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宋辞想不出个所以然,直到推开门,她终于知道那婢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入眼便是红纱罗帐半遮半掩的床榻,淡淡的檀香味里隐隐还有丝丝缕缕幽香,一旁还有雕花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铜镜和妆奁。
难不成这里也是公主的寝室?这公主到底有多少个住所?
宋辞将门关上转身下了楼,身为出家人自当不拘泥于外物,天为被地为席也无不妥。
院子里靠墙位置有一颗粗大的梧桐树,她走过去理了理僧袍,便决定在树下打坐等待天亮。
……
沈清洛偷偷的掀开帏帐,并没有看到宋辞的影子,不作多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察觉不对劲儿出去了。
门外有墨荷他们,她并不担心宋辞不会回来。
从床上坐起来,她一脸怅惘的翻动着手中这皇兄给她的经书,隐隐猜得出皇兄与那住持之间应是做了什么交易。
毕竟她讨了几个月赐婚圣旨,皇兄都不松口,执意要宋辞先还俗再下旨。
可今日皇兄却主动派人传她入宫,说是愿意下赐婚圣旨,本是大喜事一件,但又要求她必须让宋辞心甘情愿接旨,否则圣旨便不能作数,而他一旦回了慈恩寺,圣旨同样不能作数。
并且,她再也不能去慈恩寺打扰他……
这一桩桩事算下来,她半点儿也开心不起来了。
那厮看了她的身子都不愿负责,说什么在他眼中都是施主,并无男女之分,让他心甘情愿接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辞现在心中无她,怎肯为她接旨还俗?
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今晚若不能让宋辞要了她的身子,逼他就范,那便真是缘尽了……
“真是个又心狠又狡猾的住持,才把宋辞教的这般冷心冷清不讨喜。”沈清洛小声嘟囔道。
明明记忆里那个宋家小郎君淳朴敦厚,对她从来和颜悦色,比皇兄对她还好……
听着外面隐隐有动静,她连忙抱紧经书重新躺回了床上。
……
小院的门打开,不止惊动了阁楼里的沈清洛,也惊了树下的宋辞。
来人是墨梨,看到树下的宋辞,惊讶道:“净尘法师,您怎会在这里?”
“贫僧忽然有所顿悟,便在这里参悟,不知施主来此何时?”宋辞起身捋了捋僧袍淡淡道,身为公主的贴身丫鬟,她不相信她会不知道原因。
“奴婢是来告诉您,经书就在床上。”墨梨说着笑了起来,“奴婢在书房翻了许久,也没找到经书,后来去寻公主,公主忆起那本经书被她落在了床上。”
“公主她为了与您有共同话题,近日也在研读经书呢。”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内有大觉悟大智慧,公主若一心参禅,必定结善因得善果。”
稀疏的灯火皆在身后,宋辞的面容藏在夜幕里,墨梨看不清楚,但只凭声音也想象得出他的表情会是怎样的淡漠。
他是无情无欲一心修行的高僧,不会因为自己的话,对痴爱他的公主有一丝丝动容……
宋辞双手合十道了谢,略微思索了下又道:“施主可否帮贫僧将经书取出来?”
“奴婢还要赶回去向公主复命,您自己取吧。”
墨梨语气里隐隐有几分不快,不乏为公主报不平之意。
宋辞听得出来,但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小院的门再次关上,宋辞朝那小楼作揖道:“贫僧失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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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公主太荒唐
一步步向小阁楼走去,她想,既然公主人不在这里,她取了经书再下来便是。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里面的沈清洛再次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她本想用药,墨梨担心她受罪,又担心宋辞觉得屈辱,对她更加离心,便作罢了。
望着面前那紧闭的两扇门,向来不为外物所惑的宋辞头一次犹豫了,与第一次不同,她这次已经知道这是公主的闺房之一。
而为了一本经书进入女子闺房,未免对那女子不公。纵她知道陷入这样的局面,多半也是那公主故意为之。
犹豫间,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好巧不巧的打开了门,宋辞回头,漆黑的夜幕里静若幽空……
莫非这是老天替她从难以抉择的困境里找出了一条明路?
