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安停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攥起拳头又缓缓松开。他又轻轻地摇摇头,“还没有。”
程馨怡没说什么催促他快点做决定的话,只是耸了耸肩,“感情的事急不来的。你要是觉得为难,不如两个都拒绝好了。”
也是,傅承安颇为认同程馨怡的说法。一直吊着他们也不好,如果他真的难以在他们之间做决定,干脆两个人都拒绝好了,省得他还要为要答应谁烦恼。
当指针移到十二点的位置,傅承安稍微整理一下着装,拿上手机下楼去马路对面的私房菜馆。
褚修远发来信息说晚几分钟到,让他先到里面坐着等。傅承安被服务员带到提前预订好的座位上,一杯热茶端了上来。
傅承安看了一圈周边坐着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默默地将脖子上的工牌摘下来放到口袋里。
等了一会儿,褚修远匆忙赶到。他喘着粗气坐下,开口先是道歉,“不好意思,明明是我把你约出来的,结果我迟到了。”
傅承安微微一笑,“没事,我能理解。”
褚修远感激地对着小安一笑,然后让服务员将他提前点的菜呈上来。
两人吃了一会儿菜。因为待会儿他们都要赶回办公室,所以大部分时间里都低头吃饭不说话。
褚修远有心多了解小安的近况,尽可能地利用这一小时的午饭时间刷好感度。
他问了几句工作情况,又问了他周末都干了些什么。当得知小安周末和傅鸯去看恐怖电影,他的表情差点儿垮掉。
他怎么会不知道看恐怖电影是什么意思。他都能想象出小安依偎在傅鸯怀里的画面,恨得咬牙切齿。
他勉强勾起唇角,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问:“电影好看吗?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电影了。”
傅承安点头,“好看,画面还挺精彩的。”
褚修远又问:“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周末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想出去走走。”
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奈何他的小安没往那个方向想。傅承安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要不是傅鸯要看,我也不会去电影院。”
怎么又是傅鸯?褚修远快要笑不出来了。他不着痕迹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打算揭过看电影这件事。
他挑起另一个话题,“周末你有空吗?赵杰跟我说这周末高中同学聚会,有时间的来。”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傅承安沉默了几秒,语气中透露着冷漠和决绝,“可能要加班,没时间去。”
褚修远蹙眉。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和他们重逢的那一晚重合了,小安比刚才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他想起小安说加过高中同学群又退了的事,联想他刚才拒绝时的语气,这中间似乎有一条若隐似无的线,他一时间难以捕捉。
桌面上的菜很快被两人扫光了。傅承安提起付一半钱,但褚修远在订位的时候提前结清了饭钱。
傅承安心里过意不去,“我还是把钱给你吧。上次也是你请,我不能一直吃白食。”
褚修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声音温柔似水,“小安,这是我该做的,我在追你。”
傅承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顿时脸红得像火烧一样,眼神也变得慌乱,手脚怎么摆都不得劲。
看着小安害羞的样子,褚修远的心更软了。
周一回到学校,杜文生察觉到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欲言又止。当他想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那些人都摇头否认,“没有啊,没什么事啊,都很好啊。”
最后是一位六十多岁的教授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杜啊,千万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注意身体,小心年纪大了之后撑不住啊。”
杜文生:……?
第44章
刘巧云推开办公室的门,对上杜老师似笑非笑的眼神,差点儿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从被同学通知说杜老师找她的那一刻,刘巧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是因为她上课的时候玩手机吗,还是躲在后排咔咔咔地吃零食?光是想象一会儿杜老师的表情,她都走不动路。
杜文生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还在冒烟的保温杯,用眼神示意她拉开面前的那把椅子,“别光站着,坐下吧。”
刘巧云两股战战,紧张到头晕目眩,椅子一拉开,她几乎是跌倒椅子上,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出来,“老师我错了,之前那篇小论文我实在不会写,所以我上网找了一篇作为参考。但是我真的没有照抄,我都写了自己的想法的。”
杜文生朝杯子里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她。
刘巧云震惊,这是在等她自曝的典型表现啊。她想了一会儿,从她做过的事情里选出一两件没那么严重的说出来:“上两周的课上,您问是谁在教室里吃早餐,其实那个人是我。我那天起晚了,就买了早餐拿去教室吃。”
“期中的时候我想去外省玩几天,但学校请假太麻烦了。所以我直接翘了您的课,和朋友去旅游了。”
“还有之前大家抗议作业太难,要求您延迟交作业的时间,其实是我撺掇的。我实在不会写,所以才连同班上的同学抗议。但是我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我一直都很尊敬您。”
刘巧云一口气说了好几件事,边说还边留心杜老师的表情,揣测着他的心意。
她说到口干舌燥,杜文生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喝茶。说到最后,刘巧云盯着他的杯子狂咽口水。
杜文生抿了一口茶水,发现还是太烫了,双手捧着杯子搁在翘起的大腿上,抬眸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学生,问:“还有吗?”
刘巧云倒吸一口凉气。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让她把她做过的坏事都说一遍吗?刘巧云回过味来了,杜老师可能只是找她来说其他事,但没想到她会先自曝,所以杜老师就端着一杯茶,坐着等她不打自招。
可是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这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几个人影。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刘巧云一咬牙,又说了几件她知道的事。
比如选了同一门课的朋友大粥因为不会写作业,找来了上一届学姐学长的来做参考。又比如隔壁寝室的六元一边哭着写论文,一边骂老师。还有系篮球队庆功宴系之后,队长回来跟他们八卦在宾馆撞见师娘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地走在一起。
刘巧云声情并茂地描述队长那副可恶的、八卦的嘴脸,试图将杜老师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果然杜文生听完,挑着眉毛,饶有趣味地说:“哦?”
刘巧云赶紧补充几句:“现在学校里流传的那几个八卦都是从篮球队里传出来的。他说您当时脸都黑透了,看上去随时都会上去揍人。但是我觉得这一定是误会,我相信您和师娘一定非常恩爱。”
杜文生冷笑一声,笑得刘巧云的心都凉了半截。他又低头啜了一口热茶,盯着茶水中的倒影发呆。
杯子里的茶喝起来有一股烧焦树皮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喝。杜文生也不想喝,但是架不住隔壁学院某位老师的热情推荐。他说这是女人的眼中钉,男人的加油站。只要喝过这款茶,每晚都能听到爱人的求饶。
杜文生刚想解释是大家误会了,他和傅承安不是恋人关系。那个老师挤眉弄眼,用一种大家都懂的语气说:“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杜文生只能憋着一肚子气接过了茶叶,并且在监督下天天灌下好几杯难喝的茶。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有什么优势。除了和傅承安谈了几年恋爱外,他对小乖一无所知。杜文生不知道他以前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导致他冷静的性格。
褚修远是傅承安从小到大的朋友,傅鸯又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和家人。和他们相比,杜文生简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他不小心闯进了傅承安的生活里,又在某一天离开,留下一地鸡毛。
这个认知愁得他给自己灌了好几杯壮阳茶。虽然茶难喝,但却立杆见效。连续几个晚上,杜文生都梦到他将小乖压在身下翻来覆去,还梦到了小乖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说着情话。
当他听说周日小乖和其他人去看电影,而据目击者描述,这个人是年下小狼狗,对傅承安表现出极强的占有欲。他立即猜到那个人是傅鸯。除了他,傅承安不会和其他人去看电影。