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几日了,这儿终年不见光,甚至连外头那些牢房都不如,因为修建在地下,所以根本就不会有透气的窗户。
她从前觉着那样小的窗户,也像是囚笼一样,然而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囚笼究竟是认识的有多么不彻底,因为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她心中多么希冀着有那样一扇窗户,再小,也至少能够在她的心上留下一片光辉。
她微微垂眸,一个人蜷缩在这处的角落,眸中已然是一片灰败。
白天黑夜,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每日里,甚至还有不知名的生物,在这四处行走攀爬,她偶然只瞧见过那东西立在她的头顶,一头黑色的长发之中,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昏黄的灯光衬的那玩意儿身形扭曲,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
恶心至极。
她现在才知道当初自己在星辰阁的时候,姐姐将自己保护的有多么的好,让自己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甚至都没有在牢狱里面待过。
红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儿,她好后悔没有听姐姐的话,非得去淌这一趟浑水,即便是少主来了,也不见得会伸手救她。
她不由得以泪洗面,又用手狠狠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要不是因为那个叶铭庭,她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正这样想着,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有人的存在。
她从膝盖之中将头抬起来,看向外边,目光之中露出一丝丝的光芒,要是,要是有人来救她就好了。
一双云纹绣麒麟的云靴忽然出现在老房门口,她猛地一下顺着那鞋子看过去,便瞧见了立在那里的人,赫然是祁连煜。
她顿时哑然失声,喉头滚动,想要说出很多话,但最终都止于两个字,有些干哑道:“少,主......”
第719章 夫人可会觉得为夫残忍?
祁连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红绸,他拧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后,忽然觉得失言。
本来之前叶铭庭让他过来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说过,有一位星辰阁的婢女,想要混入兰苑,来谋害白羽岚。
所以他早该知道,这就是他星辰阁的人。
祁连煜一开口,叶铭庭和白羽岚也出现在红绸面前,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以及她身边那个芝兰玉树却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男人。
红绸心中恨极,只恨不得将两个人剥皮抽筋,将两个人扔去喂狗!
叶铭庭自然是瞧见了红绸眼中的恨意,即便是她现在已经变得这样狼狈,但是眼中恨意不减。
有恨有时候当然是个好事,但是心中有恨,却表现的如此明显,并且还没什么脑子一样的做事,那可就不太好了,愚蠢的人,总归是做任何事的,都是这样愚蠢的。
“怎么?现在很想要对付我?”叶铭庭轻嗤一声,随后转向祁连煜,揶揄道:“怎么?发现果然是你们星辰阁的婢女,所以就没什么表示了?”
“我可告诉你,不管她是谁,只要是敢动朕的夫人的人,都该死!”叶铭庭拂袖冷声道:“只是让你过来认一下人,至于别的么,自然是由朕来处置!”
那躺在地上的人,不由得哆哆嗦嗦一阵,听见这番话,宛如听见了自己的死刑宣布在什么时间一样,不由得心中忐忑。
但是她不甘心,她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像是过街老鼠一样。
“少主,少主,求求您,救救奴婢吧,看在奴婢的姐姐,曾经伺候过你那么久的份儿上,求求少主,救救奴婢。”红绸一边求情,一边往祁连煜爬过去。
现在的红绸,不是在星辰阁里,穿着一身红衫,明媚美艳,一脸骄纵肆意的姑娘,她如今被关在这里几日,就连这面容都有几分泛黄,骄纵也变成了现在的委屈以及涕泗横流,瞧着着实不让人赏心悦目。
红绸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穿着的红衫上面沾染了许多污垢。
这里的地面上多多少少都有许多陈年的血迹晕染在地面上,甚至在一层覆盖一层的情况下,变得愈发恶臭,这种污垢既来的血腥,又来的肮脏不堪。
而如今,红绸的身上便有这样的味道,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红绸在半跪半爬着来到牢房门口的时候,祁连煜竟往后倒退了一步,甚至拿起了他手中的绢帕,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真是......一个意外惊喜。
白羽岚清楚地看见红绸眼中似乎有什么碎掉了,她喃喃自语:“也对,少主最是讨厌这般污秽之人,最是讨厌鲜血和污垢的味道,每次杀了人之后,都是让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沾染到那些身怀污垢之人的鲜血,都会将衣裳给扔了去。”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红绸又趴在栏杆处,萎缩成一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我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会随便相信什么人,怎么就会随便喜欢上什么人。”
“少主现在,定然是恨不得我死了去的,这身少主最爱的衣裳,也会扔了去。”红绸断断续续道,依稀有着微微的抽泣声。
不过叶铭庭可从来不会关心除却白羽岚以外的任何女人的事情,见着这红绸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就连祁连煜这个冷血冷情的人,都有几分动容,然而叶铭庭只是嗤笑了一声:“这苦情戏可真是演的够好的,要不是知道你是个什么人,还真能被你感动了呢。”
红绸登时张牙舞爪地要像叶铭庭抓过去,一张脸犹如恶鬼,目眦欲裂,怒吼道:“你这个狗男人!不是个种,空长了一副这样的皮囊,竟然这样对付一个女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怎么会被少主嫌弃!”
叶铭庭可不担心这个女人有多大的杀伤力,他虽然在为白羽岚治病期间,耗损内力过大,然而现在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
红绸眼见着一只手就要从栏杆中的空档伸出来抓住他,下一刻,就被叶铭庭一脚给踩了回去,她的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被折断,碾压在栏杆处,疼的红绸的眼泪直冒,嘴里还不忘怒骂白羽岚,各种脏话张口即来。
若说红绸之前只是对付叶铭庭,嘴里说些脏话,或许他还不会这样暴怒,而如今看见红绸竟然这样说白羽岚,叶铭庭心中便多有不快,甚至是越发看不惯这个女人,本来想着对这么一个小棋子,也逼问不出来什么,就让她死的痛快一点儿。
然而这个女人似乎一点都不愿意领情,正好他也能够找到一个试药的人,不如就是她好了,还能省点资源。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红绸怒骂道。
说着,她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向祁连煜,泪流满面道:“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然会遭受到这样的对待,你们说我要去害她,但是我都还没进去过府邸,少主,纵然您很不喜欢奴婢,但是少主请还星辰阁一个清白吧。”
祁连煜本来只是在一边冷眼旁观,但是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又不由得有几分动容,他嘴唇动了一下,像是要帮红绸求情查清事实。
然而叶铭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说着,叶铭庭已经将脚收了回去,而红绸的手臂已经呈一个诡异的姿势就这么直直地垂落在身体两侧,像是已经断了。
她整张脸都表现出一种很是痛苦的情绪。
“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红绸怒吼道。
“别以为朕会连你们这些小儿科都不清楚,”叶铭庭冷声道:“之前夫人究竟是怎么才得的风寒,你说说看?这可不是一般的风寒,而是有心人所做,像是表现出风寒的症状,实际上过不久就会染病。”
顿了顿,在白羽岚诧异的眼神之中,叶铭庭依旧是不慌不忙道:“虽然是一种假性病,但是搞得不好,倒是假死变真死了,有谁会有这样的心思呢?”
这句话一出,先前红绸得意的眼神,猛地一下就变成了不可思议,似乎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
她震惊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假性死?她不是真的染病么?”
难道那个人,其实是在骗她?他根本就不打算让白羽岚真的死?那个人,也是这个女人的追随者之一?她只不过就是被他骗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