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振霖口中,时裕森那两个优秀的儿子,一个是个残疾,一个却是他的克星,再说,依照时裕森对权势的贪恋和野心,又怎么可能舍得从时润总裁的位置退下来。
时老爷子默不作声的听着,其实从时裕森和慕振霖两人说的话及反应,已经立见高低。
桌下,箫蕴掐了下慕振霖的大腿,慕振霖偏过头和箫蕴对视了一眼,箫蕴的眼中透着警告,慕振霖抿了下唇,才把怒意勉强压了下去。
箫蕴温和笑着道:“今天商场上的恩怨暂且抛开不谈,我们两家聚在一起是为了欢欢和阿焕的婚事,做长辈的不能给孩子们添堵,你说是不是,时总?”
时裕森扫了眼箫蕴,又接到时焕投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眼周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却也按捺下脾气闭上了嘴。
其实在时裕森领着唐玫几人到之前,慕欢欢本以为他应该不会来的,依照时裕森自傲自大的性子,定是不愿跟慕振霖为了一个不喜的儿子的婚事同桌吃饭。
可时裕森不仅来了,并且就说了一句冷嘲热讽的话,就收敛了下去,实在是不符合时裕森的风格。
时焕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让时裕森过来的?
时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慕夫人说得很对,今天是为了阿焕和欢欢的婚事才聚到一起,俩孩子已经领了结婚证,我们已经是亲家了,公归公私归私,不能让俩孩子夹在中间为难!”
“阿焕,人既然都到起了,安排上菜,我们边吃边聊!”
见时老爷子赞同箫蕴的话,唐玫阴阳怪气的看了箫蕴一眼。
唐玫的年纪比起箫蕴要长上好几岁,论样貌,自然箫蕴要年轻不少,加上箫蕴生活作息规律,性子又稳,常年注重保养,看起来顶多三十五岁上下,比实际年龄要小十来岁。
加上箫蕴本身的气质气场谈吐,也是唐玫难以企及的。
就算唐玫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横竖看箫蕴不顺眼。
时焕通知了餐厅服务员上菜,很快,便有穿着餐厅制服的工作人员端着托盘陆陆续续的进来。
秦伊从进来就一直让自己当个隐形人,垂着眸子,神情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晚,她和时熠并不是非来不可,加上她身体不太舒服,她也不想来,是时熠非要带着她过来。
她知道时熠是什么心理,他不过就是换个方式折磨她而已,摧残完她的身体,又接着折磨她的内心,看着她痛苦,他就能获得极大的满足。
这两三年来她也总结了时熠为什么喜欢折磨她,起初她觉得,是因为他恨时焕的原因,所以迁怒到她的身上。
可时焕在监狱的那两年,无论时熠怎么折磨她,时焕都不会知道,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到现在,她似乎是慢慢明白了。
像时熠顶着私生子名头出生的男人,自傲自负的同时却又极度自卑,哪怕把自己塑造得再完美,也磨灭不了他是,她母亲当第三者介入别人婚姻,生下得孽种的事实。
况且,他还被时焕废了一条腿,时时刻刻要接受别人落在他腿上的异样眼神。
他折磨她,一方面是情绪的发泄,另一方面,也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从凌驾于一个女人身上,来证明自己能力。
秦伊微不可察的牵了牵唇角,而这微笑的动作却仍旧落进了时熠的眼中。
他伸手握住秦伊的手,秦伊稍稍挣扎,他就加重力道,仿佛要碾碎她手上的骨头,秦伊疼的下意识咬紧了唇。
时熠温和笑道:“阿焕、欢欢,我跟伊伊作为哥哥嫂嫂,敬你们一杯酒,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听见时熠的话,秦伊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时焕和慕欢欢的方向,目光下意识落在时焕的身上,而时焕和她的目光碰了一下,就自然而然的别开了。
秦伊心被刺了一下,不是特别疼,但那种感觉却又无法忽视。
“伊伊?”
时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伊端起酒杯跟时熠起身,艰难的牵起嘴角,“阿焕、欢欢,我祝福你们!”
时焕给自己满了杯酒,“不好意思,欢欢怀孕不能喝酒,就由我代她喝了!”
