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虞白的这场演唱会,也毫无疑问地被我带着在微博上爆了。有喷的,有黑的,更多的人,则惊叹于虞白的实红,以至于当代女大学生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爬到演唱会门口再咽气——
这不叫红,还有什么叫红?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因为我一脸血,所以没人知道那个傻追星的就是我吧- -
……
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帝都向来晚上娱乐活动不多,我们这二环附近的地方更是如此。街上店都关得差不多了,路上车也少,行人也渐渐回去了。帝都温差还大,再晚回去,既不安全也不舒服。
鹿子收拾东西,穿好外套。
我艳羡地看着她:“鹿子,我也想回寝室睡。”
“回去个毛,你老实呆着吧。头上缝了好几针,膝盖也都还裹着呢。你想伤口都裂开吗?”
“其实真的不严重,而且我都呆一天了……”
然而鹿子表示她不会听草履虫的鬼话。
鹿子也走了,我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看着天花板,听着旁边几床大爷大妈的呼吸说话声,惆怅地长吁短叹。要不是腿没人扶实在疼得慌,我都想自己走回学校了。
一个人在这里,好生寂寞啊。
我怕吓到朋友们,除了鹿子,谁都没给说。就是鹿子,我也没同意她过来陪床——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打扰大家的时间和心情呢?
做人还是少娇气一点为好。
话虽这么说,看着别人都有陪床,还有人嘘寒问暖,说一点都不羡慕是假的。
给我妈打个电话吧。
随着嘟地一声,我妈秒挂。半晌,回短信云:“打麻将,干啥。”
“……没什么事。”
又去戳我爸求安慰,得到了老人家发来的和日期相匹配的红包——十一块两毛。
朋友圈里,这天过生日的师妹正在炫耀父爱:“谢谢爸爸!”配图是红包截图,金额是一千一百二十。
“是个心意就行嘛!”我爸在电话那头辩解。
“……”
“唉,你这点伤。我们小的时候啊,那受的伤,那口子,多长啊,当时你奶奶……”
眼瞅着我太奶奶太太奶奶都快出来了,我赶快找理由挂了电话。
我又想起今天白天的时候,导师老高来这家学校能报销的医院开感冒药,正好遇到换药的我。他老人家盯了我的腿半天,再三询问:“骨头没折吧?哦没折啊,那就没事了。”满口子“你小子真是有福气啊”的语气。
再看看现在还没下去的“虞白演唱会血人”的热搜,还有下面那些讨论我伤这么重到底死了没有的回帖,一种魔幻主义的感觉现实涌上心头。
手机已经玩腻了;身体不舒服,看两页书就累了;大爷们还在看抗日神剧,“你们抓周作人跟我鲁迅有什么关系”之类的台词萦绕在耳边,也睡不着。正是无聊的时候,阿元发来了信息:
“小本子!!!我看到新闻了!!!那是你吧是你吧!我认出你的衣服了!你怎么了!!!你还活着吗!!!!!!!快回答我!!!!!!!!!”
满屏幕的感叹号充分说明了对面人的情绪。
在我的安抚下,阿元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唉,小本子我对不起你。我昨天演唱会一结束就单独回去赶火车了,今天又上了一天班,现在才知道你出事了。”
“还好啦。”
“你确定没事吗?”阿元担忧地问。
“我确定没事。对了,你帮我跟媛媛姐他们说一声,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出事的人是我啊!”
阿元没反应过来:“咦?为什么?”
“上次虞白的生日会就是我在惹事,这次还是我。”
“所以呢?”
“所以,要说我不是故意博眼球,我自己都不信啊!我现在已经够声名狼藉了,给我留点面子吧。”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哦。”
阿元琢磨过味来,立刻大包大揽,保证绝对不会让信息往外流传:“对了,我有个事要问你。”阿元兴奋地说,字蹦得飞快,看上去是憋了好久了,“你怎么这么有钱啊!你居然是个大富婆!看不出来啊你!”
