,已经明白皇帝意思,顺势道:“臣妾这一切都好,陛下太过紧张了。”

皇帝嗯一声,明月的到皇后再次示意,连忙引着一众贵女离开。

长公主亦要走,却被皇帝喊住,不好的预感已经基本确定,腿肚子都在抖。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还敢在宫里装神弄鬼!

要给萧幼宁安一个秽乱宫闱的大罪,如今反倒要把自己填进去!

长公主心里悔恨得很,怎么就让她进宫来惹事,一时间冷汗都顺着下巴往下滴落。

惠静到这个时候也发现不对了,一抬头就见到叶慎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自己,等到贵女们离开,他也不管还有宫妃在抬手击掌,一个被打得满身是血的内侍就给拖过来。

血迹沾在地上,一道一道。

人直接被丢在惠静跟前,吓得她尖叫一声,软到在地上。

宫妃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皇后已经明白了,把手心里的字条交给皇帝。皇帝扫一眼,把东西再给叶慎。

叶慎接过,面无表情道:“正是他供出来的东西。”

长公主脑子嗡地一声,当即就想要给女儿求情。皇帝却比她更快一步说话了:“褫夺惠静的郡主封号,无诏不得再入宫。”

根本不给长公主辩解和求情的机会,握住皇后的手,转身就远离了。

叶慎还得处理那个内侍的事,留在原地恭送,长公主眼睁睁看着皇帝离开,僵硬地转头去看站在绿意当中的青年。

“叶五爷好手段,可你朝一个小姑娘施报复,你这还能算个男人?!我与你母亲有仇怨,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居然用如此下作手段!”

长公主面容不知因悔意还是恨意而扭曲,一番话反倒把自己和女儿归成是受害的人,完全忘记用假传字条手段陷害人的事是女儿主动的。被皇帝惩罚了,心里涌起的反倒是先前自己与叶母的旧恨。只一心想着当年怎么能出了那么个差错,怎么就没让叶母身败名裂,被一根白绫赐死。像叶母那样不知耻的人,早就该死了!结果叶母不但不要脸的赖活着,居然还诞下叶慎这个小畜生,讨好她皇兄,得到特权,敢对她这个嫡公主都敢打击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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