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兮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走在甬路上,他也不说话,就跟在她的身后。她觉得很气恼,她早已厌倦这样的生活,她最讨厌别人跟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吭。于是她停下来,回过头望着他,他也停下来,就站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这个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远,也不会显得很亲密,她笑了笑,喊他:“阮哥哥。”
阮昧生明显一愣,她又乖乖巧巧的说:“小时候常听爷爷讲苏阿姨,说她最是知书达理,爷爷也最喜欢她这个学生。”
阮昧生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瞧,瞧着瞧着便见她娇媚一笑,又说:“我虽然是爷爷的孙女,但也是他的学生,要是生在古代你还要喊我一声‘师叔’呢,可你年长我几岁,现在又没那么多规矩,我叫你一声‘哥哥’不为过吧?”
她没说是爷爷让她这样喊的,只摆出了辈分,想来个顺水推舟,顺便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上赶着讨好他,但他只觉得好笑,却也没有反驳,反正他并不吃亏,只说:“姑娘想怎样便怎样吧。”
叶婉兮听到‘姑娘’二字头都大了,心想这是哪个世界来的人,比爷爷还古板,皱着眉说:“什么姑娘姑娘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阮昧生也不生气,倒是笑得很愉悦,笑了一会儿突然就走上前来,他只迈了一步便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刚想逃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他说:“我本以为你会和叶爷爷一样,还想着恪守礼仪呢。”
叶婉兮瞬间就反应过来,甚至都忘了他还拉着她的手,回了一句:“你也觉得爷爷迂腐?”
他倒是不上当,挑着眉道:“这种话我可不好说。”
叶婉兮哼了一声,说:“就知道你不是真君子,爷爷都被你骗了。”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他用她的话反驳她,她倒是更不好说什么了,只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就走。他又追上来,走在她的旁边,问:“你生气了?”
她瞟了他一眼说:“生什么气?”
“自然是生我的气。”
她不说话。
他无奈道:“我承认叶爷爷迂腐行不行?”
她停下脚步说:“已经过了最佳时期了。”
“不不不,”他反驳道,“什么时候说都不晚,反正叶爷爷几十年如一日。”
这句话终于让她笑了,阮昧生叹口气说:“听别人说你爷爷坏话,你倒是更高兴。”
叶婉兮说:“背后抱怨两句怎么了,他又不会知道。”
“听你这口气,积怨是很深啊!给哥哥讲讲。”
她继续朝前走,也不说话,他就跟上来问,问的她烦了就朝他吼道:“阮昧生,你怎么这么多话?”
阮昧生嘴角一翘说:“你又不说话,我再不话多点,那不就没得聊了。”
叶婉兮心想,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冷傲孤清玉树临风,什么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爷爷怕是也被他的表象给骗了。这样一想,她就再不想理他,只说:“不早了,我回去了。”
阮昧生人虽浪荡,但这点眼力还是懂的,也没多做挽留就将人送回来了家。刚到门口,正好爷爷也回来了,又招呼他进去,被叶婉兮一瞪,他就识趣的走了。
没过几天,叶婉兮正在食堂吃午饭,又忽然接到阮昧生的电话:“婉婉,出来逛逛街吧?”
叶婉兮一听就知道是谁,只觉得火冒三丈,忙说:“你不许叫我婉婉!还有你从哪弄来我的电话?”
阮昧生在那边痴痴的笑:“这个电话很好弄啊!”
“你那么神通广大?”
“非要说实话呢……无非就是上次你喝多了,我拿你手机给自己拨了一下而已。”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叶婉兮就更生气了,说:“我马上就把你拉黑了。”说着就挂了电话,正鼓捣手机的时候,就感觉头上一阵阴影,抬头一看原来是阮昧生,顿时气急了:“你从哪里来的?”
“我一直就在门外啊,我早就看到你了。”
“看到了你不进来,打什么电话!”
阮昧生笑眯眯的坐在了她对面,说:“我就是想看看你把我忘了没,嗯……看来还没有。”
第二十一章
要是搁平时,叶婉兮是不会理会这样的人的,早就维持她一贯的清高默默地走开了,可是见到阮昧生,她只觉得火冒三丈,心想,这真的是那天礼堂那个穿着西装的谦谦君子吗?怕不是都瞎了眼。想到这她就问出来了,说:“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哥哥?”
