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慕染放下手里的笔，“影七回来了吗？”
“应该已经进了宫门，很快就到了。”
戚慕染点点头，“让她立刻来见朕。”
羽天还没出门，影七正好已经进来了。
他们许久未见，羽天不方便多说，只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一切都好，面上虽有倦色，但是没有受伤，就放下心来。
“影老大，主子在等你。”
影七不敢耽搁，把戚慕染交代的所有事情都一一禀报。
“主子，所有大军都已集结完毕，韩润十日前已经上任。”
戚慕染点点头，“很好，你先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第737章 对错
影七没有立刻离开，她离开京城很久了，一直在集结兵力，暗中悄悄的调动，又不能让人发现，所以心思一直高高的悬着。
纵然如此，也还是知道了主子在京城所做的事情。
封郡主为皇后，与朝中大臣僵持，这些事情都让她扼腕叹息。
及待看到了御书房这幅画像之后，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陛下那段时日就像是个无魂之人一般，她也曾去和他谈过，得知徐抒做的一切之后，又觉得这番事情真是一摊烂账，谁都怪不得，但是又谁都有错。
她觉得主子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大错特错，但作为这齐郢的守护者，又没什么错。
郡主唯一的错就是用那种惨烈的方式伤害了自己。
无论主子犯了什么错，郡主都不应该惩罚自己。
生命有多重要，在她看到了那常年战乱的边境之地之后，才有所体悟。
“陛下，皇后娘娘还没有消息吗？”
戚慕染乍一听到关于徐抒的事情，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幅画，神情复杂的影七都不忍心去看。
“阿抒会回来的。”
“新开了一家天下第一楼，你可知？”
影七一直在忙，并不怎么过问外界的消息，所以有点懵。
“陛下说的是远安郡主”
“不是。”
戚慕染摇摇头，走到那幅画旁边，画的高度正好在他肩膀之处，和徐抒的身高一样。
“西海，新开的一家天下第一楼，朕不知道是不是阿抒，也不能确定。”
“既然陛下还不确定，那就派人去探查，只要能查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就不能放弃。”
戚慕染自然知道，只是他害怕自己查来查去，最后还是一场空，他的一点点希望就会因此而落空。
影七明白他心里的忧虑，但是不得不劝他，“陛下，江山和心爱之人，到底哪个更重要，谁都没有资格为您做决定，只有当您自己心里有了抉择之后，您才能对您的选择负责任。”
主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犹豫不决，犹豫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好处。
“朕知道，只要阿抒回来，朕可以不要这个皇位，也可以与她一起畅游天下。”
影七摇摇头。
主子还是不明白。
“主子，”她没再称呼他为皇上，而是推心置腹，“您是因为娘娘的死，所以被迫选择了她，还是自愿的选择她了呢？”
戚慕染愣了一下，理所当然的说道：“朕自然是”
影七打断他，“那如果郡主愿意做您的皇后呢，您会怎么样？”
戚慕染不明白她这个假设从何而来，“若阿抒愿意，朕会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影七目光垂了下来，她叹了口气。
“若陛下是这样，便是娘娘活着回来，你们也已不可能了，若是娘娘芳魂已逝，这奈何桥上，她也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失去徐抒这么久，所有人都在劝他想得开，劝他放下，唯有影七这句话，在活生生的剜他的心。
“你什么意思？”他干哑着嗓子问道。
第738章 凭什么
影七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为徐抒失望，还是为这段她见证过的感情而失望。
她虽然没办法切身体会徐抒当时的绝望，但是却能与当时的徐抒，感受到相同的失望。
“陛下，您不适合娘娘，放手吧，不管她是死是活，您都放手吧。”
戚慕染不能接受自己直接被影七宣判了死刑。
“为什么。”
直觉告诉他，影七很了解徐抒，她作为一个女人，每次都能理解徐抒心里的所想，她说不可能，和徐抒说不可能是一样的。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陛下心里还会希望娘娘能为您妥协，能成为您的皇后，对吗？”
戚慕染沉默了一瞬，握着笔的指节微微泛白。
“陛下，娘娘不是笼中鸟，她不爱皇宫，您非要将她困住，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
“我可以不要这个皇位”戚慕染的声音好像濒临破碎。
“这是您和娘娘最大的不同，她知道您心里想要什么，所以成全您，没有让您为了她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您在逼迫她，因为她爱您，所以您在逼她为您牺牲，为整个齐郢牺牲。”
影七说到最后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便替徐抒问了一句，“凭什么。”
说完之后，她拱了拱手，恭敬的退了下去。
戚慕染没有注意到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方，只觉得影七就好像是特地来剜他的心，烧他的魂。
原以为她一贯有主意，会告诉他该怎么办，结果她才是最残忍的那个。
她把一切都撕碎了，把他所幻想的那些全都撕碎了。
他以为只要找到阿抒，只要他和她认错，她要什么他都给。
就算她一时半会儿不原谅他，哪怕这辈子都不再原谅他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但是影七现在让他放手不管阿抒是生是死，他都要放手。
不可能，哪怕他死了都不可能。
他摸了摸那幅画上美人的脸庞，虽然他画功了得，倾注了无数情感，到底是画，没有温度，也没有她的灵动。
“阿抒，等我找到你，这江山就再也不是我的责任了，是我自己愿意的，等我好吗？”
画上的人不会回答，但是戚慕染就当自己已经听到她答应了。
羽天在外面守了很久，其实能听到里面在说些什么。
他感叹影老大胆子真大，敢这样和主子说话。
之前所有让主子认清现实的人，现在估计都已经不在了，要么就是被打的下不了床，可是影老大居然能在主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如此残忍却没有被主子扔出去，真是厉害。
“陛下，影老大刚才说燕儿有可能是东巳太后派来的人。”
他刚才在门口把情况跟影七大致说了一下，她听完之后冷笑一声，“老妖婆还不死心。”
戚慕染皱眉，“何意？”
羽天咽了咽口水，“影老大说，东巳太后心悦于您，自然不希望别的女人上了您的床，还有就是影老大说那包粉末可能不只是让人产生幻觉这么简单。”
第739章 逼供
说到东巳太后四个字，戚慕染的脸上出现了厌恶至极的表情，似乎连听都不愿意听到这四个字。
“三日之内，必须要撬开那个秘术师的嘴。”
如果是之前，羽天一定觉得做不到，但是现在知道了燕儿惧怕水之后，他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他也很想知道影七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就不信影老大就这么厉害，猜女人的心思就一猜一个准。
他踩着光滑潮湿的青石板进入牢房的时候，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然而他已经习惯了，径直走到那间无论是采光还是通风都比别的牢房更好的那一间。
燕儿被挂在木桩子上，头无力的昂着，似乎很不甘心，却不的不甘心的模样。
听到羽天的脚步声，她不为所动，一直就这么看着牢房顶上那一方天窗。
狱卒冷笑一声，“别看了，你今生是出不去了，不如早点交代，得个痛快。”
燕儿嗤笑道：“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羽天手里掂量着一根浑身长满倒刺的黑色鞭子，光是拿着就有几分重量。
“呵，你觉得我会怕这些？”
羽天摇摇头，“当然不会，但是这个你总不会不怕了吧。”
他说着拍了拍手，走廊尽头有四五个人提了个大水桶过来，里面不仅有水，还有一股腥气，似乎是从池塘里直接舀来的水。
燕儿一开始还好，直到看到水桶接近自己的身边，开始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