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停下工作,紧张地竖起耳朵。
敲门声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很轻。
她暗松口气,这不是厉寒年的风格。
楚南熹快步行到门口,隔着门询问。
“谁?”
“小姐,该吃晚餐了。”
果然,门外是管家的声音。
“我不饿,今天不想吃。”
“那……您什么时候饿了,就和厨娘说一声,让她给您准备宵夜。”
“好,谢谢!”
听着管家的脚步声继续向前,她越发将耳朵贴近门边。
敲门声响起,然后是一声怒喝。
“滚!”
楚南熹抿抿唇,重新回到桌边入坐。
这些都是厉寒年的心血之作,不能因为她而毁掉,在她离开之前,她一定要帮他修复好。
棉花糖咬着球跑过来,蹭着她的腿。
“乖,自己玩儿!”
楚南熹侧脸安慰它一句,重新将目光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棉花糖抱着球趴在她脚边,起初自己咬着球磨牙,后来就渐渐地累了,在她脚边闭上眼睛。
窗外,月亮升到半空,又渐渐西沉。
桌边,楚南熹俯在桌子上,小心地用刮针将翻起的毛边压平。
……
终于,完成一张!
将粘好的曲谱放到桌角,小心压好,她拿过第二张……
一墙之隔,厉寒年将手中的烟头用力按灭在烟灰缸。
小几上,一盒新开的烟已经所剩无几。
平日,他是不抽烟的,只是偶尔抽上一两支。
现在,一整盒快要抽完,他的心中依旧郁结难平。
站起身,他大步走出卧室,路过楚南熹的房间,男人脚步顿了顿,随后大步向前。
推开琴房的门,看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琴房,他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垃圾桶。
垃圾桶内,空无一物。
混蛋!
他们竟敢随便进他的琴房,还敢扔他的东西!
大怒,他转身冲向门口,想要去找佣人质问。
手握住门把手,又停下脚步。
那本来就是给她写的曲子,她不喜欢,留下来有什么用?
合拢手指,他猛地关上房门,坐到琴凳边,翻开琴盖,用力弹下琴键。
激昂强劲的音乐从男人的指尖流出,他越弹越快,手指几乎要在琴键上飞舞起来……
不知道将《命运交响曲》连续弹奏了多少遍,厉寒年缓缓抬起因为过度弹奏都有些发烫的手指,愤怒压抑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
抬眸注视着琴身,不由地想起楚南熹趴在钢琴上的样子。
那个臭丫头,小混蛋……
出去疯一天,也不知道吃药没有?
侧眸,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对着琴房的那扇窗。
灯亮着,窗帘大敞,已经是后半夜,她竟然还没睡!
难道,又发烧了?!
第120章 掏垃圾的男神
第三张曲谱修复完成,楚南熹直起身子,用手捏捏酸疼的后颈,抬腕看看时间。
手表上显示凌晨四点,看看桌上还剩下的最后一张曲谱,她轻轻咬咬唇。
今晚,就把它完成吧!
脚下,棉花糖突然抬起小脑袋,看看门的方向,直起身跑过去。
感觉到它的动作,楚南熹疑惑地向着门的方向转过脸。
视线中,棉花糖抬着小脑袋,对着房门晃动着毛茸茸的小尾巴。
门外,隐约有声响。
有人!
厉寒年?
她大惊。
慌乱地站起身,扯过毯子盖住桌子上还没有修复完的稿件和工具,脱掉拖鞋躺到床上,胡乱扯过薄被盖住身体。
心脏还在嘭嘭乱跳,房门已经被人推开。
目光掠过迎过来向他摇尾巴的棉花糖,厉寒年的目光落在床上。
女孩子缩着身子躺着,衣服也没脱,蒙着头脸,大半个身子还露在被外。
那姿态,倒好像她才是受气的那个。
这个……臭丫头!
厉寒年心下气骂,人早已经走过来,弯下身帮楚南熹扯好没盖好的被子,小心将她扯到头上的被子折下来,露出头脸。
楚南熹垂着长睫,一动不动,尽量放松呼吸。
胸口里,心脏却越跳越急。
他这么晚进来做什么,难道发现她的秘密?!
