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轩烬把酒放到了维希佩尔的面前,然后后退了一步,拿了另外一杯酒,浅浅地喝着。
眼睛却忍不住飘到维希佩尔拿着酒杯的手上。
干净,漂亮,骨节流畅。如若象牙的白色和酒的红形成一种近乎致命的美感。皇轩烬喝了一口酒来掩盖自己发紧的喉咙。
他盯着男人举起酒杯,轻轻抵在唇上,男人的唇色是极为淡薄的的颜色,轻轻衬着红酒的红,像是淡色的蔷薇。
看着维希佩尔缓缓喝下一口红酒,皇轩烬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玩着手中的红酒杯。
“这杯酒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太一样。”近乎清冷的声音,维希佩尔突然拿着酒杯看着他说。
“怎么会?”皇轩烬赶紧说,却立刻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慌了,白蔷薇应该是没有味道的,怎么可能被尝出来。
维希佩尔抬了抬头,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皇轩烬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要尝尝吗?”维希佩尔抬头看着皇轩烬,嘴角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初雪空融。
“不用了,要是不喜欢,随便换一杯算了。”还是算了吧,是他太冲动了。
是他,心存邪念。
他从旁边的酒架另外取了一杯酒准备递给维希佩尔,却在转过身的哪一个瞬间被维希佩尔发揪住了衣领,拉了下来。
温热的液体被渡入口中。
……
……
……
LANADELRELY那近乎幻灭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着……
“好像也没什么,毕竟也总要尝尝不同的酒。”维希佩尔放开了抓着皇轩烬衣领的手,看着手中的酒缓缓说。
皇轩烬愣在了原地,口中的酒早已入喉,只留下淡淡的酒香。那是属于冰酒的清寒,却沾染上了某人唇舌的温度。像是日升时的日光,是极致的寒冷也是极致的温暖。
一瞬入喉,只留余烬。
维希佩尔低着头缓缓喝着手中的酒,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皇轩烬只好故作镇定的继续喝着手里的酒。
每一次的入口都令他想起刚才的那一个瞬间,让他心神不宁。他想问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维希佩尔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淡漠而甚至是冰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觉,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心存邪念的幻想。
除了口中淡淡的酒的气味和一点褪去的温暖,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他只好盯着维希佩尔喝下每一口,维希佩尔却反倒要和他作对一样,每一口都慢慢的斟着慢慢地品着。
而他的眼底却仍是清冷分明,没有半分被药物所影响的样子。
妈的,该不会是药物失效了吧。皇轩烬看向身后的那三个女人,结果发现那几个女人已经各自被带着面具的男人牵走,自顾自地在舞池旁边调着情,完全不顾皇轩烬的死活。
这虚假的情谊啊。
皇轩烬在心底咒骂,却发现自己慢慢变得呼吸困难,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面前的人……
喉咙发紧,感觉自己的内心的欲望开始喧嚣。皇轩烬低头喝了口酒,却感觉越发的难以忍受。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虚化,他仿佛看见面前的人对他微笑,轻轻唤他……小凰鸟……
小凰鸟……
皇轩烬扶住了桌子,那个微笑着的人却不见了,只有面前拿着空酒杯,目光清冷高贵如坐御座的维希佩尔殿下。
不会有人再用叹息一样的语气唤他,也没有人会为他将煎鸡蛋细致而认真的切好,更不会有人在冰冷的雨夜对他说,要跟着我吗……
而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再抬头,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轻轻微笑的人,初雪消融,桃花覆雪。
他看见他轻轻启唇,仿佛在唤他的名字。
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看见他向那个人伸出了手,他看见他跌倒在那个人的身旁。