阮昧生一听就笑了,说:“哥哥没有,姐姐倒是有一个。”
“什么姐姐?”
“一母同胞的姐姐。”
“那你姐姐是不是常常女扮男装扮做你的样子出来招摇撞骗?”
阮昧生敲了敲桌子,正色道:“瞎说什么呢!”
叶婉兮“哼”了一声,说:“那天在礼堂演讲的人真的是你吗?”
阮昧生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笑着说:“你去过礼堂了?看我是不是帅呆了?”
叶婉兮也不说话,只想翻白眼。阮昧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只说:“下午跟我出去吧?”
“去哪里?我下午还有课呢。”
他瞧着她,说:“逃课呗。”
她也瞧着他:“爷爷要知道你这样带坏我,是要打死你的。”
阮昧生突然哈哈大笑,说:“这样就带坏你了,更坏的事我还没做呢。”
叶婉兮也不说话,只想起小时候的事,便低下头闷闷的吃饭去了,阮昧生看了,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便问了一句:“你不会从来没逃过课吧?”
叶婉兮就不服气了:“谁说没有?我小时候还翻墙呢!”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她翻了墙还被发现了,又被爷爷骂了一顿,想想真是挺丢人的。
阮昧生倒是眉开眼笑的,说:“哟,还翻墙呢,真不得了,”说着便拉起她的手,一拽就双双站起了身,他只觉得她的手指很细,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像是摸到了一块玉,但又很软,只见她突然惊了一跳,慌忙抽手,他就拽的更紧了,调笑道:“不是翻墙吗?我这就带你去翻墙!”
他拉着她跑,她就跟在他的后面,只觉得心里颤悠悠的,一颗心快要跳出来,她也顾不上拒绝,只想,这样也挺好的,都二十年了,她早就厌倦了这样的循规蹈矩,早就厌倦的快要发疯了。
阮昧生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食堂旁边的车位上,没跑一会儿就到了,但叶婉兮见了,一下就傻掉了。他觉得她这样子挺好玩的,有点想笑,又有点得意:“上车,哥哥带你去兜兜风。”
叶婉兮也不认识什么车牌,只是觉得他开一辆车来学校挺惊奇的,调笑道:“阮哥哥,你一个无业游民还有车呢?”
阮昧生打开车门,“谁说我是无业游民了,我还有公司呢?”
“公司?”叶婉兮觉得好笑,“让你打理估计没几天就要破产了。”
“那你可说反了,本来是破产的,到了我手里就活过来了。”阮昧生一边说一边上了车,关上门就打开了音乐,顺便又问了一句:“想听什么?”
叶婉兮说:“随便吧,我听的东西你不会喜欢的。”
他看了她一眼:“你也不喜欢?那你还听。”
“谁让我有个迂腐的爷爷呢。”她一脸的不高兴,说,“你可要把地下工作做好了,要是爷爷发现了,我就说是你绑架我。”
阮昧生一点都不受威胁,只哈哈大笑。
后来还是开了音乐,是当季的流行歌曲,叶婉兮对此并没有什么爱好,只觉得听不清歌词,谁料阮昧生居然还来问她:“好听吗?”
她实在是不敢恭维,实话实说:“听不清。”
阮昧生笑了笑,没再说话,只专心开车。他开的并不快,一路就出了城,高速公路两侧的树叶子都黄了,有的也掉了些,显得冷冷清清的。因为是秋天,正午时分也不觉得热,叶婉兮摇下来一点车窗,车内便一下灌了风进来,“呜呜”的响,她觉得好玩,就用手去摸,阮昧生便笑话她傻。
下了高速,车又开到一家农家饭庄,是个传统的四合院,阮昧生将车停在门口,店主人很热情的将他们迎进了屋,阮昧生便包了一间厢房,又东说西说的点了一桌子菜。等菜上桌了叶婉兮才皱着眉说:“你把我拉这么远来,就是为了吃这一大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