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运十分理解余小年的心情。
都是当爹的，他当初不就跟现在的余小年一样。
正是晚上刚吃完饭的时候，他就又整了个菜，跟余小年俩老爷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你啥样心情我都经历过，你不说我都知道，这要是放从前我指定是劝你把孩子留在身边，毕竟京城实在太远，孩子也太小，万一出点啥事你说咱是不是得悔死？”
余小年听着直点头，闷头就喝了一口酒。
宁怀运又道：“可是我往京城里去这一回回来我就想通了，咱乡下人就没资格心疼孩子，你说你是有钱给他找全天下最好的师父，还是有权将来能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你都不能，孩子们呐，只能靠他自己，打小他就得付出的比那些权贵子弟多得多，什么背井离乡都不算事，你又舍不得，又想他将来有出息，可能不可能？”
余小年看看宁怀运，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只得是叹了口气又闷头喝了一杯酒。
宁怀运感叹道：“咱乡下人出头难呐，你就说科考，咱全县多少秀才？有几个能考上举人的？考上举人你没钱没权捐不了官不也白搭，还得考进士，就算你考上了进士，你朝廷里没人就得等朝廷分配，运气不好等个十几二十年得个县丞的位置，熬一辈子撑死熬到县令，这在咱乡下人眼里就是出人头地了。”
“那还不就行了！”余小年没有宁怀运的见识。
他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乡下人，对于乡下人来说县令大老爷就是老天爷了。
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嗨！”宁怀运苦笑一声，也喝了口酒，夹了口菜吃了才道：“你刚才那话还真没错，你还真不如你们家那大小子有见识，哦，一个县令就行了？你就说这武举，我这回上京城专门留心问了，你知道这里边有多少道道吗？”
第302章 赴京
宁怀运刚开始的时候到没想起这个来，只是余九斤操心这事他自觉自己是个长辈当然就得更操心。
他这么一问还真把余年给问愣住了。
半晌才道：“那不是武艺学好了就行了！”
宁怀运大摇其头。
“那只是最基本的，这武举第一个考的是策略，是文试，先之以谋略，后之以武艺，你如果文试不合格根本就没资格参加武试！”
“那……五斤那也是识字的。”余年有些心虚了。
儿子就是跟着大儿子识些字，可他自幼就不爱念书，撑死就是看看书信不成问题，要考试怕是不行的。
宁怀运继续跟他讲：“这文试又不同，一考策略，二考兵法，三考四书五经，你没个秀才的本事还真不见得考得过，这过了文试武试就更复杂，什么弓马骑射都是最基本的，刀枪剑戟，乃至拳法都要考，营阵、火药、战车，文地理，多着呢，可不比文举考个进士容易，你咱这地方你上哪找那么些师父教导他？武举一途非得上武学去不可，咱这当今圣上圣明，从律法到农业哪个不是大开大合的进行改革了，现如今也轮到武学了，以往这武学都是权贵子弟才进得去，那出来可都是将帅之才，可不是兵卒子，如今咱平民百姓也能进了，你还想啥呢？”
余年听的是目瞪口呆。
他是真不知道一个武举还有这么多道道。
惊讶了半晌，他咽了咽口水。
“那……那不是咱府城明年也要办武学吗？到时候……”
“哎呀……”宁怀运拍拍他的肩膀：“府城再好也不如京城，孩子见了大世面那就是不一样，你知不知道除了我刚才的那些，这武举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你要考的过还得身材魁梧气度非凡，还是那句话，武举是为了朝廷选拔将帅之才，你你要畏畏缩缩，正眼看人都不敢，怎么统兵打仗？武举可比文举中榜的几率还要低，跟过独木桥似得，你你有机会让孩子学的更好为什么不去呢？你知不知道这武状元考出来就是正三品的参将！”
“正三品？！”余年的下巴要掉地上了。
他刚才可还觉得正七品的县令就了不得了呢。
“我的乖乖，那得是祖坟冒青烟聊呀！”
