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昧生似乎也知道爷爷这一关实在不好过,所以也不会特别勉强她,她晚上是再不能夜不归宿的,所以他尽可能的利用了所有的白天,恨不得和她黏在一起,怎么赶都赶不走。
叶婉兮实在拗不过他,便也随他去了。于是他就经常来学校找她,连上课都要坐在她的旁边,就像是他自己上课一样,从不迟到也不早退,很是尽职尽责。
但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因为叶婉兮马上就要考试了,考完试一放假,他们就更没时间腻在一起。他们偷偷的尝了禁果,叶婉兮也不敢让他像从前一样在爷爷面前露面,就害怕爷爷会发现,其实爷爷也未必会往那方面想,是她自己做贼心虚。
后来她觉得阮昧生天天来学校陪她上课,回去又要上班挺辛苦的,便对他说不用来了,他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她哄了他很久都没用。于是她想了想就说:“要不考完试,我跟爷爷说出版社给我安排了宿舍,我搬出来住?”
她记得当时阮昧生的眼神出奇的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只说:“爷爷会同意吗?读大学都没让你住宿舍,上班就更不会让你住宿舍了。”
叶婉兮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阮昧生说:“那还不如我去提亲呢,等你嫁给了我,爷爷自然会让你搬出来。”
“不行!”她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你不要去。”
“为什么不能去?”他问,“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当然不是,”她解释道,“我还没毕业呢,更何况爷爷最不喜欢别人冒冒失失的了。”
“爷爷挺喜欢我的,万一他就同意了。”
叶婉兮叹了口气,说:“爷爷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苏阿姨的儿子,他爱屋及乌。要是他知道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他肯定会气死的,我们不能赌这万一。”
阮昧生也觉得这件事挺棘手的,也不好说什么。两人都不敢有所行动,只小心翼翼的守着那份爱,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那时候真是太年轻了,又都没有谈过恋爱,双方都为了恋爱绞尽脑汁,又为了恋爱寸步难行。但他们忘了,他们本来就在谈恋爱。
她有她的谨慎,他又不得不退让。
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阮昧生一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后悔,如果他再勇敢一点,全然不顾她的反对,就是上门提亲了,那又怎样?如果是那样,爷爷也不见得会不答应,他就是输在了那点勇气上。若不是他的将就,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那一天是叶婉兮考试的前一天,因为是最后一天上课,所以基本上都是老师讲一些考试要注意的事情,而且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考试了。等放完寒假再开学时,学校也就没课了,她可以正式的去上班了,想想就很激动。
后来她怕阮昧生无聊,便将他赶了回去,让他考完试再来。开始他不同意,非要在教学楼外面等她。她很别扭,因为他老是缠着她,好多同学已经注意到了,她很害怕会传到爷爷的耳朵里。只好认真的生起气来不理他,他才同意了。
她记得那天特别的冷,好像比她生日那天还冷。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就是那一天,让所有的甜蜜美好的事,都顷刻间化为了乌有。都说上天是公平的,它给了你甜蜜,也会给你一些悲伤,这样才能达到平衡。有些悲伤轻易地就忘记了,有些悲伤却是刻骨铭心的,因为它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昨天一样,它会过去但永远不会改变。
第三十四章
叶婉兮下午上完课,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阮昧生的司机。
虽然她已经见过这位司机很多次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对自己说话,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人又特别客气,只说:“叶小姐,阮先生邀请您去喝茶。”
叶婉兮觉得头疼,因为她明明已经告诉了阮昧生等考完试再来找她,他也同意了,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又要反悔。她心里觉得很奇怪,但是这几天他一直缠着她,她便将那奇怪的念头压了下去。等她上了车,这才想起司机说的是阮昧生要请她喝茶。
叶婉兮觉得事情怪怪的,因为她最讨厌喝茶了。阮昧生明明也知道,上次他在爷爷的茶室待了半天,可是无聊透了,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请她去喝茶,而不是吃饭。
于是叶婉兮问道:“阮昧生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可是司机也不说话,只专心的开他的车,很是尽职尽责。
她愈发觉得困惑了,只好拿起手机给阮昧生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的很快,语气也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油腔滑调的说:“婉婉,我就知道你看不到我会想我的。”
因为有那位司机在车上,叶婉兮很不自在,便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会请我去喝茶?”
那边半晌都没说话,她等了很久,又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手机,还以为是挂断了,刚要再问一遍时,便听到那边说:“你现在在哪?”
“我在车上呢。”
“谁的车上?是我的司机?”
叶婉兮“嗯”了一声,这下终于意识到了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然后她听到阮昧生说:“你等我过来找你。”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这时车子已经停下来,看来是目的地到了。
司机走下车来,很是礼貌的给她开了车门,她走下车来,随口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问道:“是阮昧生的父亲吗?”
那位司机可能也觉得特别的尴尬,但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叶婉兮只感觉脑子一懵,瞬间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她还从未见过阮昧生的父亲呢,所以也并不了解他,要是他比爷爷还更早的知道了她和阮昧生的事,她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是不好了,不然他也不会专门避开阮昧生来见她。
叶婉兮定了定神,想起这位司机并没有阻止她和阮昧生通话,便又说了一句:“谢谢。”
司机愣了一会儿,又突然对她鞠了一躬,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叶婉兮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抬脚走了进去。
阮明归虽然年轻的时候是个混混,但这些年早已将那些戾气收敛了,看上去就像个慈祥的老父亲,但他一点都不显老,而且阮昧生长得和他一点都不像,倒是阮昧萍像极了。
阮明归似乎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慢慢地倒了杯茶,又亲手递到她的面前,说:“他长得像他妈妈。”
叶婉兮也不敢说话,她觉得很不真实,周围的一切都弥漫着一股茶香味,但不是她闻惯的那种味道。她觉得坐立难安,又实在不知道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所以只好静静的坐着听他说,心里又期待着阮昧生快点过来。
这是她二十年来早就习惯了的姿态。
阮明归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说:“我这个儿子啊,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向我要了一件很特别的生日礼物。他说他看上了一块地,要我拿钱去投资,如果赚了就是他的,要是赔了呢,他也会想办法还给我。他长得就和他的妈妈一模一样,所以我当然会尽可能的满足他,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只是一块地。你猜,结果怎么样?”
叶婉兮摇了摇头,说猜不到。
于是他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我也没猜到。”接着又笑了笑,继续说,“那块地是真的有问题啊,但我实在没想到竟然是针对我的。他挖好了陷阱,就等着我心甘情愿的跳进去。就这样他吞了我一半的股份,不过没关系,我也不会在意,因为那一半的股份本来就是留给他的。可是他做了什么呢?他只建了一个房子,对,你是知道的,就是在水一方。然后他就将那一半股份又分给了他姐姐一半。”他又顿了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呵呵笑了两声,很艰涩的开口道,“他们两个关系可真好啊,好的我差点都以为他们要□□了。”
叶婉兮登时觉得晴天霹雳,她慢慢地抬起头,用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那点不安。
阮明归又说:“昧生二十五的时候,也就是今年夏天,他突然就回了国,并迅速的收购了一家破产的公司,还竟然让其起死回生了,真是不可思议。他这样出色,我本来应该很骄傲的,因为他是我儿子,出手可真是狠辣,跟我年轻的时候特别的像。但好像就是从七年前开始的,他处处与我作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