轻轻拂开她的乱发,厉寒年展开手掌温柔贴上她的额。
这个时候,他还记挂着她的体温!
感觉到男人温暖的掌心,楚南熹的心猛地抽紧。
胸膛里升起来的是一种陌生的情绪,不是反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暖暖的情绪,涨满心胸,莫名有种让人想哭的冲动。
掌心下,女孩子皮肤微凉。
厉寒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转身过来,将桌边在一堆零食里玩儿的棉花糖抱到狗窝,他顺手将松散的零食袋子收好,蹑手蹑脚地把窗帘拉好,关掉灯,带上门离开。
听着他脚步渐远,楚南熹翻过身,将脸埋在枕上,两只手掌紧紧地抓住枕头。
好一会儿,她重新爬起身。
打开台灯,用毯子罩住台灯,以防外面看到光线。
拿过剩下的最后两张稿子,小心地将断茬对在一处。
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别的原因。
灯光下,女孩子双眸通红。
……
……
五点钟,闹钟准时响起。
管家伸手关掉闹钟,舒展着胳膊腿儿站起身,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猛地停下动作,趿上拖鞋行到窗边。
隔着窗外,只见大宅一侧,隐约有光影晃动。
难道,有小偷?!
心下暗惊,管家迅速穿好鞋子,叫醒隔壁的园丁,两人一起抓着手电和棍棒出来,放轻脚步绕到大宅一侧。
“谁!”
园丁大喝一声,管家抬起手电照向那个晃动的人影。
光线里,弯着身子蹲在垃圾桶前的男人,皱眉起身向二人转过脸。
看清男人露在口罩外的半张俊脸,管家和园丁都是吓了一跳。
“少爷?”
“先生!”
大早上不睡觉,这位在这里翻垃圾桶干吗?!
第121章 您是要挖坑还是除草
管家的目光掠过倒在地上的垃圾桶,散落的垃圾,落在厉寒年套着手套的右手……
“少爷,您这是……?!”
丢掉脏手套,扯下脸上戴着的口罩,厉寒年的声音里裹着气怒。
“我的手稿呢!”
忍着恶心,将垃圾桶里的垃圾来回翻找数遍,却什么也没发现,现在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手稿?
园丁和管家愣在原地,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被厉寒年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园丁结结巴巴开口,“您……您是要挖坑还是除草,我有尖头镐,还有……”
“闭嘴!”
不等他说完,厉寒年已经上前一步抓住管家的衣领。
“我的稿子呢?!”
“少爷,”管家忙着询问,“您说的到底是什么稿子啊?”
厉寒年收紧抓住他的手指,一把将管家从地上提起来。
“昨天晚上,我的琴房谁收拾的?”
昨晚?
管家越发迷惑起来,“您是不是记错了,除了我之外,没人上过楼。”
几个佣人都已经跟随他很久,也都知道他的脾气秉性。
心情不好的时候,厉寒年总爱把自己关在琴房弹琴。
昨天他明显在气头上,女佣都不敢上楼请他吃饭,又有谁敢去琴房触他霉头?
别墅里只有这几个佣人,管家不可能对他撒谎,如果说没人去过琴房,那他的手稿怎么会不翼而飞。
难道,他看错了?
松开管家,厉寒年大步离开。
管家向园丁做个手势,示意他将垃圾收拾干净,他则轻手轻脚地跟着厉寒年上楼。
琴房里干净无比,琴身一尘不染,金属垃圾桶光可鉴人,哪里有什么手稿的踪迹?
见厉寒年不甘心地弯着身,看向唱片架的缝隙,管家终于按捺不住,行到他身后。
“少爷,其实昨晚我……我没有和您说实话,小姐她向我问起过您!”
昨天晚上,楚南熹向管家打听厉寒年喜好的时候,管家起初还以为她是感激厉寒年找回棉花糖,想要送份礼物向他表达谢意。
后来楚南熹大声放音乐的时候,管家就感觉到不对。
现在见厉寒年手稿丢失,他不由地想到楚南熹。
管家在厉家多年,厉寒年单独出来住的时候,厉天绅特意安排他过来,就是担心厉寒年的性子一般人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