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又摩挲了一下琴身,上面似乎是刻了字,他摸出来那几个字的意思后,不由得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
他倒是没什么讲究的,将那琴往自己盘起来的腿上一放,悦耳的琴声便这样悠悠扬扬地飘了出来,,那双清绝的眸子往这边一扫而过,便又专心看向了琴,就连站在一边的白羽岚,都觉得浑身像是被一股风吹过,格外清爽。
她不由得再次感叹道,没想到荣华竟然是好这一口。
荣华看着无相的眼神又逐渐趋向于痴迷,她随着这琴声响起来,已经逐渐地不管裙子脏与否,就直接往那地上一坐,目光始终追随着弹琴的人。
琴声悠扬,就连这天牢外边守着的令羽空都能听见,他望着这无尽夜色,嘴角一勾,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喃喃道:“这京城,估计过不了就该乱了吧,哪里能如这样心静如止水。”
琴声如淙淙流水,与荣华在竹林间弹的那首曲子,像是有些像,中间经过高昂的转曲,激昂澎湃,但只不过一瞬,就渐渐归于平静,又是那般心如止水的感觉,良久,他的右手缓缓在琴末尾滑过,收了尾,荣华像是还没从这里面走出来。
“原来,你现在还是在劝我归于平淡,叫我不要争么。”荣华看着无相,嘴角溢出苦涩的笑,看的就连白羽岚都有些不忍心。
但无相并未回答她,只是将那琴缓缓放在了一边,叹气道:“既然公主听了琴,也见了这一面,那就请公主回了吧。”
荣华忽然失声笑了出来,模样似乎是有些癫狂的样子,她指着无相泣声道:“我不怪你,可我怪我自己,你本是在外面漂泊的一只孤鹤,我又怎能凭借我那点儿能力,便将你留在身边呢?”
素来闲散惯了的闲云野鹤,受不得束缚,可直到有一天,她才发现,这所谓的逍遥,只不过是他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的借口,她查了许久,又通过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才找到他的身世秘密,可她从未后悔过,直到现在,也不曾。
“你既然要愿意见我了,就今日这最后一面,你可否不要再对我这般冷漠,即便是你对我说一番话也好,只要你同我说你在想些什么,我从来没有看透你,我甚至不介意你是否留在我身边居心叵测,我只是想要你呆在我身边而已,这么简单的,一个小小的,要求......”荣华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无相走过去,她走的匆忙,而后者也并未有半分后退。
她半跪在他的身前,用自己有些脏了的手指,去抬起了他的下颌,先前为了保持仪态未曾落下的眼泪,也在这时候,簌簌而落,泪流满面。
“无相,你看看我,我哪一点不如你的意了?”她凄声道。
“我身上是否有什么你难以接受的缺点?”
无相还是没有应答,她便继续追问道:“你在我身边许久,可是有过半点真心待我的心思?便是一点点,也就足够。”
她捏着他下颌的手微微颤抖,但无相还是冷漠着一张脸,甚至没有半分情绪波动,看的荣华格外心痛,他也不介意她有些脏污的手就这样碰着他的脸庞,就这样甚至是有些出神地瞧着她,想将眼前这个女人给看的通透。
“无相,你不要回避我!你回答我!”荣华突然一改先前只是咄咄逼问的态度,她一把拧过他的下颌,不管不顾地吻了过去,还不忘一边哭泣着,就这般在他的唇上厮磨着,直到将那人的嘴都给弄得一阵通红。
“无相,你不要不说话,再过片刻,我这一生,可能就再也不会见到你了,你能不能认认真真,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荣华放开他,扑进了男人的怀中,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推开她,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就算是,我求你了。”这一下,算是将她从前看的格外高贵的公主礼仪,都给抛的一干二净,卑微到了骨子里。
男人像是被打动了,总算是动了动嘴,沉声道:“从前,在下对公主,也是没有半点情谊的,公主这回救了在下,在下很是感激,不过以后,公主就忘了在下吧。”
心脏好像猛地一下就被掏空了,荣华愣愣的从他怀中起身,无相便冷漠着一张脸静静地起身,回了那张小木床上坐着,微闭着一双眼,将其中的情绪通通掩埋进去,不让任何人看出。
白羽岚有些不忍心,想要上前去拉荣华,后者猛地一下挣出白羽岚的手,道:“我要问个明白!”
