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醒醒。”用脚踹了踹。
“醒醒……”
男子揉了揉惺忪的眼，挣扎着，“什么时辰了？”
“赶紧起了……再不起，你早朝就晚了……”
侍女婆子们鱼贯而入，梳洗收拾。
穿好了昨日圆领红衣的朝服，那齐衡却不知为何磨磨蹭蹭地不动弹。
姑枝抬眸。
“怎么了？”
“我……”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姑枝无语，想说就说呗，优柔寡断的。
那齐衡憋了半天，啥都没有放出来。
“你，”姑枝原想直接埋汰他，突然想起自己还要顾着贤妻良母形象赶紧收了嘴，“官人不是还要上早朝吗？赶紧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说着，那齐衡便被她推出了门。
得嘞，那姑枝拍拍手，总算送走了，这齐衡真是个大麻烦。
而另一边，齐衡被强推出门，皱眉不知又是在寻思些什么，忽而又叹了口气，一如寻常地上了早朝。
阳光初露，院子里一棵老槐在光影下留下一团团阴影，天空抛下光粒，一圈圈地环绕槐树细碎的花朵，姑枝使着侍女摘下两串花来，做些槐花酥饼吃。
进了屋子，室内较院子里更清冷些。
那小榻上放着一张帖子。
“秋月，”姑枝往屋外的走廊唤了一声。“榻上放的是什么？”
秋月着身黄色对襟上衣，白色底裙，娇俏地进了来，“公主，那是顾侯家大娘子邀您去赏玩的帖子。”
“哦？顾侯？”
秋月上前，在她耳边低声道，“便是那盛家庶女，曾和驸马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
“公主，若是您不想去，便推了吧！”
姑枝笑意盈盈，“去，我怎的不去？”
她在这齐府里的几天，都快待出霉味儿了，好歹能出去走走不是？
……
不日。
车厢内摇摇晃晃，沿街是商贩叫卖声。
终于出来啦，姑枝掀开帘子，我的天，这宋代街巷完全不输现代啊，好热闹呀。
“公主，你快将帘子放下，这样不合礼数。”
一旁秋月赶忙提醒。
“喔喔。”
姑枝赶忙放下帘子。
这汴京城内，但凡人妇，尤其这京中贵妇，交际来往，多是送帖上门，这不姑枝就收到了顾府夫人的帖子。
从繁忙的街市，马车渐渐驶入幽僻的地方，不到半晌，马车便停了下来。
秋月掀开车帘，“公主，下来吧。”
姑枝下了马车，这顾侯澄园取地竹林，倒是别有一番的清新雅致，思绪略远，又飞到那竹林间的青衣男子处，姑枝有些黯然，可她一直都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幻影，时间到了，一切皆会消散。
这澄园门口，立着两头石狮，糊纸灯笼挂在门前，倒是透着习武世家的气度。“公主到......”
门房一声唱喝。
她一下车，门前仆从贵人纷纷下跪，匍匐在地。
她轻颔，“平身罢。”
门前有仆人谨小慎微地领着他们进去，这澄园甚大，七弯八绕的，倒是花草侍弄得特别好，亭台楼阁间水榭石桥好不别致，姑枝打着主意，要不把她那里也给好好捯饬一番？
“公主到。”
屋内原本说着话的贵妇纷纷下跪。“见过公主。”
“平身。”众人纷纷落座，刚才的闲话热闹终是没有了。
姑枝室内环绕一圈儿，“那位是顾侯娘子？”
“见过公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声音娇柔，一听便是个狐媚勾人的，今日这侯府请客，请的都是些正室娘子，姑枝不免奇怪，这人不会就是那顾侯大娘子吧
一见其人，那女子一身桃红，云鬓斜挑，倒是有些绰约意味儿，只是那一副娇娇柔柔像是随时会被人欺负的做派，姑枝有些心虚，这不是和她第一个世界一般走的是“白莲花”路数？叫她一个“先行者”看得有些膈应，原来自己在那个世界的人设这么的……不过，可能这女子夫君就吃这套？真真是天下遍地白莲花呀……
姑枝侧头询问秋月，秋月在她耳边低声解释，“这是永昌侯府家的大娘子，与这顾侯娘子是姐妹。”
姑枝觉得这事儿甚妙，盛家女儿嫁得倒是甚好。
