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还想坚持,赵子午又细声细语的说:“诶呀,听我的没错!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龄和社会地位,就会明白,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都还有着很大的逆转可能。况且……防人之心不可无!”
也许赵子午是有着自己的人生经验,毕竟他比我们年长,接触社会比我们早。只是司机听了这话脸色不免难看,我仿佛感觉到车速须臾之间就快了很多。
折腾一天我们都有些乏了,没一会胡珊珊就靠我肩上睡了过去,隔着口罩我能闻到她头发间散发的淡淡香味,有下意识想去抚摸的冲动。但最终还是作罢,倚着座椅渐渐也有了困意。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但并没有睡多久,忽然一个急刹车把我们从梦里晃了回来。这时候我睡眼惺忪的看到前方出现很多车辆,有交警在逐一排查。
“到了?”王玉清打了个哈气揉着眼睛问。
“完了!查车。”司机嘟囔了一句,转回头来对我们说:“你们先下去,从辅路往前走。我在前面等你们”
“这样行吗?”胡珊珊犹豫着问。
“没得事!”司机耐心的向我们解释:“应该只是查酒驾,完全第一,非法营运要扣车的,不为我也为你们呀!我在前面二百米的地方等你们。”
听罢我们也只能下车步奔,胡珊珊却一脸坎壈,没有动弹:“我就不下去了吧!待会儿我说我是您丫头。”
司机哭笑不得。“不是闹着玩的,真的会被扣车!”
我也帮着司机劝了一句:“不要让人家为难,也就几步远。”
胡珊珊怨视我一眼,悻悻下车。
在车上昏昏欲睡,这时候被凉风一习就浑身打颤,脑子也跟着清醒。
再看四周已经没有了城市的繁华,工厂和民房挤在一块,菜园和电线杆并立生长。天气缘故,傍晚时分就有了浓浓的夜晚景象,一盏盏汽车的远光灯在我们身上扫过。
王玉清冷的直往赵子午怀里钻,我和胡珊珊各自朝手心哈着热气,看看前方的车检,有种莫名的心慌。
“我冒充他女儿不像吗?”胡珊珊踢了踢我,一脸的怨愁。
“可能他不自信自己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看着伺机往前驶去,我朝胡珊珊挤出一个笑脸。“但你可以冒充他儿媳妇呀,我吃点亏,充他儿子?”
“吃这么大亏,岂不是委屈你了?”胡珊珊啐道。
“委屈倒不要紧,关键是他应该也生不出我这样的儿子啊!”
“嗯!确实生不出,你丑多了。”
就在这时赵子午忽然止步“嗯?”了一声。看着身边呼啸而过的车子,他满目狐疑。
“他是不是掉头回去了?”赵子午问。
我和胡珊珊谁也没留意,莫哀一是的摇了摇头,往前看去,只见排查的车辆挤一起,一片红色尾灯。
王玉清忽然跳了起来,指着前方瞠目结舌:“呀!他真的不在前面!我认识那辆货车,他之前在我们前面。”
我和胡珊珊面面相觑,但再往后看却已只有漆黑的夜色,连一盏车灯都没有。
“他跑了?”我忽然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赵子午怕王玉清又要哭,拢了拢她的肩膀安抚道:“兴许是我们看错了,车子已经过去了。又或者是有别的道,绕路去了,这种老司机都狡猾的很。”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嗯,而且这种车可能还有别的什么毛病,不敢被查的。”
“如果另有捷径,干嘛要让我们都下车?”面对我们的自欺欺人,胡珊珊看不下去了,又踢了我一脚怨道:“都怪你,我说我不下车的。”
“是呀!应该留一个人的,大意了!”王玉清说着眼泪又要滚下来了,四周看了看,昂起脸问赵子午:“怎么办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没事的宝贝”赵子午极致的发挥着一个暖男的职责,揽着王玉清单薄的膀子晃了晃。“先走过去,兴许那个司机在那等我们呢?我们还有两百块钱没给他。”
我悄悄看了一眼我们的位置,心理范苦。距离浠水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为两百块钱信守承诺,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胡珊珊不愿意再走路,低头看了看,一脸苦涩的吸了吸鼻子说:“吕夏,要是司机真跑了,我一定会亲手掐死你。”
赵子午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说:“大珊珊,我和玉清帮你按住他。”
我只觉得委屈,这怎么能是我的责任呢?
