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恩赐回头看了一眼,理解地拍了下程天鸿的肩膀,就跟着程小叔先去找座位。
火车轰隆隆,将他们带往京城。
*
林湾来到京城有段时间了,她虽然能力超过很多人,但以免别人说闲话,仍旧考取了高中毕业证,然而要获取大学证书,她最少要上一个学期的课。
于是她平常在学校读书,下课后回家陪着父母,这是从未想过的惬意。
她也很少看到林蓓蓓。
原本林湾以为林蓓蓓会如电视里的恶毒女配一般,使出一些计谋,但明显没有。
林蓓蓓很安分。
自打林耿虎告知林蓓蓓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且健在后,她就整天惶恐林耿虎将她送走。
她的父母是乡下人,行为粗俗,环境恶劣,伙食很差。
她享受了十几年的温室生活,惧怕回到那种贫瘠脏乱的地方,那样她会生不如死。
她看着自己嫩白纤细的手指,想起要在田间劳作就胆颤心惊。
与之相比,林湾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一开始确实打算整林湾的,她知道在京城不见光的地方暗藏一些小混混,随便给他们一些钱,他们就会很听话。
如果林湾毁容了,或者被玷污了,秦媛还会喜欢她吗?
但林蓓蓓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惊恐的收回了小心思。
林老太太发现,林蓓蓓越来越喜欢在她面前晃悠了。养了林蓓蓓十几年,不用猜她都知道林蓓蓓的想法。
林蓓蓓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如果林蓓蓓一直这样安分,她不介意一直养着她。
*
林湾顺利毕业后,和程恩赐一块在部队搞研究。国防能力弱,武器远不及国外先进。
他们生在后世,见证过后世的盛况,自然不再甘心落后,一项项变革如火燎原推进。
国家领导人多次郑重召见二人,林耿虎和已经退休的程忠都为之荣耀。
虽然林耿虎和秦媛仍旧不待见程恩赐,但程恩赐近些年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于是在林湾二十岁时,他们勉强答应了程恩赐的求亲。
结婚时,已经上了大学的程天鸿来当伴郎,他对林湾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年,程恩赐知道程天鸿挑衅过林湾甚至比拼过成绩后,嘲笑了程天鸿很久,“我都不敢和她比,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胆子。”
想起那些,程天鸿也有些不好意思。
眼前,林湾已经穿上了红嫁衣,在众人的欢呼中被程恩赐抱到了车上,扬长而去。
突然,程天鸿的手一沉。
宋微微站在他旁边,艳羡地看着这对新人,“真好啊。”
程天鸿握紧了她的手,“不用羡慕他们,你以后也会有的。”
当年因为何秀的事情,他很长一段时间害怕和女孩接触。直到大学开学,宋微微也来到这所学校。
她并没有狂热的追逐他跑,而是站在他旁边,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形式,密密麻麻占据他的生活。
然后,他们在一起了。就如在火车站那天,她叫住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倔强,“我会站在你身边的。”,如今成真了。
*
林湾成婚时,林存生也来了。林婆子因为年纪太大做不了火车,只让林存生带来了心意。
看着林湾化着精致的妆容走来,林存生眼眶微热,“结婚了好啊,终于看到你结婚了。”
他就知道,丫头一定会幸福的。
程恩赐握住林湾的手,一脸坚定,“大伯你放心,我会好好对林湾的。”
林耿虎也见不得女儿出嫁的场面,暗骂了一声程恩赐后,还不得不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他从未如此矛盾过,“记得你说过的话啊,别让我找到把柄。”
“你不会有机会的。”
*
谁都不知道这场婚礼意味着什么。
对于程恩赐和林湾而言,这是他们前世求而不得后,上天对他们的馈赠,是他们两辈子的见证。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完。
第52章 第52章
那是一段慌乱的过往。
自从林耿虎和秦媛火灾去世后,林湾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她缩在和程恩赐外面的小公寓里,疗养伤口。
程恩赐性子冷,但那段时间,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给她洗脸梳头换衣服,乖乖哄着她睡觉。
林湾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就连程恩赐也以为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直到大二,林湾在饭店用餐后,无意中听见了袁成文和别人打电话的声音。
“林耿虎早就该死了,明明是一起创立的公司,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他占了?我还嫌弃动手晚了……”
“他那女儿也不足为惧,什么都是不知道,就一个只会学习是傻子,只要按时给她分红就行了……”
那一刻,林湾的脑子都是晕的,直到室友扶住她不稳了身子,她才缓了过来,“我没事,我们走吧。”
那之后,她每天都在煎熬,黑眼圈越来越重,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
程恩赐担忧地看着她,“你最近怎么了?”