那位大娘子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低声说话，姑枝只是瞅着那人看她越来越亮的眼光，为什么她有种被人当冤大头的错觉？
“公主驾到，这侯府怎的没人细心侍候,连个主人家的人影都见不到？”
说完便极为热络地凑了上来，殷勤地邀她摆盏吃茶，说说闲话，搞得像她是这地儿的主人一般。
可这说着说着，画风可就变了。
“公主啊，您刚来汴京可能不知，这侯府盛大娘子，曾是我妹妹，可人家心思活络，先是攀扯驸马不得，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这又不知什么运道，嫁给了顾侯，真真是……”
姑枝背里翻了翻白眼，合着人家把她当枪使呢！她看着有那么傻吗？
第56章 知否知否——见到盛明
这小公爷被人常当枪使，合着风水轮流转，今日又轮到她啦？
秋月使劲儿地朝着那位娘子使眼色，可那位娘子使劲儿凑上来，赶都赶不走，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身份。
姑枝本就想着，出来一趟，就别太扎眼，与众人简单打了招呼，便径自坐了下来，也让自己清闲清闲。可这永昌府盛大娘子嘴碎，本来就来了个长得甚美的人儿，各位大娘子都稀罕的很，却碍于礼数和公主身份，不知公主性情，生怕得罪，故而都静坐着低声低语，可这永昌府家大娘子不顾尊卑地套近乎，一下让所有眼光若有若无地再次齐聚。
一开始因着身份，未上前的娘子们都聚了过来。
一位娘子上前见了礼，道:
“屋内气闷，公主若是无聊，可与臣妇一同去去外面走走。”
一位娘子牵头，众位娘子纷纷见了礼，纷纷说道愿与公主一同出去走走，姑枝坐于椅子上，招牌笑即时上线，“诸位娘子请起，吾也只是应侯府娘子的约，出来散散心，诸位不必多礼。”
而先前不知礼数，直接厚颜凑上来的那永昌侯府家的娘子，见着众人施礼，尴尬地从挨着姑枝身边的座位上起了身，也跟着众人施了礼。
众人像是没看见这盛府娘子失了脸面。
“果然是小妾生的，不知礼数。”
只是旁一嘴碎的道出了众人心底的嘲笑，那位大娘子面上勉强撑着笑意，丢了脸面，没敢再在众人面前晃悠。
一时之间这偏厅内其乐融融。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
正在屋内喝茶聊天的众娘子，也支着丫鬟婆子们出入打听，一丫鬟进来。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众夫人纷纷起身，由姑枝带头走了出去。
姑枝等人出来，见那庭院游廊间平时娴静雅致的闺秀夫人们撕打在一块儿，好不吓人！
“停下，停下……”
姑枝连忙出声。
人群里不知是那个在说，“公主来了。”
“公主来了……”
撕打的人还算有些理智，纷纷停了手。姑枝这才生平第一次见到了她那挂名丈夫的心坎儿人。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说的就是盛明兰这样的女子。
盛明兰也是平生第一次见着这位盛名在外的公主，她长得实在是太过出类拔萃，像是上苍精心创造的宠儿。
犹如东风阵来，满园的春色都被她压了下去。“哪位是顾侯娘子。”
姑枝抬眸，她说话时，珠圆玉润，甚是悦耳。
“公主。”
盛明兰连忙上前。
在场众人都知闯了祸，纷纷向姑枝施礼告罪。
姑枝这边了解了事情始末，也是不好办，这全然是皇后娘家家事，反倒是这顾家冤枉的很……
另一边，顾府花园桥边。
齐衡独自站在水边，望着水中倒影。
耳边响起刚刚明兰的话，“惜取眼前人。”
“我从未怨过你。”
她的话，还萦绕在耳畔。
齐衡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未有想象当中的那般难受。
年少时，他于盛府私塾读书，每次见她可怜又可爱，便起了照顾她的心思，这心思说不清道不明，可如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早该和她说清楚的，也不该白白耽误她受了这么些年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