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平查看完了他体内的禁制,再次问道。
萧凤鸣使劲的点头,“真的不认识。”
白龙闻言眉梢一抬,看向桂平,“你发现了什么?”
桂平:“我之前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个类似的秘法。”
顿了顿,他组织了一个合适的语言,这才继续道,“但那种秘法要比他体内的要霸道许多,一般中了此法的鬼不等成为鬼王就会神志崩溃。”
“但他体内的却要温和许多。”
“对方似乎并不想他死,也不想他失去神志。”
桂平说的死,是指魂飞魄散那种。
“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次说话的是涂荼,她蹙着眉,仔细的分析着那个禁制给她的感觉,“那个禁制的初衷好像并不是为了吞噬,而是拘留。”
她看着萧凤鸣,一字一句的道,“对方想要将你留在这个世上,长长久久的,以鬼魂的形式。”
萧凤鸣闻言更疑惑了,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是有毛病吗?”
脑子进水了?
“所以我才问你认不认识他。”杜若摩挲着下巴,深深的看了萧凤鸣一眼,“这种禁制最好的下手时机就是人刚死那会,神志朦胧,意识模糊,也最没有抵抗心里。”
“换言之,给你下禁制的人很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
“不可能。”萧凤鸣想都不想的否认,“我的弟兄和朋友都死在那场战役中,我是最后一个死的,连给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一双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关节碰撞声。
杜若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有了怀疑目标,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给足了他时间,让他静静的思索。
许久后,萧凤鸣抬起头,一双赤瞳愈发鲜艳,仿佛有鲜血流动,“我想到了一个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咬牙切齿的说出一个名字。
“廉贞。”
.........
与此同时,海市的一间普通的居民楼内。
瑶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霓虹灯光,低声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片刻后,她挂断电话,从保鲜柜里取出一瓶啤酒,拉卡扣环,仰头喝了一大口。
“廉贞怎么说?”
一个巴掌大的木头人从她的袖口跳了出来,落在深色的茶几上,仰头望着她问道。
瑶光坐在沙发上,往后一倒,晃了晃塑料瓶里的酒液,“说了两句。”
一句知道了,一句辛苦了。
“啧啧。”
白羽摇了摇头,吐槽道,“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意思。”
自己的桃子被人摘了,这要是换成他,肯定提着刀杀上门要回来。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瑶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露出了一行大字。
“是谁一开始见到特管局的人就怂的劝她撤退的?”
这么明显的讽刺,白羽自然看出来了,但是他脸皮厚,昂着头给自己找借口,“那不一样。”
“廉贞是我们七星里面最早入殿的,一向不怎么拿正眼看我们。这次自己的成果被人捷足先登了都一点表示都没有,总感觉和诡异。”
“那个鬼王,和他是什么关系?”
白羽语气一转,忽然问道。
瑶光仿似未听到,兀自将易拉罐里的酒液喝光后,闭着眼养神起来。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但白羽觉得,她不知道的可能更大一些。
想到这里,哪怕被晾着,他的心情也十分开心。
就在白羽以为这个话题就会这么过去的时候,瑶光忽然开口了,“他是廉贞的朋友。”
白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楞了片刻后,猛的从茶几上跳了起来。
“卧槽,我没听错吧。”他惊讶的道,“廉贞那家伙居然还有朋友?”
不是注孤生嘛。
瑶光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整张脸隐在阴影中,透着一种暮色的沉闷,“嗯,唯一的朋友。”
白羽闻言脸上的好奇更盛,他还想问什么,瑶光却像是喝醉了一般闭上了眼,任由他怎么吵闹,再也没有回应半分。
见到她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白羽的兴趣不降反升,他转了转眼珠,从茶几上跳了下来,“吧嗒吧嗒”从朝着另一间紧闭的卧室跑去。
“沈同,我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还未开门,他就冲着门里的人喊道。
........
而在另一个灯光璀璨繁华喧嚣的城市里,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娃娃脸青年站在一个高坡上,俯视着下方的车水马龙,明灯三千。
“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了啊。”
声音低哑微沉,像是刚哭过一场,带着一丝丝沙哑,俯视大半座城市的眼神里也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沧桑。
第93章 宁死不退
1944年秋。
华南中部大芒山下方的平道上, 军旗摇摆, 喊杀冲天。
枪声、炮声、手榴弹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一个个人影倒下,更多的人影站了出来, 前赴后继的冲了上去。
“杀,将小鬼子赶出我们的地盘!”
“杀, 誓死扞卫祖国的每一寸领土!”
“杀,为了身后的父母家人, 一步不退!”
硝烟弥漫,血色当空, 大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到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和呛人的□□味。
不远处一道二米深的沟壕内, 趴着一排身穿靛蓝色军装的男人, 握着机枪不断的朝前方扫射。
“老大, 我们的弹药快用完了。”
一个满脸血污一只胳膊吊着绷带的汉子急匆匆的跳下了沟壕,跑到了一个留着络腮胡身形高瘦的青年面前,“而且我们的弟兄.........”
一米八的壮汉忍不住红了眼眶, 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
握着机枪的青年手臂一顿, 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的敌人, 再次射出了子弹。
土黄色军装的敌人倒下了一片, 但是很快的就涌上来一片,像是无穷无尽的蚂蚁,杀死了一批还有一批。
“还有多少?”
青年握着枪, 头也不回的问道。
壮汉从怀里掏出两个长方形的匣子,“就这些了。”
说着,将那两个匣子往前递了递。
萧凤鸣抿了抿嘴角,往日里白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灰尘和血水,糊在脸上一坨坨的,将那张秀雅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
“都给我。”他接过了那两个弹匣,眼球上血丝缠绕,一双眼睛通红的像是恶鬼,恨不得将前方的敌人撕碎。
“胖子,你带着其余的弟兄往山上退,我来断后。”
“不行。”
胖子想都没想的拒绝,他在萧凤鸣旁边趴下,言辞恳切,“老大,你带着兄弟们往山上退,我来断后。”
萧凤鸣“呸”了他一声,沉下脸,毫不留情的怼道,“你靠什么断后?独臂吗?”
胖子一听急了,下意识就要拆另一只胳膊上的绷带,“我可以的,这只手也没什么大碍,不影响我射击。”
然而话是这么说,那灰不溜秋的绷带下,却因为他的动作而渗出了一层层的血迹。
萧凤鸣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制止住了他自残的动作,吼道,“滚,这是命令!”
“可是........”
胖子动了动嘴唇,还想据理力争,却在萧凤鸣的下一句话中慢慢的站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只会让老子分心。”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放心,老子和你结拜是时候可是对关二爷发过誓的。”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两道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喊出了一句誓言。
胖子将拆开的绷带重新缠好,摸了摸眼角,对着趴在沟壕上的男人行了一个军礼,“老大,我等着你!”
说完,他带着其余的兄弟收拾好军需和装备,朝着山上退去。
“突突突突。”
他们的身后,响起了更为密集的枪击声,听到声音的十几个人跑的更快了,因为他们知道,那是老大用命为他们争来的时间,不能浪费。
萧凤鸣打光了□□里的最后一梭子弹,但也只是稍微压制了一下敌人的进攻,一缕鲜血顺着额头落了下来,遮住了视线。
刚才要不是他躲得快,那发子弹就不是擦着头皮而过,而是穿过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