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在学文艺学+番外(88)

作者:如有所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脸皮挂不住了吧……诶我给你说,他的黑历史我可知道,听说当时是耍了心机才能跟着欧阳老师读书的。”

“快讲讲!怎么耍心机的!来八来八!”

“他给好朋友说自己要出国,然后暗搓搓勾搭好朋友的老师,还跟老师上眼药,最后杀了个回马枪。”

“啊!什么人啊!哦对了我也知道,上次南京的时候……”

看来文艺学的圈子确实是不大,这些料只要有个人起个头,大家就能汇总到一起。特别是今天多校评审,别的学校的学生也来了不少,这下信息源可以就广了。

大家本来就不喜欢陆云枫,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并没有刻意压低。陆云枫明显是听到了,他脸上青红不定,整个人一直在颤抖。

欧阳老师喝道:“陆云枫!”

“欧阳老师!您还没看出来吗!樊殊是故意的啊!他故意的!我明白了,”陆云枫忽然大叫,神色近乎疯狂,“他故意设了一个局,他故意学术不规范,他都是故意的啊!他在故意害我!”

这句话一说,大家看陆云枫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故意害你?小说看多了吧?

明明是您自己看到有问题就急不可耐地想要以此为手段打击别人,怎么现在被别人反锤了,又说是别人心机故意害你?合着正着反着都是你,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

“如果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你不是伊万·莫洛佐夫!你之前为什么要隐瞒!你故意隐瞒,不就是为了一鸣惊人,为了耍所有人吗!”陆云枫大喊。

樊殊淡淡地说:“如果我在乎这个,我之前就不会用化名了。”

“不可能……做学术不就是为了出名吗……不可能……”

“陆云枫!”老周显然已经是气极,“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事情已经不容陆云枫再抗争了,因为欧阳老师已经站了起来,他在和年教授、老高他们告了歉之后,就带着陆云枫飞快地离开了。

弄了这么一桩事,其他老师也没了心情。剩下的两位还没点评的老师草草结束点评之后,就算告一段落,把我们都赶出去了,说是要算分商量一下,让我们有事的就散,如果很想听结果的,就在门外找个地方呆呆。

大家鱼贯而出。

我跟着人流一起往外走,熙熙攘攘之中,忽然感到有人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一回头,发现是樊殊。

樊殊把我带到了之前“鼓励”鹤师兄的那个地方。他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我,忽然弯下腰,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我不甘示弱地回应,想要拿回主动权,却渐渐发现力不从心——虽然我一直锻炼身体,但肺活量到底还是比不过他,于是也只能在唇舌之间浮沉着,感觉脑袋越来越热,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小册……小册……”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他情绪不对。

他在难过。

我安抚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想要让他冷静下来。可是他仍然在疯狂地掠夺着我的呼吸。从来没有,他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的吻一直是温暖的,可是这一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绝望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仰起下巴,迎合着他的吻。

“我给你说,我偶像今天就是在这里鼓励我的……哦。”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回过头。

鹤师兄正拽着狗师兄的衣服,整个人保持着朝前“旋风冲锋龙卷风”的姿势,整个石化:“这个……你们继续,继续。”

“所以说你这人就是有毛病,非要故地重游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找樊殊说声谢谢吗,顺便拜见一下偶像……”最后这句声音倒是小得几乎听不见。

两个人飞快地逃离,边跑还边相互甩锅。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没救了。

“师兄,你好点儿了吗?”我收回视线,看向樊殊。

樊殊摇摇头,很自责地说:“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樊殊坐到了我旁边。我们并肩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离得很近,近到我能听到他绵长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我看他终于有些冷静了,才轻轻地问出了问题:“其实……陆云枫最后的话,是对的,是吧?”

“……”樊殊沙哑地说,他的手指一片冰凉,“其实,某种程度上,他没有说错。”

果然。

我也叹了口气。其实当时听到陆云枫抓狂时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反应过来了。樊殊发表的网站这么小众,还不是学术刊物。为什么突然会有英文节译?而且,为什么鹤师兄也知道了?

陆云枫、小楚、贺汝卿,三个完全不懂俄语的人,忽然同时注意到一份俄语学术圈里并不甚出名的小众材料,这种概率有多少?

就算伊万是大神,但他的影响力仅限于后现代领域。伊万用俄语写作的汉学文章是完全没有名气的。

“那天晚上我说我临时有点事,其实我是去见我父亲了。当时一听贺汝卿说这些论文,我就反应过来了,”樊殊十指扣紧我的手,声音有点抖,“没见到他,只见到了姐姐。姐姐说,父亲是为我好。他说贺汝卿对我有敌意,所以,他要提前把这个人都清除出去,给他一个教训。可是我不知道……他的清除范围这么广。我的确和陆云枫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可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对我有过敌意。我和他的关系几乎是陌生人关系。上次在南京的时候,他态度很好的。”

我忽然感觉浑身发冷。如果不是樊殊握紧了我的手,我一定会摔下去。

如果鹤师兄不是君子坦荡荡,如果鹤师兄不是心存善念,在发现了疑似学术不端之后第一时间找到樊殊,如果他像陆云枫一样,自以为如获至宝,想要在这么万众瞩目的开题会上做些什么……

当然,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因为鹤师兄就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依然觉得后怕,为一切,就像是周围都是摄像头,而我无路可走一般。

明明樊殊回国到现在,他的家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而现在,连樊殊都没有注意到过的陆云枫,却被樊殊的父亲精准爆破了。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老大哥在看着你”,我忽然想起了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我有些理解樊殊不时表现出的忧郁和绝望了。

“那天,我真的很伤心,”樊殊垂下头,黑色的碎发挡住了他的侧脸,“在家里,王婶虽然很好,可是她根本上永远站在父亲一边;王叔也是如此。只有姐姐……虽然小时候我们一直没有在一起生活,但姐姐从来都很尊重我。后来我回国之后,也是通过她联系上的虞白。她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我是觉得,她应该也是爱我的。”

“结果那天姐姐给我说,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她说我应该承担起自己对家族的责任,当我问起她,到底我要怎样做,才算是承担起对家族的责任时,她说,”樊殊几乎说不下去了,“她说,我只需要继续做文艺学就行了,反正家族也需要一个人撑起一些社会声誉。做一个学术界的佼佼者,是一件很体面的事,可以增加家族的文化资本。在国外,做一个福柯这样的思想家,在大众中的影响力并不会比经商更低。她鼓励我在学术上继续攀爬,并告诉我,有家里的助力,我很快就可以崛起了。”

“樊殊,”我搂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不是你的错。”我轻轻地说,心下一片破碎。

他该有多失望啊。

小王子饱含期待地度过了这么多年的年岁,在失望与希望中浮浮沉沉,最终却发现,他依然是一件面目全非的工具。他所珍视的东西,亦不过是别人眼中实现声名鹊起的独辟蹊径罢了。

而他依然无处可逃。

樊殊将头也靠过来,声音轻得就像是雾一般:“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能够保持表面上的良善,就已经很难得了。那些故意引诱别人心中恶之花绽放的人,都是在犯罪。”樊殊自嘲地笑笑,“而我也不过是个刽子手罢了。明明已经答辩结束了,可我却觉得这么难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是你的错,樊殊。

你在自责,自责于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逞一时之气,居然和陆云枫较真了起来;为什么在现场动了真火;你觉得自己应该再成熟一些,应该再大方一点。你觉得你应该护住所有人,尽管当时认真听了答辩的年教授已经两次想要拦下陆云枫,尽管老周已经给足了陆云枫机会,可你还是会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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