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运哪里愿意,可自己娘一拐棍一拐棍的打下来也不是个事。
疼不说,也丢人啊。
他还想反抗一下,说服一下自己娘。
正这会宁弯弯来了。
“哎呀,可不得了了,我奶要给气坏了!都上不来气了,这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你们几个别干看着了,还不快把我爹拉回去!”
宁弯弯喊的是在旁边看热闹的自家庄户。
这几个庄户自然是听话,闻言忙就去把宁怀运往家里拉。
宁怀运不愿意,白氏就拿拐杖在后头打他。
气的他差点没有吐出口血来。
一路惹的所见之人皆是驻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等回到了家,白氏又让宁怀运跪在堂屋里头骂。
“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得亏是命好生了几个好孩子,可是又连孩子都管不了!你说还有什么用?眼里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有那个闲工夫你去好好管教管教你儿子,让他去参加明年的春闱,能谋个官当当光宗耀祖不比什么都强!最不济,他现在也是举人的功名,你这些家财砸出去也能捐个一方的父母官出来,咱家那也能改换门庭,怎么不比你砸出去给那些人花的好!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脑子不够用的儿子来……”
白氏骂起人来那也是深得喋喋不休之精髓的。
尤其还是这事那还是她心头第一桩的重要事,足足骂了宁怀运大半天,满院子都是她骂人的声音。
宁怀运没人解救自己是从他娘手底下逃脱不了的。
让白氏给骂的脑袋都快耷拉到裤裆里头了。
宁弯弯拿了棉球塞在自己耳朵里,屏蔽掉自己奶奶的声音,坐在大门槛上嗑瓜子。
刘大禹跑过来,给她通报消息。
“姑娘,姑娘,结果出来了……”
“啥?”宁弯弯把棉球从耳朵里掏出来。
刘大禹继续道:“我说,结果出来了,花生多呢,占了七层还多呢,那豆子只有不到三层!”
乡下人会写字的少,就拿地里的东西投票。
花生米是余九斤,黄豆是宁长生,大家手里头拿着投到箱子里,谁投了哪一个也不会有别人知道,防止有村民多心,怕以后生出什么嫌隙来。
宁弯弯拍拍手站起来,得了,搞定。
余九斤即刻上任,就对村子里大刀阔斧的开始进行改革。
首先是修路,这年头没有柏油水泥,都是黄土路,大些的城池里头才有财力铺青石路。
官道也都是夯实了的黄土路,反复的夯实,即便是下雨也不会成泥汤路。
余九斤提出的修路方法却是用山上风化的红页岩铺路。
山里多着这种红色的岩石,一层一层的很薄,拿手都可以捏的碎。
山里的地不肥也是因为很多地里头掺杂了这种岩石。
遍地都是,开采也容易,敲碎铺到路上地面虽然没有水泥柏油路那样硬,但也只不过勉强能压的出车辙来,下雨更不会淤泥难行。
这会马上就到秋收了,时间不多,只能是把地里的路修了修,刚修完就到了秋收,刚开始的时候修路有很多人不愿意。
都觉得那路也走了这么些年了,白费那些功夫干嘛。
有那些时间还不如趁秋收前在家歇一歇。
不过就是碍于他将军的名头,还有新官上任总要给些面子,再加上前任里正全力支持,无奈只能是跟着大家伙去干。
等到秋收一开始,淅沥沥的下了几场小雨,那路的方便之处就显出来了,说闲话的那些人也就闭嘴了。
余九斤还把村民编成组,每个组有组长,组长也是组内村民自己推举出来的。
村子里有什么事情就召集这些组长商议,摒弃了原先找村里老人商量的习俗。
老人年纪大了一来是难免糊涂,商量起来事情费时费力效率极低。
二来是顽固不开化,看事情都是老一套,油盐不进,不好沟通。
这一决断自然是遭到了村里老人的大力反对,不过余九斤我行我素他们除了在家里骂两句也没别的辙。
这年头里正又没有工资,做里一来是图个掌权的感受,还有就是村民要办什么事就得给里正送礼,一年到头不比工资少。
余九斤不收受这些礼品还帮你办事别人说什么的自然就更少了。
没有拿人手短的优越心里,自然就更服从安排。
村里谁家闹矛盾处理的也公平,别人也就更信服。
“别看这村子不大,事情还真不少!”