“等等等等,”我被她说得有点晕,“我哪儿是大富婆了?”
“还装!太不够意思了吧!要不是你受伤了,我肯定要敲你一顿!”
我满脑子黑人问号:“我们不都是工农子弟兵吗?我现在还欠我一师兄的钱没还呢!”
“你如果没钱的话,为什么买了一个新的大白兔?我记得你上一个才买了不到半年吧。我给你说,你这个活力加强版的新大白兔真是太牛逼了,我随便一架镜头,我的天……”
“打住!”
我赶快打断她:“新相机?我没买新相机啊?”
“就是新相机啊。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买两个长得一样的?”
“因为就是一个啊!”
“不可能。”阿元斩钉截铁地说,“我男朋友说这个相机就是最新出的那款,他是专业搞摄影的,不可能弄错。你等着,我现在去问问他。”说完就走了,任我怎么敲也不回。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在阿元离开的时间里,我拼命回想我的相机经历了什么,然后我想起,从樊殊把相机给我之后,我因为最近太忙,一直都没看相机。
阿元回来了:“我男朋友说就是新的。”
我想了想,问她:“是零件是新的吗?”
“不,是整机都是新的。这就是台新相机。”
“……”
“嘿,怎么成你问我了?对了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回来啊。小本子?小本子?人呢?”
我放下手机。
我想起那次相机坏了之后,樊殊说要帮我修。他把残骸带走了。
几天前,他把相机还给我了。我还记得他的原话是:“拿走你那已经被修好了的相机!”
……
难道……
是樊殊买了个新的,然后冒充是修的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走过路过小伙伴们点个收藏评论再走叭
更新虽慢必到的
☆、关于樊殊同学的经济问题
其实,在我们所里,樊殊的来历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
没有人知道樊殊以前的事。他就像是机械降神一般,一登场便大杀八方。
倒不是说樊殊真的是身份成谜,他基本的履历大家还是都知道的:从小生活在俄罗斯,后去西欧读大学,然后就回国了。他大学的毕业证我都见过,那个时候我还大四,兼职做学生助理,被研究生处的老师临时抽调过去整理资料。那就是一张非常正常的毕业证,最多就是照片上的人剑眉星目,证件本身含金量很高罢了。
我想要说的不是这些纲目性的东西。
至于稍微深一点的,就没人知道了。比如家里有几口人啊,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要回国啊……完全为零。樊殊也从来不说,只是隐约知道他好像有个姐姐,不过我们也从来没见过。到了假期的时候,樊殊更是从来不回家,去年过年都是一个人在寝室过的。
如果说隐私不想被人知道,也可以理解,但鹤师兄还扒过樊殊的学术经历——因为樊殊来面试的时候是空手来的,什么发表的杂志也没带,鹤师兄疑心他空手套白狼,便上穷碧落下黄泉,锲而不舍地在各学术网站追查了樊殊长达几个月之久。
其结果是,除去明显无关的同名同姓,没有一篇学术论文署名樊殊。而关于樊殊别的信息,他倒是有脸书,只是什么也没发,四舍五入等于没有。
比起这个,更让人好奇的是樊殊的经济问题:要说没钱吧,好像也不是。据其室友狗师兄所说,樊殊刚来的时候穿了整整一身的阿玛尼,手表什么的一看就价格不菲。不说别的,就说上次去演唱会时樊殊带的那个相机,就顶我好几个大白兔了——怎么看怎么都不属于工农子弟兵的行列。但要说有钱吧,似乎又没有。他整日和我们一起吃食堂,有空就是全帝都各种图书馆的跑。有一次小沙陪爸妈去长城,还见到了樊殊,他在那里陪一帮外国人爬长城。下来的时候小沙问他,他说这个月书买多了,过来当一天翻译,还说有的时候也会去做同传,那时钱就会多一些,他就可以多买一些书。樊殊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