她垂眸思索了片刻,捋了捋袖口,抬脚走了进去,来到那红纱轻舞流苏摇曳的床榻前,刚弯下腰,冷不防从里面伸出一只如月似雪的皓腕,揪着她宽大的僧袍借着惯力把她拽倒在床榻上。
与那温热柔软的红唇蜻蜓点水碰在一起,沈清洛那张泛着红晕的玉颜惊鸿一面,她来不及反应,眨眼间又被沈清洛翻身压在了身下,那柔软唇舌紧跟着欺身而来攻城略池肆意妄为。
八岁起就出家做了和尚的宋辞哪里见过男女情爱之事,毫无章法的亲吻也让她手足无措无力反抗。
直到宋辞面红耳赤无法呼吸,沈清洛才放过他,自己脸上也是红霞灼烧,烫的她心口温软,手也颤抖得厉害几番尝试亦无力解开僧袍。
禁足出来已经是六月初的天气,宋辞除却外面的一身僧袍,里面也只余一身雪白中衣,面临身份暴露的危机,脑海里顿时警醒恢复了些力气,将沈清洛从身上推下了去,起身理了理僧袍。
望着寸缕未着的沈清洛,她心头羞恼,想不到她习武数年,今日面对女子非礼竟毫无还手之力,还差点被强占了身子,这简直难以启齿。
“天下男子何其多,您何苦非要作践自己,去纠缠贫僧这个早已斩断尘缘的和尚?”若不是宋辞这么多年来修身养性,再加上云游四海时听说过不少腌臜事,便不是这般还能保持心平气和劝说了。
“你还要本宫说多少次?宋辞,本宫只心悦你。”
沈清洛随意披上薄纱,从榻上走下出来,关上了门。
“从十五及笄,一直拖到父皇驾崩皇兄登基坐稳朝堂,等了你整整四年。”
“辰仪三十二年,本宫更是因屡次抗旨惹怒病体缠身性情暴戾的父皇,差点儿被病逝宫中也没屈服。你三言两语就想劝本宫放弃?本宫不妨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沈清洛轻描淡写的叙述着那些似乎近在眼前的陈年旧事,宋辞只觉得体内气血凝固,她从未想到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长公主会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若她是男子,她愿为这份情意不惧世人辱骂,还俗娶她。可她是女子,只能辜负了。
“还请公主另择良人,贫僧不配……”
她恭恭敬敬叩拜在沈清洛脚下,这让沈清洛觉得被向来宠爱她的父皇亲口下令处死时,心也没有这般钝痛……
她静静的看着宋辞,眼神里满是哀伤,最终还是弯腰去扶他,声音里难掩苦涩:“宋辞,你不要再伤本宫的心了……本宫说你配,天下谁还敢说不配,令人拉出去砍了便是。”
“贫僧说宋辞不配……”宋辞有一瞬间想把自己女儿身的秘密说出来,父母临终前的交代却如一把封印在身体内的枷锁,她说不出来了。
“做和尚就那般好?那何故诸多男子喜欢流连花丛,乐不思蜀?”沈清洛气恼道。
“人性本恶,所以才要用后天的伦理教化,身为出家人戒七情六欲,一心向善可得大安乐,凡尘俗世的寻欢作乐自是比不得。”
宋辞做了十几年和尚,关于做和尚的好处自然是随手拈来。
虽不懂大安乐是什么,但沈清洛也不喜欢男子抛妻弃子流连柳巷花街,只是她此时若是认同做和尚好,还怎么劝说宋辞还俗?
沈清洛想到了自己的小心思,委婉道:“兴许是你未曾见识过,不懂妙处,不若在本宫身上试试?”
以宋辞的品行,若要了她必定会对她负责的。若再说出男女无不同的混账话,不用皇兄下旨,她必定先令人砍了他的脑袋,再派人查封慈恩寺。
“公主说笑了,贫僧并无兴趣。”宋辞神色寡淡,堂堂公主行事荒唐,说话亦是不知轻重,还要不要女子的清名了?
他这么个大活人不愿,沈清洛也没办法强迫他,揉了揉太阳穴,朝床榻处走去,声音里满是疲惫道:“起来吧,本宫不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