林湾看着那张深爱的脸,张张嘴,将话语咽了下去。
父母和程恩赐之间是一道天秤,一开始是平衡的,但后来程恩赐那边往上翘了。
她不甘心!凭什么袁成文害死父母后还能逍遥快乐,而她要忍受丧父丧母的痛苦?
她要报仇,要亲眼看着袁成文家破人亡。
她咬牙做了个决定,“我们分手吧。”只有分手,她才无所畏惧,程恩赐将来知道真相后,也不会伤心。
程恩赐那时是愤怒的,更多的是委屈,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询问了室友,室友说:“女孩子都需要安全感,她应该是觉得和你在一块没安全感了吧。不然你和她求婚,将两人绑在一块?”
于是,他邀请了亲朋好友,在明亮璀璨的酒店里,拿出了他买好的戒指。
林湾很心动,她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指等他戴上。但那冰凉的指环触碰到肌肤时,她猛地清醒了,一把抢夺过戒指,抛进了临窗的大海里。
所有人的欢笑都僵住了。气氛如被冻住了一样。
程恩赐还跪在她面前,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收回去,结结巴巴地问她,“为什么,是、是不喜欢这个、戒指吗?”
林湾恶毒地回视他,“不,戒指很好,我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结束了。
她走出酒店那一刻还在想,她演技应该不错吧,程恩赐的表情像要杀了她一样呢。
之后都是不想回首的过往,她转系,退学,和程恩赐再也没有见过面,袁成文也烧成了重伤,她失去了自由。
出狱的那天,她走在路口,看见了程家少爷要结婚的广告牌,瞬间心碎。
她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机,想问程恩赐那是真的吗,可通话响起那一刻,她眼泪掉了下来,换了一句话,“我能见你一面吗?”
她佝偻着身子如游魂般站在马路中间,脸色惨白,只有眼圈是红的。瘦骨嶙峋的手指捏着电话,如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谁都不知道,在放火那刻,她是有些犹豫的。
她知道,袁成文一旦死了,那她和程恩赐真的就没有半分关系了。
他过如花似锦的生活,她陷在屈辱卑微的牢狱。一生或许就这样了。
可她不想这样,她后悔了,她不想和程恩赐成陌生人。
然后,她主动打了消防电话,袁成文捡回了一条命。
拨打程恩赐的电话时,她还天真地以为程恩赐会见她一面的。
这样,她会全盘托出,或许程恩赐会鄙夷她坐过牢,或许会怨恨她当年分手,只要他愿意原谅,她什么都肯干。
可她不知道程恩赐早已知道真相,她离校后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
他恨她。
所以他没答应,挂了电话。
*
程恩赐恨林湾,但又忍不住爱她。
林湾永远都不知道,程恩赐的死亡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一个靠安眠药度日的男人,好不容易失眠状况好了点,迎接来的就是林湾的死讯。
那重重一击敲在了程恩赐身上,他加重了剂量也无济于事,终于精神恍惚下出了车祸。
意识消散前,他眼前出现林湾在法庭的画面。
她苍白着小脸,孤苦无依地垂着头,面孔僵硬木然。
他坐在椅子上,浑身遮得严严实实,一滴眼泪顺着面颊浸湿了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