他手指轻轻的摩擦了两下杯壁,噙着淡笑道:“你们的祝福我收下了!”
说完,时焕一口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仍是一口饮尽。
秦伊垂下眼眸,盯着杯子中的酒漾开的波澜,蹙着眉一口喝了下去,辛辣灼烧感逼的她眼睛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明知道,她不会喝酒的。
可是整个过程,他目光完全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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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秦伊脸上的落寞,慕欢欢不着痕迹的收入眼底,下意识又看向时焕,时焕似是知道她在看他,偏过眸子对她勾唇坏笑了下。
慕欢欢眼睛弯了下,餐桌上方的灯光洒下来,她半弯的眼眸映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嘴角上扬。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箫蕴看在眼里,桌下又掐了下自己的老公,慕振霖不明所以,随着箫蕴的视线看去,才注意到慕欢欢冲时焕笑的画面。
慕振霖看着怔愣了两秒,从慕欢欢母亲过世后,将近二十年来,他从未在慕欢欢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笑,尤其是在他面前的时候。
原本对于慕欢欢和时焕的婚事,他心里还有诸多质疑。
时焕是个极为出色的人才,他很是欣赏,他希望慕欢欢未来的丈夫是个优秀的男人,但这并不代表优秀的男人,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称职的丈夫。
尤其这个人还是时焕。
可是他也知道,他女儿慕欢欢不仅怀着时焕的孩子,对时焕也并不是没有感情。
为人父母,希望的也不过是儿女幸福顺遂,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去保证慕欢欢婚后的生活能够幸福。
看着慕欢欢脸上的笑,他多少放下些心来,不管时家其他的人如何,时焕至少是对慕欢欢好的。
慕振霖执起酒杯,对时臻道:“时老爷子,这杯酒,我敬您!”
时老爷子也端起了酒杯,在空中跟慕振霖碰了下,两人各自喝下后,慕振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对时裕森道:“时总,时夫人,这杯酒我敬你们!”
时裕森沉沉看着慕振霖没动,唐玫看时裕森没动,她本也不打算动的,可注意到时老爷子炯然盯着他们的眸子,心里紧了下,拉了拉慕振霖的衣袖。
时裕森不轻不重的甩开唐玫的手,又横了她一眼。
见慕振霖主动跟时裕森敬酒,慕欢欢是惊愕的。
凭慕振霖的社会地位,及他和时裕森之间敌对的关系,依慕振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对时裕森假以辞色的。
但他不仅对时裕森好言相待,面对时裕森的态度,也没像先前那般回敬,反而是站在那儿,手里拿着酒杯静静的等着。
不知为何,看着一向身居上位,从不曾对人卑躬屈膝的慕振霖,在时裕森面前放低自己,她心里阵阵的发堵。
嘭嘭两声闷响,一桌的人将目光聚焦在了时焕身上,时焕似是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引来大家的注意,谦恭道:“酒杯没拿稳!”
说完,时焕把歪倒在餐桌上的酒杯扶正,掀着唇角,语气轻淡不紧不慢道:“父亲,慕董这杯酒你若是不愿意喝,可以明说,免得累了慕董的手!”
当然,不喝这杯酒会有什么后果,他就不敢保证了。
时焕话里的威胁,时裕森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整张脸如同被黑沉之气充满,太阳穴处的经脉突突直跳,亲生儿子,帮着老丈人威胁自己的老子,这不是当着慕振霖的面打他的脸吗?
但偏偏他还只能忍着!
时裕森沉着脸端起酒杯喝了,唐玫见此,也敷衍的笑了笑,跟着喝下。
慕振霖对时裕森和唐玫表现出来的态度,并没有动气,坐下后,他说:虽说今天是为了两家结亲的事情,不宜谈论商场上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却又不能不说清楚。”
“慕亚、时润的恩怨由来已久,这涉及到的并不仅仅只是时慕两个家族,还涉及到慕亚、时润下面许许多多的员工,不可能就因为两个小辈的婚姻,所有的恩怨就烟消云散。”
慕振霖放下酒杯,靠在椅子上,侃侃说道:“所以,就像时老爷子说的那样,公归公私归私,时润的事情是时家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时润的事情,时润、慕亚以后的关系怎么样,跟两个小辈也没有任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