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一边大哭。
叶铭庭对面的那个大臣也有些挂不住脸面,这次的丧宴,都是在由他管理这些治安问题,现在出来这么个疯女人搅局,实在是叫人不快,上面只会看到他的失职。
“来人,快将这个疯女人给押走。”他呵斥道。
侍卫来的倒是快,要将那个疯女人给架走的时候,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制止了侍卫的行动,叶铭庭挑眉,看向这个走进来的青年,竟然是八皇子,八皇子向来不怎么管事,小时候其实十分得先皇喜爱,不过后来因为生病,就被送去了青灵寺修养,回宫之后,皇帝虽然尚有几分喜爱他,但是更多的还是生疏,但待他还算不错,他也没什么野心,就自己作画学弹琴什么的,将他那个皇帝宫殿,过的像是在青灵寺那儿一般。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想到他的生母,竟然会一时鬼迷心窍地去给皇后下毒,还真是拖了自己儿子的后腿,若是她不做出这种事,八皇子日后至少是个闲散王爷,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按照太子的性子,也不会对八皇子做出什么事儿。
再说,这皇后若真是去了,她的母家难道不还是应该照旧支持着太子么?这根本没有实际性的改变,说到底,这个八皇子的母妃,实在是太蠢了。
叶铭庭撇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有些不屑,好在这八皇子,于这画上的造诣,还算是入得了他的眼。
“恳请大人让侍卫放开我的母妃,她只是因为精神错乱,所以现在才跑来这里,并非故意打搅各位大人。”堂堂一个皇子,如此恳切地说着话,况且他年岁也算不上大,实在是难以叫人不为之一动啊。
那之前趾高气昂的大臣,悄悄瞥了一眼叶铭庭,见后者并未有任何表情,这就缓缓道:“那就请八皇子将惠妃娘娘赶紧带回宫吧,若是到时候她没了神智,失了分寸,说不准,还要再错上几错,到时候这后果,倒是很难收拾了。”
八皇子点头,应声道:“我立马就将母妃带下去。”
旁边的侍卫也赶紧地将人给放开了,没想过,他们押着的这么一个人,竟然会是一个先皇的妃子。
八皇子上前要扶过他的母妃,不知是何人突然来了一句:“不知先皇有没有提过惠妃娘娘是否要陪葬?”
八皇子身形一顿,而惠妃也猛地一下被刺激到了似的,她看向八皇子李永元的目光也变得不友善起来,推搡着他,道:“你是什么人?你干什么抓着我,我要去找我的儿子,我的元儿呢,他那么小,要是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元儿呢,我的元儿呢。”她一直这么碎碎念着,直接忽视了一边的李永元,八皇子面色一僵,随之而来的,就是尴尬,与微微的哀伤,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母妃在有朝一日,竟然会变成这么一个样子,甚至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认识,只能当做路人。
思及此,李永元的心情就一落千丈。
他想过很多事情,就算是父皇驾崩了,他仍然可以让自己的母妃安详地度过这段晚年,但是她没想过的是,母妃竟然会变成这么一个样子,若是他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
李永元的手不自觉捏紧。
“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惠妃突然一声尖叫,叫人猝不及防,但看李永元的表情,这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不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陛下没跟我说,我不知道。”她碎碎念着,一直都说着不知道。
叶铭庭皱眉,她不知道什么?究竟是什么?
他缓步走下去,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目光里带着探究,道:“你的母妃经常说着关于陛下的事情么?”
李永元正要回答这个问题,岂料,惠妃突然尖叫起来,连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铭庭的脸色一黑,这个疯女人一直看着他说不知道,难道还要别人认为,那个想要从惠妃嘴里套出话来的人,是他么?
“你,你,画里的人,画里的人,出来了,鬼,鬼,啊,鬼,元儿,保护母妃,鬼。”她一阵子疯言疯语,叫人觉得十分奇怪,就连叶铭庭这将前朝到现今的事情都算的格外清楚的人,都有些没有摸清楚这个门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不是鬼,母妃。”李永元将惠妃揽在自己怀里,轻声道:“这是靖安侯,是侯爷,将军,不是什么鬼。”
母妃说的究竟是什么画里的人,他依稀记得母妃最近总是提到什么画,靖安侯是画里的人?又有谁会特地为靖安侯特意画上一幅画呢?目的是什么?