说罢,她站起身,气愤使她面容通红,她狠狠道:“无相!为何你要这般,连一点希望都夺走!你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睛看着我说话!”
第309章 情敌的靠山来了
荣华百般濒临着失落与无望的质问下,无相总算是睁开了眼睛,说出口的话,还是那般让人心冷:“公主就当做无相从来不存在吧。”
先前本来还有些复杂的眼神,现在望去也只如一汪深潭。
她本来抓着无相的手指,缓缓垂落,终究是松开了,垂下眼帘,像是失去了光彩,良久,这才叹了声气,喃喃道:“早该知道的,我本不应对你抱有什么幻想。”
白羽岚这下没有去劝她,荣华就便已经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到这件牢房的门口时候,身形一顿,忽而嘴角露出一抹笑,道:“那我便在这里给你送行了,日后山长水阔,还望无相公子保重。”
说罢,也不等牢房里的人是否有回应,便这样失落地转身,匆匆离开了牢房。
白羽岚也叹了口气,荣华走后,无相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随后将那放在地上的琴收了回去,白羽岚不由得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无相也不理会他,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便故作无事地将琴推开了,回到了那略微有些脏污的床上,无所谓地躺下了。
凌云倒像是司空见惯一般,神色冷漠,上前一个顺手,就将那牢门给锁上了。
白羽岚忽然有些烦躁,也离开了这间牢房,凌云最后一个离开,看了无相一眼,淡淡道:“不愧是与皇族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我倒是欣赏你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对了,今日三更时辰,就会找来你的替身,你自己准备一下。”
说罢,留下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离开。
无相在这几人走后,深深地看向那把琴,又将东西捡了回去,或许这样告诉她的话,长痛不如短痛,日后她定会忘记他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有个尊贵的公主身份,不愁找不到一个如意的驸马。
白羽岚总算追上了魂不守舍离开天牢的荣华,有些担心地问道:“没关系吧?公主?”
荣华摆摆手,揉了揉额头,先前那有些声嘶力竭的样子,消失殆尽,她嘴角撇开一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自然没事,本公主可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日后会替靖安侯办一件事。”
白羽岚本来还有些不放心她,想要送她回府,但最终还是被凌云拦了下来,他怎么可能会允许夫人置自己于危险之地,到时候该如何与侯爷交差。
他派了好几个侍卫跟着荣华,应当无事。
折腾了这么一番,她坐在马车上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还没走到庄子那边,就已经歪倒在马车壁上睡着了,令羽空坐在一边,眸色渐深,望了一眼夜里长安的月色,不由喃喃:“今日月色真美啊。”
马车不断地行走,有些颠簸,眼看着白羽岚的头就要歪倒着摔在座位上了,凌云身形动的倒是比脑子快,手臂一揽,便将人纳入了自己怀中。
他的手有碰到白羽岚有些蓬松的乌发,微微僵了一下,随后释然地笑道:“真是个粗心的人。”
白羽岚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庄子里,怎样洗漱,又怎样脱了衣服的,就上了个马车,然后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已经躺在床上,衣服都换了一套。
她不由得揉了揉额角,叹气一声,她怎么这么能睡?
外面一片宁静,只有些清脆的鸟啼声,细听还似乎能听到风声低吟,白羽岚嘴角不由自主扬起,这应当是叶铭庭吩咐过让这些人不要打搅她睡觉。
然而,她醒来后还不过片刻,就又传来绿意慌慌张张的声音,大声道:“夫人,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