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抒伸手要将她拉起来。
滢妃没有把手递到她手里,而是扶着小宫女站了起来。
她轻轻弯了弯腰,算是给徐抒见过礼了。
徐抒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不妨碍她看出滢妃心里的不情愿。
算了,她一个不速之客过来压了她一头,也难怪人家心里不乐意,只要她不惹到自己头上,这些细枝末节的,就不管她了。
徐抒瞧了瞧她脑袋上的红印,“没关系吗,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滢妃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她从知道了徐抒的身份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本来设想好的那番试探的、虚与委蛇的话,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匆匆行礼,匆匆告退,连一句改日去拜访都没有说。
徐抒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
滢妃跌跌撞撞走远,脚步快的后面的宫女都跟不上。
她靠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大口呼吸,几乎要把自己的肺都呼出去。
宫女不安的看着她,“娘娘,您不是说要试探试探她的吗?”
滢妃只自顾自地喘息着,没有回答她的话。
直到她觉得自己胸口那团郁结终于散了,才勉强从嘴里挤出一丝声音来。
“丽儿,你方才瞧见没有,她那般漂亮。”
她有点儿要疯魔的样子,丽儿不敢承认,“没有没有,她生的一般。”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
然而滢妃却不相信:“不不不,她美极了,难怪,难怪陛下”
丽儿拦住她的话头:“娘娘,您别乱想,陛下没有赐她协理六宫的权力,给她这么高的位份,恐怕只是忌惮她身后的国师罢了。”
这句话却说到了点子上,滢妃的心绪就被这句话稳住了。
“没错,她不过是一个陆家的棋子罢了。”
陛下就算再宠她,也不可能给她皇后的位置,换句话说,陛下绝不可能让陆家女登上后位。
滢妃长舒一口气,又恢复了那高傲的模样,“陛下虽然说不许谈论贵妃娘娘,但都是宫中姐妹,寒清殿的那位,没道理还不知道。”
丽儿会意,应声而去。
第540章 侍寝了
敬事房的人每日都做着一样的事情。
将各宫娘娘的牌子都端上去,请陛下择选,最后陛下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这么多年,不管宫里添了谁,这个情况都未曾改变。
就在他以为今夜依旧如此的时候,谢临安看着盘中写着名字的牌子,轻轻拿起一块。
敬事房太监差点手一抖把托盘都掉在地上。
这个场景他太不习惯了。
这么多年陛下一块牌子都没有动过,莫说拿起来,就是碰都未曾碰过。
就在他以为哪位娘娘有这种好运,能得头一份恩宠的时候,谢临安却将那块牌子放到了自己的龙案上。
敬事房太监愣了一下,“陛下,这”
谢临安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敬事房太监庆幸自己是跪着的,没有让陛下看出他腿软。
陛下一向温润,然而朝堂之上杀伐决断,所以才会有一些荒诞的猜测,怀疑他被人控制,所做决定皆不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其实这性情可以窥见一二。
只是这轻飘飘的一眼,就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也没办法再多说一句话。
他就这么端着一盘缺了一块牌子的托盘出去。
清点的时候才发现,少的是陆贵妃陆之墨。
小太监也为难了:“师父,这算是翻了没翻?”
敬事房太监纠结的汗流浃背,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算。
他干脆一咬牙:“算,写上,安排陆贵妃娘娘侍寝。”
小太监浑身一颤,赶紧去安排了。
能让整个后宫人仰马翻的,就只有这件事了。
人人都在猜,谁会是第一个承宠的,却没想到这一天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我还以为寒清殿那位主子会第一个承宠呢,谁成想是陆贵妃得了第一份恩宠。”
“陛下若是不喜欢能封为贵妃?”
“”
两个人还未说完两句话,就被旁边总管太监听到了,一挥手全部都带走了。
“记住了,贵妃娘娘不能随便谈论。”
周围看到这个情形的人,都把嘴巴闭的紧紧的。
但不防别人关起殿门在自己的地盘说。
寒清殿。
“娘娘,方才滢妃娘娘派人来特地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玉嫔摸了摸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勾了一个笑:“不必管她,挑拨离间罢了。”
想拿她做刀使,滢妃想的倒挺美。
“那娘娘,我们就不去试探一下了吗?”
“不是已经有人替我们去试探了么。”
滢妃到现在没有任何动静,估计也不是什么大角色,就是陆家送进宫的棋子罢了。
这样的人,不值得她费心。
一主一仆二人在殿里,丝毫没有为徐抒费半分心思。
直到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娘娘,娘娘,侍寝了!”
玉嫔啪地一声放下自己手里的梳子,“你说什么?”
宫女欣喜不已,“娘娘,终于等到了,奴婢就说您定是这宫里头一份的恩宠。”
玉嫔冰冷的面容上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
“一定要好好准备!”
带消息来的小太监愣了一下,嗫嚅道:“不不是,娘娘,奴才是说,陆贵妃被翻了牌子要侍寝了。”
第541章 今晚别回去了
谢临安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他拿着那块被自己“私藏”的牌子,不自觉的勾了嘴角。
高公公差点把下巴惊掉。
这等缱绻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在陛下脸上看到。
居然是对着一块牌子?
“陛下”
他轻轻叫了一声。
谢临安好像不是很开心自己被打扰,皱了皱眉:“怎么了?”
高公公话还没说,就听到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气势汹汹冲进来一个人。
高公公刚想怒斥是谁这么大胆敢擅闯上书房。
然而看到来人,他不敢了。
徐抒穿着一件薄的鹤氅,明艳的不像真人。
小脸红扑扑的,还有显而易见的怒气。
谢临安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牌子收好。
“陛下。”徐抒生硬地说道。
这听起来都不像是在叫他陛下,而是指着他叫他谢临安。
高公公触到谢临安的眼神,乖乖的退了出去。
上书房只剩他们两个人。
“怎么生气了?有谁惹你?”
后宫那些女人他是知道的,一向不算安分,但也没什么事情闹到他眼前,他也就懒得管。
但如果她们惹了她不高兴,他不介意插手管一管。
“难道不是陛下惹我不高兴?”
谢临安微微蹙眉:“怎么了?”
徐抒深吸两口气:“我们先前说好的,虽然我进了宫,但我只是来这里躲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做陛下的妃子。”
谢临安的眼神暗了暗:“朕知道。”
“那为什么要召我侍寝?”
谢临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成堆的折子。
她的牌子就藏在那里。
可是他何曾翻了她的牌子?
徐抒平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微微逾矩了,但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否则到时候谢临安翻脸不认人,真的要让她侍寝怎么办。
他们之间的约定是口头约定,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反悔也很容易。
看着她不信任的眼神,谢临安胸口像堵了一团棉絮一样,呼吸困难。
他本来就白的脸色更白了。
看起来就像个怯弱美人。
徐抒看着他精致却又苍白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坏人。
感觉自己在犯罪似的。
“朕没有召你侍寝。”他一字一句说。
徐抒也不敢再怀疑,生怕他的脸色更白。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虽然也不知道今天这场误会是怎么来的,但是既然误会解开了,她也就不想继续打扰谢临安了。
其他的她都可以忍,唯有侍寝一事,是她的底线。
只要让谢临安知道就好。
他是西海陛下,从来不缺女人,也不至于为了她就和陆以君翻脸。
话说到就好。
“等等。”谢临安叫住她。
徐抒回头,“陛下还有事?”
谢临安一只手按在折子上,用力到指尖微微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