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珊珊轻轻的摇头,在我的怀中如蠕动的宠物,让人心疼。
“我不想用有限的青春,去等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更何况,在这段感情中我已经感受不到爱。”
毕业的时候,胡珊珊收到男人的求爱信,当时她很意外,也很欣喜。就这样俩个人毕业之后一直保持着联系,就像网恋一样,见不了面,却整天暧昧着。后来男孩子去饶市找胡珊珊,当着她家人的面向她求婚。那个时候胡珊珊也一度认为这个人就是自己未来的老公了,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来娶自己。
然而有时候你认为触手可及的东西,往往都是最遥远和具有欺骗性的。从那之后,男孩反而极少再去饶市,每天的聊天也开始变得敷衍。
有时候胡珊珊下了课,想问问他在做什么,对方却没时间回消息。有时候胡珊珊批改作业到了深夜,想问问他睡了没有,可信息往往是石沉大海。过节的时候他会给胡珊珊发一个小红包,但从来没有过约会和鲜花。
胡珊珊不止一次的问过,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但等待她的只有沉默。直到有一天胡珊珊忍受不了父母的催婚,偷偷跑去找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人根本没有承担婚姻的条件。他没有迎娶新娘的新房,也没有维持婚后生活的经济来源,拖延,是他唯一维持爱情的办法。
说到这里胡珊珊自嘲的笑了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市侩?不是的,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我以为我可以等、我可以选择相信他,也可以放低自身,陪他过最艰难的生活。但是即便这样的生活,他也给不了我。”
胡珊珊也一度认为他有自己的难处,毕竟现在想找一份称心的工作并不容易。人生总会有低谷期,也许跨过去,等他找到自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后来胡珊珊又找过他几次,她以为她的行为可以激励对方,让他有正确的人生方向。然而事与愿违,很快胡珊珊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是没有办法为他人而改变的。
“在他的身上我看不到希望。”胡珊珊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因为发烧的缘故,显得很虚弱。“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我求婚,又为什么会自甘堕落,这中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后来我明白了,他可能并不爱我,所以把尊严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所以你来武市和他分手?”后知后觉的我有种挫败感,原来她和我的开始,是建立在另一段感情夭折的基础上。我甚至在想,如果她不曾有这么一个男朋友,我还可以约他见面吗?
“是他要和我分手”胡珊珊说到这里坐了起来,往篝火中添了一根枯柴,有火星炸了出来,火花四溅。
“半年前他就提出了分手,本来可以就这样两两相忘的,可是我不行,我一定要把戒指还给他,有始有终。”
“仪式感!”我说。
胡珊珊笑了笑,微微侧身看向我:“吕夏,仙鹤楼那天,是我这两年来最轻松的一刻。我还要谢谢你,其实在和你见面之前我还很犹豫,但现在看来,你还是比较靠谱的。”
“这是在表扬我吗?”
“珍惜吧!我很少表扬别人的。”
“那你一定不受你的学生爱戴。”
“胡说!我是最受欢迎女老师,没有之一。”
“反正你想怎么说都行,我又不可能去学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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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雪夜
夜色浓的无法融化,雪花在寒风中肆意飘扬,时而有车子疾驶而过,桥洞下一阵轰鸣;时而篝火炸出一朵花火,让桥洞更加通明。
胡珊珊有气无力地捶了一击我的胸口,瘪了瘪嘴正想说什么,忽然脖子上一鼓,忙双手捂住嘴咳了起来。
她尽量不让自己咳出声音,然后虚弱地戴上口罩,我看到她两眼布满血丝,气息紊乱。
“吕夏,我真要是那个病,你害怕吗?”