宁怀运又道：“就算是五斤将来中不了武状元，能中个武举人，那也能回咱平州到军中任职，就算是官不大吧，可这军中跟朝廷不一样，只要能立功就能升职，总有出头之日！”
余年点头：“你这么一我这心里就明白了，狠狠心，这京城还是得去，咱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就耽误了孩子的一辈子。”
“对！”宁怀运一拍大腿：“我们家清晨也在京城，以后想孩子了，咱就一块上京城看他们去，那武学都是那什么……什么……你们家大子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封闭式管理，严着呢，平时就在武馆里头，不让出来，安全上也不用担心，你要是银子不凑手我这有，你可别跟我客气，孩子的事是大事，不能耽误，而且我这还欠着你一大笔银子呢！”
余年一脸懵就问这话怎么的。
等宁怀运一他才明白：“你你家作坊里头那些织布机是九斤买来的？这孩子手里哪来的这么些钱？”
宁怀运也是一愣：“这钱不是你给他的？”
他还当是余家觉得儿子出门在外给了他一大笔钱傍身呢。
俗话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可是要多带钱的。
余年也糊涂了。
“我们家这钱都是我那大子管，我也不知道他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
“嗨……”宁怀运哭笑不得呃跟他碰了杯酒。
鱼非的回信是在宁弯弯第三套衣服做好的时候送过来。
常氏回来后就开始热衷于给闺女做衣服，宁匪月早就回县城了，家里一下子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可不是就是可劲的疼。
她在京城里见了好些没见过的样式，自己又做不来，就上镇上去找荷花，荷花那手最巧，跟她一就知道怎么做。
顺便还能帮她看看孩子。
宁弯弯有新衣服穿，常氏还把她给打扮的跟花一样，耳坠子一换一样，头上也是金的银的都有，别提是多让人艳羡了，打村里街上一过，大人孩子看见了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羡慕不已。
也惹的好些女孩子嫉妒不已，只恨自己没有投胎在地主家。
结果就是最近来找宁弯弯玩的净是些女孩子了。
宁弯弯爱跟男孩子玩，女孩子除了家里的绿青蓝紫还就真只和月月玩的来。
鱼非的信里也没多些什么，就是让他们把东西送到王府就行，他已经交代好了，回头他爹会写进宫跟皇上回这事。
也不用送太多，路途遥远运送起来麻烦。
当然他的原话是他不稀罕。
另外就是抱怨他爹管他管的严，他预备翘家了，准备往塞外一个番邦国去溜达一圈，近期不会回京城了。
意思就是有事没事都别找他了。
宁弯弯也好想去，塞外风光耶，好想看看风吹草低见牛羊。
但也只能想想，就跟自己爹盘点了满满三大车的东西，带上五斤，在准备上县城接了大壮一起往京城里去。
因为宁怀运和宁弯弯都走了，桑竹就留在家里帮着自己爹和常氏处理家里的事。
眼看着红薯要收了，秋季的税粮也该交了，事情多得很。
庞坦不知道打哪得来的消息，死活非要跟着去，可是宁怀运哪里敢带这个外甥上那么老远的地方去。
一路上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
实在是推脱不过，就干脆比跟他的日子提前了一出发了。
常氏那是千叮咛万嘱咐。
“女孩子家家的在外头可不比男娃，可乖乖听你爹的话，不要皮，知道不？”
“别贪玩，京城那地方人多也杂，听拐子可多了，你你要是丢了可怎么办？”
“别惹事，别看见热闹就往上凑……”
宁弯弯听的生无可恋，点头点到脖子酸，最后还是自己爹用时辰不早了打发了自己娘，这才上路了。
第303章 菩萨转世
“吁……”
拉货的板车每辆上有两个人，一个车夫一个押车。
宁弯弯坐的骡车自然是宁怀运当车夫，五斤也跟他一起坐在前头说京城的繁华。
宽敞的车厢里就宁弯弯一个，这辆大车座位也足够宽大，她四仰八叉的躺到上面都行。
正盘算着几天能到京城，能看见余九斤，自己爹突然这么一嘞缰绳，顿时就把宁弯弯从座位上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