……
04
黄昏度尽,巨大的灯塔耸入天空。
无数的群鸦环绕着巨大的灯塔,如若一场集体的祭祀。
守塔的老人抬起手,让一只乌鸦停在他手上。
“神早已离开了他的御座啊。”老人闭上浑浊的双眼,“这世上终究是纷乱四起。”
神离御座,众生尘嚣。
第5章 命运不清眉目
Chapter03命运不清眉目
时间成灰,星辰成烬。
——《埃达残卷》
01
已经是清晨,但海上的天际还是布着一层浓重的蓝黑色,像是郁散不尽的蓝墨。
有如一只匍匐着的钢铁巨兽般的巨轮停在了子尘和男人面前,木质的船梯从船上放了下来。
“走吧。”
晨间的海风带着寒意,子尘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灰白色的披风,跟在男人身后上船。
木质的只有横板,从横板见得缝隙中能看到黑色暗潮般的海水。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群鸦突然纷乱四飞。
子尘站在船梯的中间回望,身上被扯在领间的灰白披风被迷乱的海风吹起,在蓝黑色的天际间翻飞,像是凌乱飞舞地鸟翼,黑色的半长短发也被风吹的缭乱遮眼。
天地潮生,群鸦散尽。
男人回头看着少年,“怎么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没什么。”然后将身上的披风扯紧,男人揽住少年有些瘦弱的肩膀,带着少年走上船梯。
或许很久很久之后少年才明白,就算是蚁兽也会在未知的命运将要发生有所警觉而不安。而他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不清眉目的命运向他走来。
只是,他不知道,那便是命运。
02
皇轩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窗外的阳光近乎刺眼地照了进来。他有些难受地把胳膊搭在眼睛上。
他只记得昨晚自己不顾一切地扑入维希佩尔的怀里,剩下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
而此刻他就像醉酒的狂徒在日光下陡然清醒过来一样,没有了昨日的不顾一切,只有疯狂过后留下的藉乱。
皇轩烬认出来了这里是失乐园的房间,身上已经被清洗过了,但还是有隐隐的疼痛感。
但昨晚的一切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只有那若有若无的近乎清冷的猫薄荷的味道还萦绕在周围。
皇轩烬用手敲了敲自己醉酒后还是不太清明的脑袋,我天,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啊,自己没死在这张床上真是命大。
“醒了。”房间另一侧的丝纱帷幔后突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皇轩烬赶紧看向房间丝纱帘幔后,黑寡妇正风姿绰绰地靠在椅子上。
皇轩烬快速地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黑寡妇和满布污迹的床单,然后赶紧捂住胸口,“姐姐,昨晚,不会是你吧!你对我做了什么!”
“把手放下吧,我可没有那个闲情雅致。”黑寡妇吐了一口烟圈,“我就是看维希佩尔走了,过来看看你死没死,毕竟凭你当年做的那些事情,维希佩尔没把你直接弄死就不错了。你能顺顺利利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他要杀我早杀了,至于等到现在。”皇轩烬笑了笑,从床上迈了下来,刚走一步就疼的抽了口气,皱紧了眉毛。
黑寡妇用目光上下扫了扫皇轩烬,皇轩烬身上遍布着痕迹暧昧的吻痕,尤其是大腿内侧,已经泛出了血痕。
黑寡妇端着烟枪笑了笑,“维希佩尔对你还真是恨不得餐其肉,寝其皮啊。”
失乐园的房间相当有情趣地把浴缸放在了开放的角落里,旁边只有一个多立克式的古典大理石柱。
皇轩烬放了点水,直接踩了进去,刚一进去就痛嘶了一声,然后自虐一样忍着疼全躺了进去。
黑寡妇端着酒杯背靠着垫子颇有雅致地看着皇轩烬毫无美感地在浴缸里疼的直扑腾。“话说你怎么又去招惹维希佩尔了?”
皇轩烬在水里疼的直皱眉毛,一脸委屈地说:“我真不是主动去招惹他的,这次就是个意外。”
简单洗了一下后皇轩烬从浴缸中站了起来,用浴巾随便围了下,坐到了黑寡妇对面。
黑寡妇把桌子上的餐盘推到了皇轩烬面前,上面有一杯牛奶和切好的鸡蛋,还有几片面包。“吃吧,应该是维希佩尔留下的。”
皇轩烬也不客气直接吃了起来,维希佩尔还算有几分良心,虽然昨晚没少把他往死折腾但还有点人性。
刚吃了几口,皇轩烬突然觉得嘴唇有点撕裂的疼痛,一摸发现居然已经被咬破了,还渗着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