路过查车现场的时候,交警把我们叫住,用红外体温仪在我们头顶扫了扫,又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心想你一交警盘问我们走路的干嘛?但敬畏于制服,还是配合了一下。后来我发现他们给没有口罩的司机发口罩,就跑过去要了几幅。
“你脸皮够厚的”胡珊珊说着摘下脸上的口罩,换上新的。
“你就不能说点取阅人的话吗?我这为谁啊,还不是为了大家?”
“我本来就是在夸你呀!”
“那我要怎么回你?说过奖了,其实也没那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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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遇人不淑
走着走着,胡珊珊忽然在我肩上捶了一拳,然后我就看到她斜着脸怨视于我。
“吕夏,我真应该老早就掐死你!”
霡霂细雨淅淅沥沥,时而有汽车的远光扫过,可以看到前方一望无垠,目所能及的地方连一根电线杆都没有,是空旷的田野和一条不知延去何方的沥青马路。
有时候我们会没来由的信任一个人,即便他是陌生的。就像胡珊珊说过的,人和人之间少一些戒心,社会才显得更和谐。但这似乎并不正确,当我们对所有人放下了警惕,紧随而来的很有可能是欺骗和陷阱。很多时候我们都无法从表面去识别什么对我们有害,什么又值得去信赖,陷阱与骗局防不胜防。
高三那年,一个抱着婴儿乞讨的妇人拦住我,自称跟丈夫走散了,想问我借点钱打车回家。于是我就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他。可后来我又不止一次的在那个路口撞见她,见人就说相似的话,很多人都给了她钱。
在吃了一个礼拜泡面之后的我,决定这辈子都不再相信这种骗子了。然而,每当在街道和路口遇见这样的人,我还是会把钱送给他们!因为我无法辨识,所以只能选择盲目的信任。
司机的做饭着实令人痛恶,他辜负了我们的信任。但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所以我想,遇上这样的事,不能怪人心不古,只是你遇人不淑。
……
“明天就除夕了,我再不回家,我妈会打死我的。”王玉清崩溃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伤心欲绝地喊着:“赵子午都是你办的好事,我妈刚才打电话我都不敢接。”
赵子午这次没有去哄她,点燃一支烟径自吸着。
四个人弃妇一样站在夜色中抱怨,倾诉着各家的难处。但再怎么抱怨和哀嚎也无济于事,我们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哭不来丝毫的怜悯。后来天色越来越黑,路过的车辆也越来越少,只好先去找旅馆借宿。
“前面两公里的地方有个集镇”
我打开手机导航,指了指前方。但走了几步却发现胡珊珊没有跟过来。
奔现之前,我印象中的胡珊珊坚强、理性、并且无所畏惧。可是当我这天转回头的时候,却看到她双眸堆满了泪花,顷刻间眼泪绝提而出。
“行李箱还在车子里。”
真是祸不单行,上午丢了身份证,下午又丢了行李箱,任你再怎么坚强与乐观,眼下都只有咽眼泪的份。看着眼前的胡珊珊我的心中五味杂陈,而我不知道的是,胡珊珊远有比这更糟糕的处境。
城郊的一家旅馆里,老板娘正嗑着瓜子看电视,悠然自得。
看到我们登门,老板娘犀利的眼睛上下搜索,恨不能把我们扒光了抖一抖。
“住宿?”
“当然!”我点了点头,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两间房?”
“额……给我们……三个房间?”我不确定的看向赵子午和王玉清。但我和胡珊珊不是恋人,肯定要分开住,但他们怎么办就不知道了。
“两间吧”赵子午忽然说,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认真的对老板娘说:“嗯,三间,要靠窗的大床房,要有独立卫生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