余九斤这一回是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来找宁弯弯。
第382章 放飞自我
一见面就开始笑着摇头抱怨。
“今天这家男人打媳妇,明天那家不孝敬老人,后天又不知道谁家跟谁家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起来了!”
这年头人能接触的圈子十分的小,也没有网络,所以几乎所有的矛盾都是家庭内部矛盾,和邻里矛盾。
多着不消停的人家天天吵吵闹闹,一般也都是家事,比如男人打媳妇,那都是闹的很了周围人看不过去才会去找里正过来。
乡下人也没什么大的恩怨情仇,跟邻里间也就是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你偷掰了我几个玉米,我轧了你两行谷子,再不然就是听见外头传了几句闲话,觉得自己媳妇男人跟人家媳妇男人有一腿之类的。
宁弯弯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道:“不比治理一个国家轻松吧?”
余九斤笑着摇头没说话。
治理国家你面对的是群臣,你说什么他明白,他说什么你也明白,说白了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拿主意,解决一桩又一桩的事情。
可是这些村民你跟他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你说的他也不懂。
就比如男人打媳妇,你跟他讲什么家庭和睦他根本不懂,就觉得媳妇是私有物想打就打,对过日子有什么影响,对孩子有什么影响你跟他讲不明白,他也不乐意听。
最快速有效的法子就是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就能消停几天。
你骂的啥不重要,重要的事让他知道你不高兴事情他这么干,就成了。
拿捏准了这一点村民倒是也好管理。
过了一会余九斤又道:“我做了个村民公约的牌子,这几天去镇上买些油漆把公约写上挂村里,往后年年评比,好的奖励,不好的罚。”
“奖励什么呀?”
宁弯弯放下笔,吹着纸上的墨。
半晌没听见回答,她一抬头就看见余九斤正笑眯眯的看她。
“哦,拉赞助来了呀!”
双手抱胸,拿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茶杯:“我渴了!”
“得嘞。”余九斤立刻就拿茶壶把水给她倒满。
又把杯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茶水冒着热气他怕烫着她。
俩人是在作坊里,单独的一间屋子,相当于宁弯弯的办公室。
一面墙上的书架上放的全是账本,还有进出货单。
“嗯……”宁弯弯满意的点点头:“表现不错,这事可以谈!”
“呐……”她把自己刚写好的那一页纸推给他。
“这些地给我,这事我家就赞助了,你想要啥都行。”
“要你!”余九斤抓住她的手,拇指还不住的在她的手背上摩挲。
“切!”宁弯弯把手抽回来:“我就值这么点地?”
余九斤又凑过来:“我不要地,倒贴给你。”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到宁弯弯面前让她摸。
宁弯弯:“……你是彻底的放飞自我了吗?”
矜持一点好不好?这怎么变了个人一样!
“你不懂讨媳妇心切是种什么心情!”
宁弯弯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俩人闹够了余九斤才把那张纸拿起来仔细的看,都是山地。
“种山葡萄?”
宁弯弯点头:“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咱村这地靠天吃饭,哪天老天爷不赏脸就玩完,这是最后的山地了,我想着种些山葡萄,做了葡萄酒倒是个不错的营生。”
她指的这个最后的山地是这些年他们家一直在收编村里的山地,这是最后不属于他们家的了。
村民们有钱了自然回去山下靠近白沙河的地方买好地。
再者现在村民很多都在宁弯弯家的产业里做工,领工钱,还有的在村里做些小买卖,主要收入也不靠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