“别胡思乱想”
“你一定会害怕,你也会后悔照顾我。”胡珊珊说着笑了笑,再次闭上眼睛“其实赵经理说的没错,你很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给予她安慰,也不知道能为她做点什么,能做的,也许只有陪在她的身边吧。我甚至会想,如果换成别人会怎么做,如果我是她的男朋友,我该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她的前男友,在仙鹤楼的一幕浮现在我的眼前。想到那一鼎气势磅礴的千禧钟。
“大珊珊,你还记得千禧钟吗?”胡珊珊微微抬起脸,晶莹剔透的眼眸在我面前晃着,如清澈水潭中的一缕月光。
“你祖母说过,跨过千禧年的我们与战乱绝缘、与流离失所绝望、与一切灾祸厄运绝缘……。”
我说着抬头看向外面,雪夜红墙,多么唯美的一幕呀!我轻轻抚了抚珊珊的头发,真想给她绾一把青丝。
“可是,厄运在我身上发生了。”她说。
“其实,灾祸和厄运一直都在,战乱和饥荒也会发生,这些都是人类时刻需要面对的东西,自古就有。不一样的是,千禧后的我们不再畏惧,因为我们有了面对的能力和信念。国家强盛、民族团结、科技发达,任何灾祸都会在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前被挽杀。”
听完我说的话,胡珊珊凝视着我笑了笑,笑的很真诚:“吕夏,我猜我祖母会喜欢你……你对这番话的理解。”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会变得感性。这一天胡珊珊依偎在我的怀中说了很多话,从第一次失败的家长会,说到被单位领导的骚扰。
我静静的听着,昏昏沉沉中听到她对我说:吕夏,那天如果你不在那里,我一定不会要那个雨伞。我不想拉拉扯扯让你察觉到我和他的关系,而且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眷恋,没有爱情、也没有仇恨,因为你就站在我的跟前,我从容不迫,我无所畏惧。
我已经搞不清这番话是她在我睡着的时候说的,还是我自己睡梦中梦到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篝火已经熄灭,胡珊珊冷的直往我的怀里钻。王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站在雪地上新奇地张望。
赵子午和周杰都还没有睡醒,缩在铺着枯草的地面上,卷的像个蚕蛹。我看了看时间,这已经是年初二的上午八点,距离我们逃离武市已经过去了68小时,而同时我们也已经走完了目标路程的2/3。这是一个很有激励性的数据,也就是说,再有一天我们基本上就到达浠水的地界了。
想到这里我倍感振奋,叫醒赵子午和周杰,但再晃着怀中的胡珊珊时,却发现她异常虚弱。
“她怎么样了?”周杰走过来关心的问,伸手摸了摸胡珊珊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这才松了口气:“不像发烧”
赵子午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伸了伸脖子,提醒道:“不是有体温计吗?”这时胡珊珊睡眼惺忪看看我们,吃力的爬起来,打了个哈气说:“我没事,已经好很多了。”
我找到胡珊珊口袋里的体温计,想给她量体温,却发现她有些犹豫。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妙,她明显是有担心,也就说她的身体还是存在问题的。
“嗯!已经退烧了!再吃一片感冒药巩固一下。”我也害怕,就象征性的把体温计在胡珊珊的脖子上放一放,没让周杰和赵子午看清,就揣进了兜里。然后拿起茶杯想让胡珊珊吃药,却发现没水了。
王玉清站在雪地上转回头,苦着脸说:“不仅没水,也没吃的!手机也没电了。”
这时赵子午忙殷勤地跑出去“手机没电了?这里有充电宝呀”
王玉清哼的一声扭过头,赵子午围着她转了几圈才把移动电源塞到她的手上。我看到王玉清虽然态度很冷漠,但还不厌恶眼前的男人,就知道两人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决裂,也欣慰了一些。
胡珊珊爬起来拍拍羽绒服上的灰,伸展身体晃了晃,问我是不是该赶路了。
我见这鬼地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就点了点头说:“那走吧!尽量今天赶到浠水地界。”
说到这里我又发现胡珊珊的眼神有些黯淡,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就浮上了脑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子午。“哦,我们好像不需要去浠水了”
赵子午还在王玉清面前献媚讨好,听到我的话蓦地抬起脸来,一改往日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