一系列问题,不断涌入他的脑海中,叫人十分头疼,他向来很少处理这种画以外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事关他的母妃,他又不得不去解决,而且,总觉得母妃牵扯到了什么有关朝堂政治大变的事情。
就算是他现在想带着母妃归隐,到时候也会被找上门来,如果当真和靖安侯扯上了一点关系,不妨从靖安侯的权势之中,得到庇佑,并可以找到一个突破点。
“侯爷,如果侯爷能够在日理万机之时,有些空闲时间的话,不妨可以来我的府邸上看一下我新出的画,听闻侯爷于书法上格外有造诣,我十分钦佩,也想与侯爷说上一说。”
第511章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叶铭庭听闻这话,眉头不自觉挑起,这句话倒是有趣,这八皇子是想告诉他什么,还是想着拉拢他,平日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不过他倒是有几分兴趣:“虽然公务是很繁忙,但劳逸结合也是必要的,这样才能提高这工作效率,有空的话,聚上一聚也无妨。”
叶铭庭这样少见的轻易答应一个人的请求,倒是分外少见,如今这般轻易答应八皇子,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想法,甚至是有人在暗中猜测,八皇子会否是靖安侯想要扶持上台的傀儡皇帝,毕竟他没什么势力,母家也并不昌盛,是个很好掌控的人,对于靖安侯来说,只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白羽岚来的时候,李永元已经离开了,叶铭庭还留在场上,他一边若无其事地听着一群大臣在那儿唠叨,一边对着大门口的地方望眼欲穿。
好在白羽岚倒也没有拖上太久,还是如约来了这场丧宴,这种时候,她也不能穿之前那般华丽的宫装,如今穿的倒是一身极为简单的黑白相配的长裙,虽然这样式十分简单,但是白羽岚姿容甚好,这般倒是将她衬的有几分娇滴滴的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一出现,没得到消息的大臣们各自都有些吃惊,并且心里有些计划也在渐渐落空,看来,这将女儿嫁给一代权臣的梦想是要破灭了,更何况,叶铭庭的确算是京中女儿家们的梦中情人了。
如今这梦中情人又有主了,实在没几个是不伤感几分的。
“夫人,你现在才来。”叶铭庭大步上前,眉眼之间,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白羽岚将一只手抬起来,搁在他的手臂上,得体地得了他一个笑容,但又不显得太过欣喜,免得这明日了流言之间就要穿着她是怎么在先皇的葬礼上做到如此兴高采烈的。
叶铭庭也会意,但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那般柔情蜜意,是他不屑于掩饰的。
众大臣又在心中哀悼一把,自家的女儿又没戏了。
得知先前惠妃的事情后,白羽岚坐在叶铭庭身边,给他剥了一颗葡萄,随后递到他的嘴边,目光之中饱含柔情,道:“侯爷怎么就不想一下,画中人,既然不太可能是侯爷,那又为何不会是和侯爷很相似的人呢?”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一下叶铭庭,和他相似?那就只有血缘亲人才会如此相似,在皇家之中和他能够那般相似,还让惠妃疯疯癫癫的,他只想到一个人,他的生父,前太子。
叶铭庭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夫人真是冰雪聪明。”
他夸了一句后,将那颗葡萄给咬了下去,甜滋滋的,就好似他现在的心情似的。
“难道不一直是么?”白羽岚挑眉道。
“是,夫人向来如此聪慧。”他诚恳道,还眨了一下眼睛。
话说靖安侯在这种公众场合,一直都是格外严肃而认真的,少见地一些戏谑,都会叫人冷场,现在只有原夫人回来了,这笑容都回来了,有不少刚入职的新贵,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靖安侯,不免有些惊讶,但也只敢在暗处惊讶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